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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到了现在……
大师兄。师姐叫这个人,大师兄?赫连阙扬眉一愕,震惊不敢置信地望向不修边幅的男人。
这样的赫连阙,这样的郇山掌门,不该觉得奇怪啊!那个人一直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继承人么?嫉恶如仇,斩妖除魔,可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却当着他的面,说着那句,人妖殊途……秦舒寒的眼眸苦涩而哀恸地黯淡下去,“我说,你本就没有继承郇山掌门的资格,更没有说人妖殊途这句话的资格。因为,你根本不是凡人。因为,你就是人跟妖的孩子!”
白茉舞倒抽了一口冷气。赫连阙却是沉默了片刻,才扯开笑,怀疑自己听错了,笑着反问道,“你说什么?”这人是疯了吗?
“没有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你爹是人,你娘是妖,而你,赫连阙,是人跟妖的孩子!”
风,突然大了起来,摇晃下满树的桃花,像是漫天的花泪洒落。那花雨之中的三道人影,却镌刻成了郇山绝顶之上,一处终将模糊和淡忘的痕迹……
尘缘洗尽,拔剑比情丝(五)
人跟妖的孩子?他吗?赫连阙吗?那个从小在郇山剑派长大,现在更成了郇山继任掌门的赫连阙,那个深知人妖殊途,嫉恶如仇,打定主意要斩妖除魔,卫道人间的赫连阙?真是可笑!
关上房门,赫连阙在没有点上烛火的指星楼,空旷的大殿中,低低切切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今晚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笑声方歇,他的眼眸却沉阒下来,冰冷一如暗夜,终究没有将那人扭抓起来,他告诉自己,不是为了他清楚知道,那人的举动实是帮他解决了麻烦,不是因为,他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也不是因为他信了他那荒唐之言,他只是……只是为了师姐,为了师姐口中的那声“大师兄”。
多少年过去了,虽然那个名字,那个人,是郇山之上心照不宣的禁忌,可是,他知道,他最亲近的那两个人,不管是师傅,还是师姐,一直都念着那个人,那个名字,自始至终未曾淡忘,秦舒寒,郇山首徒,秦舒寒。
“为什么?”沉吟了许久,白茉舞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胸口纠缠的困惑,双眉却不由自主地颦起,打成了结,“为什么要告诉小阙,我以为,你没有跟他相认的打算,不是么?”
“现在也没有。”秦舒寒回得铿锵坚决,“你在担心什么?他不会相信的,不是吗?既然如此,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那你为什么终究又说出来了呢?”白茉舞反驳,不管小阙会不会相信,她不想这件事情让小阙有任何的伤害,甚至是,哪怕一丁点儿的疑虑。走到这一步,小阙已经不能回头了,他人生最好也是唯一的归宿,就是沿着这条高高在上,但却高不胜寒的路,一步步,走得踏实而平稳,尽管孤独,尽管寂寞,但却应该避开所有可能会有的变数。这是她、师傅,还有大师兄都心照不宣的一致想法,不是吗?
“因为灼华!”秦舒寒稍稍提高了音量,回道,暗下的双眸深处隐隐闪烁着什么,晶莹、灵动,深吸一口气,他略略平复了胸腔间,短促生疼的呼吸,却仍然喑哑了音调,“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因为我自私,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将他留在郇山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当那个孩子跟他娘一起没了,我没有资格,所以,我也没有关系。可是灼华不一样。他的生命,他的今天,是他娘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换来的,可是,他却在绝顶之上,桃林之中,在我面前,说着什么……人妖殊途?”
白茉舞的喉咙被扼住,张口难言,好半晌之后,她垂下眸子,却暗淡了眸色,嘴角幽幽,苦涩嘲弄,“或许是我错了……我以为伤口终究会痊愈的,可是……那个孩子……小阙他心里只是有伤……”在秦舒寒疑虑的眼神扫来时,白茉舞抬起眼,眸底蕴着几许泪光,“回澜……那个女孩子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她……不是凡人,是狼夜的外甥女,神魔……神魔之女……”
原来,一切又在重演。只是,他们,因为不同的选择,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秦舒寒无力地闭上双目,喉间苦涩蔓延,“他会后悔吗?”
“我……我不知道……”白茉舞踌躇的嗓音气弱地一再低哑下去,倘若在以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不会,可是,现在,她说不出,在日日夜夜被思念啃噬的挣扎之后,在觉得胸口被掏空一般的痛苦之后,她真的开始怀疑,开始犹豫……她不知道小阙会不会后悔,可是她害怕,害怕终究,终究是她做错了……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十指一一勾勒过七星权杖上象征星宿的宝石,阳光从菱窗筛进,跳跃在宝石之上的阳光粒子折射进沉阒的双眸之中,于是,光影憧憧,眸色难辨。
厚重的殿门再度被开启,素颜轻衫的女子逆光步入殿中,盘腿背对殿门而坐的赫连阙半垂的眼微微闪烁了一下,手里没有停顿地执着丝巾,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柄七星权杖。无声地叹息在身后溢出,白茉舞在他身后跪坐下来,从腰间掏出一柄木梳,解开赫连阙有些凌乱的发,轻柔而熟练地梳弄起来,没一会儿,白茉舞已经将他的发丝梳顺,而后束起,这期间,两人始终沉寂着,没有说上一句话。直到白茉舞为赫连阙戴上发箍,赫连阙才放下手里的权杖,而后轻声道,“让他离开郇山吧!昨日之事我可以按下,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他必须离开郇山,马上!”
“小阙——”白茉舞手一台,将木梳别上鬓发,却是蹙起了眉,欲言又止。
“你以为我会信他吗?”赫连阙促声打断她的话,猝然回过头来,矍铄的双目深处燃着隐隐的火焰,“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人跟妖的孩子?”赫连阙撇唇,淡淡嗤哼,“我自幼长在郇山,倘若我是人跟妖的孩子,师傅会收养我?这郇山上下多少眼睛,我能活到现在?还能继任郇山掌门之位么?这难道不够荒谬么?”
“小阙……”白茉舞踌躇着,愁思敛在眉间,这样的状况,她从未料想过,而现在,她开始动摇,开始怀疑,开始迷茫,开始害怕,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她不知道会不会她的自以为是,终究会害了小阙。所以千言万语兜绕在心头,缠缠绕绕,缚成一个茧,她却终究寻不着思路,找不到出口。
“什么都别说了。我说了,请他下山。”赫连阙敛沉下双目,回转过身子,握紧了手中的七星权杖,不容转圜地坚决道。
白茉舞几不可闻地轻声叹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既是如此……小阙,我会跟大师兄一道下山!”察觉到赫连阙闻言之后,背脊倏然的僵凝,白茉舞眸色略略暗下,“小阙,师姐这二十多年,只为了郇山,为了别人活着,可是,这一回,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你明不明白?所以……放师姐离开吧!还有……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嗓音微微喑哑下去,万丈郇山,她余下的牵挂,也只有他了。转过身去,她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与赫连阙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师姐,不会后悔吗?为了……为了狼夜?”赫连阙僵直的背脊,像是绷紧的一张弓,扣住七星权杖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轻颤着,他咬牙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嗓音破碎嘶哑,一如风过箜篌。
白茉舞抬眸,嘴角牵起笑痕,而后,轻缓,但却坚决地摇头。“不会。我从未像这一刻这般肯定过一件事。不会后悔,不管我能不能回去他身边,也不管我以为的幸福能持续上多久,但是,不会后悔的,永远不会。”彼此背对着,他看不见她眼中的悲伤与无奈,却分明听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温柔和坚决,而她,亦看不见他脸容之上的挣扎,眸底的寂寞,“可是,小阙你呢?你……不会后悔吗?”
轻飘的话语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萦绕耳畔,敲击心坎,久久不绝。赫连阙没有回答,身后,足音淡去,白茉舞走了,背对着他,南辕北辙的方向,渐行渐远。闭上双眼,赫连阙告诉自己,那眼里的湿润只是错觉,可是那个答案呢?那个后不后悔的答案呢?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掌门师叔,不好了!”殿外,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响起梁靖尧急促的喘息声,“二师伯……二师伯发出了郇山令,召集各位师叔伯到指星楼议事了。”
郇山令是郇山剑派有重大事件需要各主事者相商之时,所发出的密令。可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