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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在这雨夜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感到分外料峭的寒意。
一种绝对的空虚。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天气很冷,他的心中总是有一种沉重的感觉,就仿佛是台风来袭之前那种令人压抑的闷热。
身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张立平正木然的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张立平。 ”
“哦,是小张啊?我是下午才见过面的何法官。 还记得吗?”
张立平听了这个名字微微一愣,他心中隐隐约约有很不安地感觉,可是仔细想要寻出源头,粗略中又是抓不到摸不着。
“张院长的案子,我有了新的头绪。 ”何法官那温和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激动。 “令尊是被人冤枉的!并且据可靠消息,他之所以发病,也是因为有人从中谋划。 陷害!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谋杀案!”
张立平一下子呆住了,他的血顿时涌到了头上。 心中当真是一团凌乱。
“喂?小张,小张?”听了催促,张立平顿时回过神了,忙道:
“何伯伯,你将清楚一点,究竟是谁要这么做,他们地目的又是什么?”
何法官叹息道:
“陷害你父亲地人。 势力非常之大,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很不方便详谈,再说电话中仓促谈几句也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里,我还有些细节必须当面问你。 这关系到为令尊平冤昭雪的问题”
张立平听了急切道:
“我在二环路这边,何伯伯你说个方便见面的安全地方。 ”
何法官恩了一声道:
“那你快来十里堤,我们在这里的平安桥桥头上见面,那里偏僻寂静。 有没有人在旁边一目了然,不会担心隔墙有耳。 ”
“十里堤?”张立平又是一楞,那个地方已是城外,地势颇为偏僻,因为附近有古代一道残破的十里长堤而得名,一条大河从那里流过。 就在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汇入长江,因为那条河面宽阔,水流也颇急,无论是在横跨河面地桥上还是水中,以前都常常发生意外,因此将桥翻修后才改名叫做平安桥。 眼下已是晚上近九点,又是阴雨天气,何法官怎么会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张立平不禁在心中打了个突,但疑虑旋即被急于了解事情真相的念头冲淡,他再不迟疑。 招手叫了辆出租。 向着平安桥头疾驰而去。
…………………………。
夜黑得似凝固了的液体。
想来是因为天气恶劣的关系,公路上的车也少得可怜。 偶然有一辆驶过,但当车头灯的光线逃也似的遁去以后,黑暗又以全盛之势统治了一切。
为了何法官所一再告诫地保密,张立平提前就在桥前一公里的地方下了车,向着桥头徒步行去。 雨丝冰凉,那种寒意仿佛直沁入了骨髓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张立平每行出一步,身上就冻飒飒的冷上一分,心中不安的预感就越发强烈。 他深深呼吸,可是那不安加倍跃动。
但是何法官的话中,提到了恢复父亲一生的清誉地关键,还隐隐揭示出幕后的主使。 若是是得知真相,那无论那暗中的敌人如何庞大,都总比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似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要好过太多。
因此他
……………………不能不去,
………………………也不得不去。
人生中有很多事,不是根据你主观的意志为转移的,正因为如此,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惊心动魄,那么多可歌可泣!
地面上已有很多积水,踩上去便是一步一个水印,张立平走得很慢,但是很坚定。 虽然桥面极宽阔,但走到桥口的他已在黑暗的桥中段处,看到一个伏在栏杆上的瘦弱身影,仿佛正在看着桥下河心处的湍急。
显然,因为大雨的关系,河中地水很大,“哗哗啦啦”声不绝于耳。
张立平快步向黑影走去,两人地距离迅速缩短,五十米,二十五米,十米。
那黑影始终不动。
张立平一脚踩在了一摊积水上,水花向四面分溅而开,被吸水性极好的纯棉裤子迅速地吸收了进去,而雨水的冰凉也一直顺着脚碗淌落入了鞋中。
他的动作忽然僵住。
这只因为他已找出了心中不安的原因!
………………………电话!
他的电话何法官怎会知道!
他怎么能知道?
自己地电话是为了联系出租房屋的业务,在四川新买的。 与何法官见面时候因为心潮澎湃,思绪复杂,一时间疏忽了给他电话号码,而在市里,得知自己的手机号码的只有贺四和他的朋友,贺四和罗军是绝不可能出卖自己的。
哦,对了!还有先前走访过地那几户人家!自己将电话号码一一留了下来。 说是等人一回来就给自己打电话!
一丘之貉!
这是一个陷阱!
张立平的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这些念头!
在明知落入了致命陷阱的紧要关头,人的反应是大不一样的。
有的人是惊慌失措。 胡乱逃跑。
有的人吓得手脚冰凉,束手就擒。
有的人疯狂一博,盲目冒进。
第一种人地行为是可悲,第二种人的行为是可怜,第三种人的行为是可笑。
这三种行为的结果大多数都是失败。
张立平此时却很冷静。
在看破了眼前的一切只是个陷阱的时候,他的脑细胞急剧的运转起来,将前因后果都在脑海里分析。 过滤了一次。 然后作出了一个疯狂地举动。
…………………………继续前进。
遇到困难,是绝不能怕的,就好象是狗追人跑,人越是跑狗越是追,要是人不跑了反过去追狗,可能就把狗吓得转头就跑。
这句话张立平忽然记了起来,那还是小时侯父亲微笑着对他说的,此时父亲微笑的面容。 却给了他无穷的勇气!
“我绝不会逃避!”
“请看着我,父亲。 ”
他忽然又想到,父亲的一生中,是否也遇到过自己这样千均一发地危机,再由此上溯到八个世纪前的那位先祖张既先,他在步上刑场之时。 会否有着同自己一样的心情?
想到这些,他的勇气更是倍增。
活,要活得轰轰烈烈,死,也要死得无悔无怨!
四面空旷,风声雨声水声交杂在一起,恍若凄厉的鬼泣。 两岸也是树影密实,芦苇从生最近的一点灯影也如鬼火一般,依稀摇曳在直线距离至少十余公里以外的地方。 呼救自然是徒劳。
而在这宽阔没有遮蔽的桥上,逃也根本是无处可逃。 避无可避。
一步。 两步,
张立平与伏在桥栏上那人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那人风衣遮住的腰畔遽然有亮光一闪。
那光若野兽利齿上地光芒。
残忍而白亮。
雨水早已打湿了张立平地头发。 湿发遮掩了左额左眉,他的眼神在这冰冷地黑夜里发着针一般锐利尖刻的光芒。
他依然行前了过去。
那个人大概估算好了距离,根本不说话,一回身就向张立平发动了袭击。 他的袭击很专业,右手拿着什么东西直挥向张立平的头部,左手上竟有一支立即开启的手电,鼻直的射向张立平的眼睛!
顿时,张立平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事物。
好在这个危急关头,左手霍然伸出一挡!
……………………………他想闪,但是此时等同于视力丧失的情况下,连方向感也全无,因此他只能凭着感觉拿手去挡。
顿时左臂被坚硬的东西敲了个正着,骨骼发出发出“波”的沉闷的一声,一种什么东西碎裂的感觉和着澎湃的剧痛顿时传来,张立平面容因为痛楚而扭曲,心中却燃烧出一种奇特的自虐快意,仿佛自己身受的痛苦越多越重,才弥补了以往对父亲的过失!
这时候,中学时候外出打群架的丰富经历给了张立平以启迪,他的反应天生就极快。 脚立即在手臂中击的时候用力踹出,感觉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对面那人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张立平还能反击,被他踢到了小腹,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