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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茉舞怔住,她从未想过,小阙会这样想,可是那一刹那间,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怔怔看着赫连阙燃起火焰的双眸,却怎么样,也开不了口。
兀自沉溺在各人思绪当中的两人,谁也没有察觉到殿外,有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地跑离……暴风雨,即将来临……
尘缘洗尽,拔剑比情丝(四)
“狼妖?你确定我们的掌门,是这么说的?”程宪舯眼里绽放出灼灼的光亮,迫不及待地问道,面前的小道士用力点着头,于是,程宪舯眼里诡谲的光亮愈发大甚了,嘴角牵出兴奋的笑痕,“郇山的挽花仙居然不顾郇山清誉,有了男女关系,如果那个有关系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妖的话……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还不快派人去给我查,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落。”
“是。”小道士应了一声,便低下头,预备退出去。程宪舯双手背负身后,站在洞开的窗户前,眺望着山下渐起的暮色,仰起头,隐约能瞧见指星楼一角飞檐,他眼里阴鸷的光芒沉淀,却蕴着隐然的火。“师傅——”本来已该退出屋去的小道士,却又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在程宪舯有些不耐的询问目光扫来之时,他才沉吟道,“白师叔有些奇怪……”于是,他将之前瞄到的许正清跟白茉舞问手札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而且,白师叔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有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弟子以为她是因为师祖仙逝,所以过于忧怀,有些精神恍惚……”
“是有些奇怪。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倘若不只一次的话,就得想想背后的可能。除非……”略一沉吟,程宪舯眼中的火花愈加灿亮了,“你们再去多试探几次,一定不要露出破绽,小心点儿。另外,不能放松,还是得把他们都给我盯牢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
“是!”小道士应了声,这回总算是退了出去。
而程宪舯却已经咧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如果真的如我猜测一般的话,那么……事情就更有趣了!”
“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放开你,否则永生永世你也别想逃开我,即便是死,也不行。”
“茉舞,你知道,这世上我原只信自己,不相信其他任何人!可是……这一次,我愿意信你!”
“你回郇山去吧!我……不杀你!只是,这一生,我们还是别再见了!”
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同一张脸,淡笑的,阴狠的,高深莫测的,还有……决绝的……在那一句决绝的话语响在耳畔的同时,白茉舞终于是自梦中惊醒,怔怔地望着头顶,过了好半晌,她才觉着眼角不停有冰凉的泪珠滑落,淌过,没入被中。她从被褥间坐起,屈膝环抱住自己,好紧,好紧,仿佛这般就感觉不到心窝处空空的闷痛,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假装不是,不是那样……可是,如果她对自己够诚实的话,她必须承认,她想他,好想好想,想到整个心房都空了,痛了,离开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她完了,因为,终究是中了他一日日下的毒,终其一生,再难解除。将脸儿埋入双臂间,白茉舞死咬着唇,但在那压抑的呜咽声中,蜷缩成一团的纤弱身形,却在窗外投入的清冷月光中,一再颤抖着……想他呵,竟是这般想他……
郇山的夜,静静沐浴在那绕云的皎洁月光之中,静谧而宁静。时序已经入了秋,山上枫红赛血,郇山绝顶之上,却仍然是百年如一日的桃花烂漫,只是,今夜的风大了一些,漫天的花瓣被扬起、霰落,像是要燃尽了所有的生命力,燃尽这似乎并无尽头的一生。可是,这片桃林,终究已经是无灵无主了啊!记忆深处,那个妖艳娇俏,却又分明纯真爱笑的桃红身影有片刻的模糊,过了好一会儿后,在她眉间的纠结几乎死缠的时候,才慢慢清晰起来。于是,白茉舞幽幽苦笑,越来越严重了呢!
一件外衫悄无声息地披上她的肩头,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已愀然伫立于她身后,脱去了外衫,只着单薄长衫的秦舒寒半垂着头,携着桃花香的夜风吹撩起他的发丝,他却只是静默地低垂着一双眼,安静得如同一道无声的影。
垂眸望了一眼肩上的外衫,白茉舞抬起那双凹陷进眼窝的双目,望着夜空中桃花飞霰,落红成阵,寒意袭来,她探出手,拢了拢衣襟,细瘦的手腕仿佛只手可折,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竟消瘦成了这样?身后,那一双沉阒的眸子略略暗下,隐含一抹忧虑。“现下事情都大略安定了,你也该好好休养一下了!”她有什么不妥吗?似乎,总是特别的苍白、纤弱、憔悴,让人看了,总不自禁地担心。小时候的茉舞圆嘟嘟的脸,粉嫩嫩地像春风中初绽的桃,可是现在,却苍白得像个鬼。这么一瞥间,秦舒寒的眉峰又是不由自主地深深敛起。
“大师兄也要下山了吧?”白茉舞垂眼,嘴角半勾,一抹澹泊浅淡的笑,疏浅飘忽得一如水中月影,一碰,便会支离破碎。不等秦舒寒回应,她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叹息,“大师兄曾后悔过么?不过短短两年的夫妻缘,却换来半生的孤独和遗憾。”
“不曾后悔!即便要再重新走上一遭,我也还是会选择她,走下去。”秦舒寒的声音微微喑哑,望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眸色温柔,嘴角含笑,恍惚间,又看见了那桃花丛中,朝着他笑靥如花的女子。桃花,我阿爹叫我桃花。我阿爹说,总有一天我会遇上一个因为喜欢我,而愿意给我取名字的人。所以,我叫灼华了吗?桃灼华!心口痛却又快乐着,这是他们之间那段记忆存在过的证据,所以,为什么要后悔?经历过了,痛过,爱过,虽然没有走向圆满而终将遗憾,可是他不后悔,始终不曾!
“所以,因为不曾后悔,你就这样抱着思念一日日无望地守候,哪怕……哪怕她其实早已没有了知觉,不知道,也不记得了?”白茉舞的嗓音略略地拔高,她转头望向秦舒寒,眼神焦切却又惶恐,像是极欲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却又分明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不是他的错觉,茉舞……真的有些不对劲。轻锁眉峰,秦舒寒不动声色地以目光锁住她,而后轻缓但却坚定地点头,“只要我记得,那就足够了。”
“是吗?”白茉舞低低喃念着,只要有一个人记得,那就足够了。可是……那是大师兄啊!大师兄为了桃灼华,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是……像是他所有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只要有桃灼华,那就足够了!可是狼夜呢?那个她不得不承认,好想好想的狼夜呢?那个怀揣着好大的野心,总想着有朝一日重振魔族,甚至坐拥三界的狼夜呢?在他那么大的心里,属于她的位置,又有多少?倘若她不记得了,那他,又还记得么?会记得吧!因为……他恨她?想起分开那一日,他望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撕碎,却又暗阒得复杂,白茉舞嘴角的笑痕里渐渐渗进一丝苦涩。
“茉舞……”静静凝视她片刻,秦舒寒疑虑的心房兜绕上浓浓的不安,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你……有什么事吗?”
“大师兄,我能跟你一道下山吗?”低语般的音调,白茉舞如同梦呓一般,平静地说着,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句似乎再寻常不过的话,在秦舒寒心间和脸上翻搅而起的疑虑和震惊。“大师兄,你问过我,狼夜为什么会让我离开,对吗?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他,离开他之后,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他,或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我知道,却不愿意承认,可是,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是这样么?那个时候,他拼命地追,而她拼命地逃,即便明知逃不出他霸道的情网,即便已经坠入,还在挣扎,真正分开之后,才开始明白思念,然后,那思念却已入了骨,想一回,便痛一回,却像是痛上了瘾,不能阻止地想更多次,然后,痛更多回……
“茉舞——”叹息一声,秦舒寒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拍上她轻颤的肩头。
“大师兄,我病了。”过了好一会儿,夜风里,送来白茉舞破碎喑哑的嗓音,心口的弦像是乍然一断,秦舒寒扼住,有些不明白耳边嗡嗡作响的,是什么声音,或者说,刚才那一句话,其实,只是他的错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我早该发现了。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可是最近几个月,却是睡得一次比一次深沉。大师兄,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