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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紧了拳头,隐于暗夜之中的赫连阙没有吭上半句,颀长的身躯却在夜风里几不可察地轻颤着,是啊,为了他,还是为了他。
“小阙,就算不是今天,不是为了这件事,总有一天,不管早晚,我终究还是会成为你的包袱,你的累赘。”
“师姐——”赫连阙隐忍地低唤着,音调里含着隐怒与不赞同,师姐是他最亲的人,在这个世上,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任何的事,他跟师姐都只会是彼此的依靠,师姐不可能会是他的包袱,或者累赘。
“小阙,师姐……已经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了。”过了好一会儿,白茉舞再度低低地开了口,像是终于放任心中的疲惫和无力彰显起来,她的嗓音低回沙哑地在暗夜里切切响起,“小阙,我生病了,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而这点,二师兄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沉默了,悄无声息,暗室里突然静默下来,甚至慢慢地僵滞,令人屏息的寂静中,只能听见赫连阙沉重而短促的喘息声,过了许久,像是终于消化了白茉舞口中的事实,也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总之,不管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绝对不会!”咬着牙,坚决地吐出这一句,赫连阙蓦然转过身去,踏着略重的步伐,离开暗室。
机关锁链的声音再起,然后归于沉静。整个暗夜,又恢复了之前的万籁俱寂。只有那记自白茉舞唇边溢出的叹息在暗室里回旋,然后,破碎在朗月夜风里……
尘缘洗尽,拔剑比情丝(六)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又是一个桃花飞舞,落红成阵的月夜。自回到郇山,秦舒寒就一直隐身于这片俨然郇山禁地的绝顶桃林之中,除了那夜被赫连阙撞见之外,倒也未曾出过什么纰漏。只是,今夜再度见到脸色沉冷的赫连阙之时,秦舒寒除了在第一个瞬间略略诧异地挑起眉梢之后,转念一想,心下便已然有了计较。
“师姐的事,你听说了?”没有理会秦舒寒眼角眉梢隐含的嘲弄,赫连阙只是略一蹙眉,便是沉声问道。
秦舒寒微一撇唇,而后,点了点头。
平静到看不出半丝焦切甚至忧怀的脸色让赫连阙眉心一个紧蹙,“所以,你知道师姐被关进了护法院的禁室?你也知道她三日之后便要被关进蜃楼秘境么?”可是,他仍然无动于衷?这个人,真的是据他所知,对师姐来说,亦父亦兄的男人?
“蜃楼秘境么?”秦舒寒却挑起了一道眉,若有所思。他知晓茉舞出了事,被关了起来,只是关于秘境之事,他却是刚听说,这么说来,定然是为了茉舞与狼夜之事了?
“是啊!蜃楼秘境。那里我没有去过,不过听传闻就已经够可怕了,师姐一旦进去,可能就是九死一生……”说到这儿,赫连阙蹙起的眉梢几乎打成了死结,倘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想来找这个人。只是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办法……
“不是可能,是肯定。”沉声截断他的话尾,秦舒寒双手环抱胸前,半垂下眼睑,眸子深处,有几许担虑灰飞烟灭而过。
“什么?”赫连阙一愕,挑眉,困惑。
“蜃楼秘境集聚了郇山的所有上层术法,耗时上百年才完成,当中五步一机关,十步一幻境,更是处处都有结界、陷阱,还有猛兽,远比传言之中更加可怕。以茉舞的身手,一旦进入蜃楼秘境,只怕……是绝无生还的可能。”若非别无选择,是没有人愿意进去蜃楼秘境的,数百年来,进去之后,能安然出来的,也只有他与鬼刃师祖。只是,他是逼不得已下的背水一战,而鬼刃师祖却只是因着好奇所谓郇山的上层术法,才只身闯入。据说,他不过花了仅仅三日,就堪破了当中所有术法机关,安然出了蜃楼秘境,那一年,他不过十八岁。
“那怎么办?这么说来,说什么也决计不能让师姐被送进蜃楼秘境。”听秦舒寒这么一说,赫连阙的脸色便愈加焦切了,眉间深褶一重又一重,他低下眼儿,眼中思绪,千回百转。
“我以为,你来找我,应该已经是想到办法了。”秦舒寒沉敛的眸子一转,落在赫连阙脸容之上,淡淡应道。
“自然是有。”赫连阙转头看他,不过短短一瞬,已经抹去脸容之上所有的情绪,目光如隼,直直望进秦舒寒眸子深处,“在护法院禁室的三日,便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郇山上下,除了蜃楼秘境,最严密的守卫处,就是护法院,就连指星楼也难以比拟,你觉得,这算是个好办法?”赫连阙应该清楚,这算是兵行险招,倘若出了差错,他与郇山早没有关系,倒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呢?只怕不只是丢了掌门之位那么简单。还是说,于他而言,茉舞的生死值得他拿那个得来不易的掌门之位去拼,去赌?
“四师兄会帮忙的,不是吗?”很多事情,最开始想不通的,现在,都有了眉目。譬如,那一日,一向与他没有任何交情的四师兄居然会支持他登上掌门之位。原来,即便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离开郇山二十余年,却仍然在郇山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这个,就是师姐唯一走出绝境的机会和力量。
静静瞅望赫连阙片刻后,秦舒寒突然咧唇轻笑了开来,而后,整了整神色,道,“我不希望事后,连累了彦白。”
“自然是要四师兄安然脱身的。”赫连阙眉宇间的深褶舒展开来,轻吁了一口气,而后,淡淡笑道。
“看来,你都已经计划周详了?”秦舒寒淡笑反问,看来,往日里,这小子是太过依赖茉舞了,如今,茉舞该是可以功成身退,安心离开的时候了,已经成长起来的大树,早已可以独自肩负责任,哪怕,风狂雨骤。
“四师兄要脱身,就是让二师兄他们,都脱不了干系。那么……掌门一句话下,可以全部追究,反之,亦可,皆不追究。那么自然公平,服众了,不是?”嘴角半牵,握在手里的七星权杖之上象征星辰的宝石,在月光之下,反射着炫目的光亮掩映在赫连阙深邃的眸中,熠熠,生辉。
桃雾缭绕,就连高挂夜空的月儿也被缭绕上了妖娆的桃红薄纱。泉水淙淙,醉月亭前的一汪泓泉里仍然腾袅着醇冽的酒香,在夜风之下飘舞的层层纱帐深处,那醉卧地上的颀长身影若隐若现,恍若幻觉。
醉月亭外,十步开外之处,彩裙摇曳,狼夜的近身侍婢蝶舞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目光犹豫再犹豫地不时眺望着醉月亭的方向,脚步却是踌躇再踌躇,终究不敢踏出。
“有何事?”亭内倏然响起一记清雅的男嗓,低沉难辨喜怒。抬眼间,便已隐约瞧见,层层纱幔之后,那横卧地面的修长身形优雅慵懒地半坐起来。蝶舞短促地喘息了一声,略一咬牙,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足踝之上,银铃叮当,蝶舞在醉月亭前停下脚步,垂下首去,彩裙曳地,迟疑道,“是……是玄鸟方才传回的郇山消息……”
正掖合衣襟的修长手指停住动作,死一般的静寂从层层纱幔之后,像是携着无形的冰寒散发出来,于是,眨眼间,蝶舞娇艳的脸容便是惨白了下去,而后,几不可察地轻颤起来。
“蝶舞,你跟了本座多少年了?”半晌之后,清雅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携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莫名地战栗。
“三百……三百年了!”小心觑着纱幔后的身影,蝶舞战战兢兢地应道。
“是吗?三百年了!真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轻轻撩开纱幔,狼夜兀自淡淡笑着,只是眨眼间,身形如梭,水墨色的身影已经如同风般掠到近身,蝶舞方才觉得浑身战栗之时,喉间,便已然被箍住,钳制了呼吸,只需稍稍一用力,便能让她消失于三界之中。拼命挣扎的眸色里,映着那双墨绿近黑的双瞳,冰冷至斯。“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学会听话么?本座分明说过,郇山的消息不用再告知本座。你听不懂,还是,忘记了?”“嘭”一声,广袖信手一挥,彩裙翩翩的蝶舞已经被挥开,狠狠撞在醉月亭的柱子上,再重重跌落在地面,嘴角,又殷红的血迹蜿蜒淌下。狼夜却只是神色未动分毫地冷冷瞥过,而后,蓦地拂袖转身,冷下嗓音道,“滚下去!”
不敢再多留,更不敢再多言,所有的疑虑都在那冰冷的目光中消失殆尽,蝶舞狼狈地自地面爬起,踉跄着奔走。“慢着,把玄鸟留下。”背对着她而站的狼夜,双眸深处在短短的顷刻间,百转千回,有些思绪丝丝缕缕般纠缠着,然后又在眨眼间,灰飞烟灭。隐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