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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个眨眼的顷刻,却已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即便冷静自持一如白茉舞,面色除了稍稍白了几分,仍然镇定如一,除了那拢在袖中的手无法自已地打着颤,还有身后,已经沁出一背冷汗。
然后,挡在面前的那道虚无的魂灵却是在那光刃透体而过之后的第一个刹那,轻飘没有重量地往下坠去。光刃穿透的那个位置,有细碎的,星火般的粉末,点点,飘散。而那张千年来,首次完整的脸容苍白透明,却又分明噙着笑,欣慰,无悔。
“姨娘——”门口奔进来的回澜,没有预想得到,看见的会是这样的情形,没有了回心石锁缚的身体顷刻间变成她所不熟悉的样子,碎金色的发丝,还有那两只不一样的眸子,一只,魔魅的金银之瞳,一只,深邃一如纯粹的黑曜石。可是这一刻,她没能察觉,别人也没有时间惊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飘坠在地上,蜷缩着,一点点粉碎的虚无魂灵之上。
狼夜愕住,有多少年没有再见过宛心的样子,或者该说,从来他就未曾正眼看过这个妹妹,即便要依靠回心石的力量躲避神界的追踪,他也仅只是当她是一个器具,一个物件,他心里没有一杆秤,宛心和寸心根本不需要比,他从来,就只有一个妹妹。可是,这一瞬,那个女子,那个不管他怎么厌恶,怎么不愿意承认,还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宛心为了救茉舞,为了救那个比他生命更重的女子,没有犹豫,就这么挡在强大的焚渊身前,耗尽了所有的灵力。金银色的魔魅双瞳怔怔望着地上的女子,她也在看着他,却是笑着,笑得那么欣慰无悔,却又分明哀伤疼痛。
他读不懂,也不想去读懂,他的步子僵滞,甚至没有朝她迈步的力气。不想去问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待她不好,她还是这般为他,有些事情,很复杂,不是一个简单的答案就能厘清的,可是偏偏,有些事情又是这么的简单,只需要,这么一个对视间,他们,就什么都懂了。
于是,在宛心虚无的身形化为流萤般的点点光亮,朝着洞开的窗户,散入雪空之中时,狼夜没有动作,只是抬起眼,默默地看着,背负在身后,拢在袖中的手屈握而起,再张开,吹落一点流萤。于是,在宛心最后的回眸里,她还是笑了,努力地笑着,一如初见的那个夜晚,她在他面前怯生生地笑着,哥哥,他们说,你是我的哥哥……
“姨娘——”宛心于回澜而言,究竟是什么?回澜从不曾细思过,她只知道,那个总在她寂寞,危机的时候,偶尔响起的嗓音,曾给她带来过温暖与希望。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生命这般脆弱,还是力量这般渺小?刚刚还在她体内的那个人,不在了,从今往后,在她寂寞无助的时候,耳边不会在响起能让她安心的嗓音,没有人会那般凄婉地唱着那一首歌……
为何轻易一轮回?
凄凉已判今生世
茫然悲韵
重重尘劫
魂梦两无依
自她依稀明白了词中意思之后,她就再未唱过这首歌。可是现在看来,或许,这首姨娘偶尔唱起的歌,早已预示了她这一生的多舛。宿命,宿命……让人这般痛恨,却又无能为力的宿命呵!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狼夜摊开的手掌,冰凉的,颤抖的,魔魅的金银双瞳一个回转,撞进那双只是如同静谧的月光一般,柔和地笼罩着他,无声地抚慰着他的眸子,喉间,才蓦地一梗,只是,没有开口,狼夜也只是反手握住她的,很紧很紧,紧到她在他的掌中微微的生疼,但她没有挣脱,只是任由他握着,任由他沉淀下心口说不出的沉痛与愧疚。刚刚魂飞魄散的,是他的另一个妹妹,即便从未承认过,却仍是血脉相连的妹妹,可是,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仍隐隐庆幸着,不是她,好在……不是她……是宛心,他可以感激,可以愧疚,可以负累,可以亏欠,但是,倘若是她,那他可还活得成?只怕就是颠覆三界的癫狂也不足以抚平心口的痛,他,怎还活得成?他从来就是他呵,不管是从前的梵夙,还是现在的狼夜,都是这般的自私呵,他总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捍卫一切,可是每每到了最后,才蓦然发觉,其实,自己的手有多小,能抓住的,只有最在乎的那一个。
“你们这些愚蠢无知的人,居然不顾自己去救别人,以为自己很伟大是不是?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令人厌恶!”阴狠的话语夹杂着不容错辨的恶意在室内响起,焚渊的脸容扭曲着,眼中偏执的火,越烧越旺。
狼夜有些不安地蹙了蹙眉梢,虽然焚渊是个危险到连他也无法看透的人,可是,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很接近,所以,今日的焚渊让他不安,很不安,刚刚要杀茉舞,绝对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也罢!梵夙,你不愿帮本君,本君也不勉强。相识一场,本君免得你过会儿难过,倒可以好心先送你一程。”焚渊舒展开眉宇,笑了,那笑容却丝毫未缓和他眸底的阴骘和狠残,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三人,跌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般的回澜,然后在望向紧盯着他,像是要猜透他心思的白茉舞,还有拧眉戒慎地紧紧盯视着他的狼夜,嘴角蓦地上勾,“外甥女,情人,加上刚才先你一步的妹妹,梵夙,本君让你一家一起上路,你也该知足了。”
狼夜没有应声,双瞳却暗眯起来,心下因着他那句话中似有话的“免得待会儿难过”而莫名地咯噔一沉,心房紧缩着,却暗自警戒地悄悄在右手间捻起一个诀,他自然知道他远远不是焚渊的对手,或者可以说,焚渊在这三界之间没有敌手,可是……眼角余光瞥向身后的回澜,在望向身边的白茉舞,她也望着他,相视一笑,交握的双掌十指相扣,让他莫名的坚定,与莫名的有力,是了,哪怕是为了回澜和茉舞,他也得拼死一搏。什么三界至尊,什么皇图霸业,又怎抵得过至亲至爱的一世平安?
“焚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剑拔弩张之势,一道淡冷的女声突然凭空而现,一道五彩荧光闪掠,一只振翅飞来的凰鸟扑腾两下翅膀,化为浅碧衣裙的妙龄女子,纤足无声落地,却是拧眉戒备地质询道。
“浅羽姐姐——”那一记淡冷的嗓音惊醒了失神的回澜,这么一望,却是有丝讶然地轻呼道,那骤然在室内多出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一路寻着焚渊踪迹追来的凤浅羽。
“你要来插手?”焚渊却是回望她一眼,暗眯的眼眸中让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你若插手,本君也就无谓纠缠,反正,要取这一屋子的人性命,也不差这一时三刻……”焚渊在话锋一转的同时,身形已经极快地化为流光往洞开的窗户窜去,而后,信手一挥,窗户重新合上,动作快到即使连凤浅羽和狼夜也未能反应过来,待到凤浅羽连忙抢步跟上时,手刚刚触及合上的窗扉,便被一股强大的阻力给推了回来。
“糟了!他布了结界。”凤浅羽眉心一蹙,咬牙道。
“浅羽姐姐,你解不开他的结界么?”事情急转直下,回澜犹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眼见着一贯淡定从容的凤浅羽难以抑制的不安和急躁,她心房一紧,突然有些不安。
“并非解不开,只是可能得要费些功夫,这么一来,我怕是来不及。”凤浅羽低垂下眼眸,忧心忡忡,抬起眼,这才察觉到就连狼夜和白茉舞看似镇静,表象之后也有深藏在暗涌下的不安与担虑,“方才焚渊所言,你们都听见了,他一向为人偏激,这回只怕是……待会儿解封之后,只怕还得请梵夙少主相助。三界劫难,并非为什么天下苍生,哪怕是为了自救,哪怕这世上你还有一个在乎的人……浅羽相信,梵夙少主应该不会拒绝。”
“有那么糟吗?莫非你觉得焚渊是去了……”狼夜锁眉,倒没有推拒,却是这般问道。
“神魔之境,镇魔塔。”凤浅羽沉静,却铿锵道,半合的双目深处,却有几分阴郁眨眼间灰飞烟灭。
回澜不懂,为什么一刹那间,浅羽姐姐,舅舅,还有白茉舞的脸色都整个变了,刷白,忧虑,如临大敌,她却恍惚明白,有什么事情,不妙了。
地动。毫无预警的,只是一个顷刻间,整个大地就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三十三重天上,破日神殿之中,一双半合的眸子陡然剧睁,眸中闪过几丝惶然的惊惧,下一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急窜而去。
“等我。”几乎是同一时刻,凤浅羽终于解开了那道封印,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