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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儿?赫连真蹙眉,不过是一本贪污的罪证,何以个个费尽心思想要得到?
却是不动声色,“你如何知账本儿在他手里?不过区区几百万银子,你容家也差这几个钱?”
“赫连真,不要妄想从我口里套话。”玉棠夫人冷哼一声,“你只要按我说得做便是,你该明白,若是不及时服药,湛王的命,可就只有一日光景。”
侧开身子,让出道路,“现在,你可以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想得到我要的东西。”
赫连真危险的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要让他如此难受下去?”
“只有你能救他,我的太后娘娘。”
“好,好,好得很。”赫连真点点头,“玉棠夫人,你该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顿了顿,又道:“我亦希望,明日这个时候,你还我完好无损的阿湛,否则——我会让活着的容家子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死了的挫骨扬灰,永不安歇!”
撂下狠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直到赫连真走远,玉棠夫人仍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赫连真从地牢里出来,却是俊云坊侧门,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安全。
她往太守府而去,思量着如何向李墨解释这三日的事情,坦白相告,亦或是欺瞒?
平日里井然有序的市坊变得混乱,几队官兵在搜查什么。
她不甚在意,突然一个阴影压过来,将她结实的抱在了怀中。
“师父,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赫连真愣了愣,高尚抱得死紧,有些勒人。
“你放开我先。”
她费了大劲儿才推开抱住她不放的男人,一瞧,带着诧异,面容憔悴,眼眶通红,衣裳还是三日前穿得那身儿,这小子该不会是不分昼夜在找她吧?
心头微暖,拍拍他的肩,“走吧,先回府。”
“恩,好,好。”高尚忙不迭答应,他方才一眼就瞧出赫连真的狼狈,不知道这几天受了些什么苦,分明消瘦了许多,再多的恼怒恨意也抵不过对她的心疼。
回了太守府,赫连真匆忙梳洗了一番,又将高尚打发下去,才往李墨住的地方而去。
人不在,妙极。
她迅速闪了进去,关上房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她不敢弄乱,害怕李墨起疑,倒也不是惧他,只是,不能因着他的阻拦耽误了她救李湛。
所有角落都找遍了皆是没有,她停下了所有动作。
高太守老奸巨猾,定是不会完全信任李墨,而李墨深知这一点,又岂会将东西放在屋子里,如果她是李墨……
高曼!
她眼睛里闪着精光,兴奋不已,任谁也无法想象会在高曼那里,高太守当真有一个好女儿。
她打开房门出去,一眼便瞧见刚进院落的俊男靓女。
显然的,两人也看见了她。
李墨明显的皱眉,目光往屋子里逡巡了一遍,才冷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赫连真抱胸,扫了两人一眼,目光坦荡,含讥带讽,“敢问沈大人,在我失踪这几日,你可曾担忧过?”
“没有。”
意料之中简洁而又锋利的答案,明明是装作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来打消男人的疑虑,可听了这两个字,心头依旧沉闷。
自找的不是么,如今这个节骨眼儿,当着高曼的面儿,为了他所谓的大业,必定得委屈她不是?
高曼自始至终保持沉默,高下瞬间明晰,男人的态度让她很是满意,连带看向赫连真的眼神儿都带着嘲讽以及似有似无的悲悯。
悲悯?呵!
赫连真没有半点留恋的出了院子,李墨的唇角动了动,终是没发一言。
怎会不忧心,派了大量人手,仍是半点消息也无,平日里倒是不妨,她自个儿的本事足够应付,可太守府高手如云,深不可测,就怕是高太守对她动了手,幸而,平安归来。
她该是知晓他同高曼不过做戏,怎的偏偏故意做出这副样子?且,她又岂是这般会争风吃醋的人?
若是换了以前,她吃味儿,他或许高兴,只是当下,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七十六章 :荆州试听流莺语(6)
已入深冬,再有半月便是除夕,荆州处南,虽不至于银装素裹,大雪飘飞,但也似柳絮般漫天飞扬,不比帝京寒风刺骨,冷冽干燥,这里却是冷湿阴冷,天气灰蒙蒙阴沉沉,一片儿的压了下来。
街上虽仍是市坊林立,吆喝往来,但行人总是匆匆,裹着大麾将头埋了进去,连带小贩们亦是愈发早的结束了买卖。
赫连真脚步匆匆,出门甚至忘了披上大麾,寒风袭来,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穿过长街,往约定的林子里赶,彼时,林木萧瑟,枯叶纷纷,踩在脚下吱吱作响,像是突然喜欢上这簌簌节奏,心头默默的打着节拍。
蓦地,脚步顿住,声响消失。
她平静的抬头,似乎对于面前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诧。
男人墨色的大麾上沾了点点白雪,本就冷峻的眉眼因着这寒冬腊月更显冰冷,对上赫连真单薄的身姿,他的眉微蹙,随后利落的解下大麾,霸道而又强势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赫连真摸摸大麾,甫一披上,便觉着暖和,指尖过处,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体温,虽然很淡,她却觉着踏实。
“赫连,把东西给我。”
男人启唇,清冷的嗓音便是连半点温度也无,赫连真的手指不知是冻住亦或是僵住,原本还握着他的体温,突然间抓不住一丝半毫。
她讪讪的收回手,早已没了方才那一瞬短暂的柔和,挑起一抹倔强的笑容,也不抵赖,诚实得让人愤怒。
“哦?不过是一本贪污受贿的小册子,引得你同大皇子都来索要,你莫告诉我这里头有军机秘要,便是有,现当下,我也是要取走的,阿湛等着这玩意儿救命呢。”
她瞧着男人了然的神色,想到什么,有些许不快,似讥似讽,“想来你这回定是要拦上我一拦了,什么兄弟情义,手足情深的,皇家从来不兴这些个,毕竟——没了湛王,对你最为有利不是?亦或许,你原本就知晓大皇子的意图,甚至暗里默许,借力使力,最好湛王死在大皇子手头,你便坐收渔利,不费一兵一卒,稳固你的江山社稷,是也不是?”
这般分析,又似有理有据,顺理成章的猜测便随之而来,她敛了嘲笑,面色忽沉,冷声质问:“便是我失踪三日,你也不曾上心,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倒真是深谋远虑,可是李墨,你便是如此笃定我不会出事,还是觉着我无足轻重,同一枚棋子般没有区别!”
男人似是被猜中心思般冷了脸,薄唇紧抿,沉默以对。
赫连真死死盯住他,她需要一个解释,如此这般的猜测委实太过心寒,可这男人除了僵硬的五官,以及喷薄欲出的怒火,实在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凛然正色道:“账本儿我不会给你,阿湛我救定了,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这一剂猛药下得重,男人的表情松动,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她,对上她严肃且认真的神色,低低笑出了声,似无奈,似苦涩,似悲愤,又似心寒。
“阿湛?”
他低低呢喃这亲昵的二字,口舌似乎被冻得麻木,没有丝毫知觉,竟然宁愿死也要救李湛。
究竟要有多少个六年,她的心才会微微向他的那一端天平微微倾斜一下,他早说过,赫连真的心,从来都是长偏了的,亦或是,她的刀枪不入,坚硬如石,从来只对他一人,而不管是李湛,或是袁慕轩,哪怕是她身边的丫头她也能不吝啬她的情她的意。
自嘲般的弯了唇角,“原来,你便是这般看我的。”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承认,可这不包括用她的安危作代价,从来,她便是他的底线。
不可否认的是,李墨笑起来当真好看,替他的俊美又添了几分味道,总会让人眼前一亮,可他这般的笑容,竟让她胸口沉闷,甚至产生幻觉,是她错怪了他。
“我亦希望是自个儿误想了。”
她如此说,人已经低着头从李墨面前走过,而他到底没有阻拦她。
到了指定的林子,她眯眼,锐利的眸光扫过周围的一草一木,心头微沉,若是不仔细瞧,根本难以发现,设着陷阱等着她,只怕,待她交了账本儿,救回李湛,他们二人也难以走出这片林子。
好个玉棠夫人,竟是要她有去无回,亏得她当年一时心软放她出宫。
不过一刻工夫,便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有八名高手。
“竟然如约而来,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