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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萧钰忽然喊道,几步外的陈煜听见声音朝她看来。
那样阴郁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她被他看得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陈煜像是发泄恨意般将手下的弱女子当做宿敌。毫无疼惜之意。
赵良媛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张着嘴想呼吸,又想说话,然而声音发出来只是几声呜咽。
萧钰脊骨不禁一冷,以陈煜这样的性子,若姐姐真留在东宫。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天?
“你去死!你去死!”陈煜忽然发了疯,把另一只手缠上美人颈项,“你不是本太子的女人。你是陈显的人,你是他的人!”
萧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红着眼睛像着了魔,龇牙咧嘴的直呼皇帝名讳。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随即消逝而去。
赵良媛伸出手指向向唯能阻止陈煜的人,一句“救我”无声息的传出,薄唇上下起合,朝萧钰说了一句话。
萧钰忽的一顿,赵良媛此时,像极了梦中求救于她的姐姐。
她们一样痛苦,一样煎熬着。
“姐姐!”萧钰骇然一惊。鬼使神差的冲上去咬住陈煜的手臂。
侍女趁机推门而入,见三人纠缠在一起,大惊失色,旋即便上前,犹豫半晌后也学着萧钰冲陈煜的手臂咬下。她是赵良媛从宣阳带来的侍女,自小一齐长大,感情也出奇的好,陈煜对赵良媛的冷淡侍女看在眼里,多少因此对他有些怨恨,奈何他的身份一直又不敢多言,而此时主子快要命丧他手,便也顾不得那么多。
“滚开!”
陈煜怒喝一声,萧钰趁他分神出手给他一掌,劈头盖脸正中他眉间,他措不及防,被逼退几步开外。赵良媛慌慌张张的爬向侍女,一面张口呼吸一面惊恐的退开。
陈煜撩起袖子看了看,萧钰的牙印镶入肉里,隐约可见血迹。
她拦在赵良媛身前,只见陈煜伸出手指了指赵良媛,语气仍旧不善,却没了方才的戾气:“你要是把你听见的事情说出去,本太子一定要你的命。”
“是……是……”赵良媛唯唯诺诺应着。
陈煜又道:“你记住,你是我的人,不是我父皇的人!欺君之罪并非得死,可欺本太子之罪,必死无疑。”
“是……”
“退下去!”陈煜挥手叹气,低眉看着臂上的牙印。
待那两人慌忙离去后,他走上前牵住了萧钰的手:“你不是要回西南郡吗?我同你去。”
他忽然变了一副样子,眉眼温和下来。萧钰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会肯跟她一起走,西南郡的局势他身为太子不可能不知道,那儿如今天翻地覆,踏进西南郡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前去并非儿戏。
然而终归害怕这样喜怒无常的人,萧钰下意识抽开手远离他。
“带我去见你姐姐。”陈煜也不生气,只说道。
萧钰刹那想起了一个人,他与陈煜不止关系不一般,连性子都有些相似,一副天下我说了算的样子。又有柔情的一面。
她想了想,说:“你为何一定要见我姐姐?”
陈煜牵了牵嘴角,也不知是不是笑:“你姐姐美得不可方物,敢当着众臣的面违抗父皇的旨意,不为讨好父皇而活着,是个不怕死的奇女子。若不是病成那副样子,说不定她还可成为一位巾帼女将。”说到末处,他自顾一笑,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笑意渐浓。
萧钰闻言后暗想:姐姐并不是不怕死的人,她最怕死亡,因为死去,就会失去很多,失去西南王府,失去江昭叶,失去她的人生。更何况,姐姐又怎会成得了女将?即便没有病痛,她也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走不走?”陈煜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朝外探了一眼,转回来对她道,“别让人知道,我和你,就我们两个走,这东宫有的是父皇的眼线,小心些。”
“那你还敢带我来!”萧钰脱口说。
他一笑:“放心,没人知道你是西南王府的郡主。”
“赵良媛知道了。”
“她?”陈煜漠然,“她不敢说出去。”
“可夕了…。…,有本太子保护你,你怕什么?“陈熔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萧钮撇撇嘴,踏出门去。
第六十七章 旧人难忘(3)
月色如水从天际坠下,落在房檐的边沿,晶莹透亮,使得房檐像是缺了一角。
夜市散去。
门外的熙攘悄然而退。
苏婺已经在陆桑别苑跪了快两日,膝盖泛着酸,却又不可起身。
别苑下人来来去去只当看不见他,只有木蝶经过时会给他带了些水和食物,可苏婺倒是一口都不喝。撑到这时唇干舌燥,疲惫至极。房中的争吵声隐隐传来。他知道是陈璇在同芙岚周旋,但愿她能说服她的夫君,让他救景青玉一命。
想到这,苏婺露出笑容,挺直了身板。
先前几日,他过来时总吃闭门羹,后来陈璇下令让人放他进去,本欣喜着将景城王府的事提了一遍,谁料芙岚听后百般刁难他,苏婺别无他法,又不肯离去,便就这样跪着。
“芙岚,你……”
“你什么你?”芙岚一脸淡然的看着横眉怒目的陈璇,“陆桑神蛇,岂是能乱给人的。再说,若真回陆桑去取,来去万里,只怕蛇到之时景青玉也早死了。”
陈璇听他提到“死”字,气不打一处来:“你让你姐姐回去取不就可以了?她神通广大,一步千里,区区万里对她来说算什么。”
“我可求不动她,要不,你自己去跟她说。”芙岚戏谑的看着她。
陈璇努嘴骂道:“我怎么知道她这会儿在哪里,她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再说……”
他笑问:“再说什么?”
“再说她那般铁石心肠,你求她都没用,更何况我。”陈璇叹了口气。
芙岚走到窗边,推开窗朝外头的人影看了一眼。道:“诶,你与我可不一样,你与姐姐之间有平等的交易,你们是同盟,理应互相帮助。”
“你放屁!”陈璇再不顾身份唾骂道。
“喂。你可是公主殿下,怎能这样无理……”
“同盟?本公主与你们哪里是同盟,分明就是你们压迫我。你们……”她越说越气,随手拿起件摆件砸过去。
芙岚大惊失色,疾步掠起,在摆件落地前拂袖揽过将它抱在怀里。
抚着怀中的瓷器,他舒了口气:“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梨花瓷,你可别砸碎了。”说着,鼻头凑上前闻了闻扑鼻而来的花香。
“不就是件破东西吗?难道比青玉的命还贵重?”
“当然贵重。梨花城一年只烧一次梨花瓷。却不一定能烧得好。我买的这件,听闻是三十几年来烧出的唯一一件。”他想了想,把梨花瓷小心翼翼的摆回案上,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说了,只要景城王府给我十石黄金,我定会拼尽全力给他弄来陆桑神蛇的……”
陈璇更是恼怒。旋即喝道:“卑鄙无耻。”
“你的父皇可还拿过数十旦来修缮楚徽宫,我才拿十石,我就卑鄙无耻?那你父皇是什么?无耻下流!”
陈璇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不再应声。
细细的柳眉蹙成苦闷,衬着那双快要泛出泪珠的眼眸。
“我是为你好,景青玉的事,你别再管那么多。”芙岚从来不喜欢惹得女人落泪,这会儿又安慰道。
陈璇撇嘴不语。
他又说:“景青玉遭了刺杀,定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若出手相救,便是在大淮多了个敌人,若说知道刺杀他的人是谁还好,可刑部查了这么多日一无所获,想必那人也不简单。陆桑何故去蹚浑水?”
“青玉的事,我定要管!”陈璇含着泪,语气却不肯示弱。身为公主的傲气深深镶入她骨子里,“救人一命举手之劳,又怎会惹上刺杀青玉的幕后主使?”
“你就不懂了吧?”芙岚嗤笑,“那人要置景青玉死地,我们却去救人,这不是与他作对是什么?”
木蝶推门进来,显然是听到了这番话,她一面将手里的宵夜放好,一面劝陈璇:“少主所说并非不无道理,少夫人还是不要管景州的事才好。”
陈璇冷哼一声。她如今的境地都是因为景青玉才隐忍着,对他的情义之深早就到了不顾性命的地步,又怎会不管他。
芙岚伸了个懒腰:“木蝶,今夜换你看着少夫人。”
“是。”木蝶垂首应下。抬目之时,芙岚也已离开。
陈璇恨恨的砸桌骂道:“你们就是欺负本公主不会武功!”
木蝶笑了一笑算是回应她。
自从知道景青玉出了事,芙岚就与木蝶便轮番值守看着陈璇,以防她偷跑到景州去。她虽是大淮的公主,可如今更是陆桑的少夫人。事事都代表着远海来客,如何能轻举妄动。
芙夌说过,大淮的事能少管就别管。
从房中出来,芙岚玩趣的朝苏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