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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声音,只有风儿吹动树叶簌簌而落的沙沙声,他的吼声还在空寂的树林中回响着,久久不绝,好像,好像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知道,她听得见的,听得见的……“所以,你真的已经不在乎我了是不是?因为恨我,所以,你真的已经不在乎我会过得怎么样?真的已经不在乎我是生是死了,是不是?”
“我不恨你,也不是不在乎你。”空灵轻浅的嗓音在身后飘忽的响起,一如他铭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死咬着牙关,他僵硬地转过身来,盈着泪的眼对上她沉静的双目,痛,仍是如影随形。“我真的不恨你,也不是不在乎你!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到这里了,我没有自信……没有自信再跟从前一样继续下去,所以,云,就到此为止吧?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放过?我们之间……你居然说,放过?”低低地笑,云落骞眼里的泪却再也噙不住,在疯狂的笑声中,决堤而下。“放过?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原本以为可以牵着彼此的手,一生一世的。可是转眼间,风狂雨骤,爱恨越磨越少,缘分越磨越薄,不得不接受情深缘浅的宿命……”淡静的嗓音很低很低,低到仿佛只是风声里细碎的声响,轻易便能被风儿撕碎,凤浅羽的双目宛转低下,却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清透的嗓音中也渗进了箜篌的嘶哑。
“这个世上,也有很多人原以为只有短暂擦肩的缘分,可是风风雨雨过后,却发现已经走过了一辈子。”云落骞不相信他们是第一种,虽然他从第一眼间,就认定了她,决定了要跟她走上一辈子,可是,他不相信他们走不过这风风雨雨,他不相信,他们没有走上一辈子的可能。
“云——”凤浅羽切切唤着他的名,眼里流转着暗涌的悲凉,“我们……”略略哽咽着,原来,要承认,竟也是这般的艰涩,几乎要耗去她所有的力量与勇气,“我们没有走上一辈子的缘分……”
云落骞沉默了,蕴着泪的眼与她四目相对,想要望穿她眸中的云淡风轻,想要望进她最深的心窝底处。然后,他有些恍然了,抬手蓦地一抹脸,抹去眼里还蕴着的泪,嘴角甚至还半牵起淡淡的笑弧,“我明白了,原来……不只是因为栖凤山上的事啊……有什么你不能告诉我,还非要如此做的原因,是不是?”
凤浅羽双眸暗下,并未回应,虽然她一点儿也不诧异他会感觉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心,便是已经这般契合了。可是,她是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他感觉不到,多么希望他即使因此恨她,即使因此再也无法原谅她,不管多痛,都把她像腐肉一般从心上剜去,重新开始,那样,多好?
“好。”像是沉默了很久,那沙哑的声音像是裂帛一般的破碎,有那么一瞬间,就连凤浅羽也以为不过只是她的错觉,“如果这是你要的,那,我都依你。你的那缕白发,还有永远也再愈合不了的血痕,让我学会的,只有,尊重。所以,我尊重你……那个你非要这么做,而且不能告诉我的理由,你不说,我便也不问。”对上他的眼,凤浅羽从未像这一刻般,这样深切地体认到,云落骞的成长。云落骞却在这时匆匆避开了她的注视,像是害怕再多看一眼,真的就又会动摇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他转过了身子,不再看向她,“我会先送双双回临海郡去,至于……你若想见我的话,你应该有办法找到我的……”他有些迟疑,却仍然不愿意放弃希望,迈开步伐,还是那般的艰难,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离开她的一天。
“云——”凤浅羽喑哑的声音在他身后,低低地响起,带着迟疑,带着隐忧,“双双……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云落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声音却冷了下来,如尖石一般冷漠冰寒,“我尊重你,所以,你也尊重我……”话落,他终于再度迈开了步子而去,未再回头,那背影却自始至终如同绷紧的一张弓,垂在身侧的手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阻止了他想要回头的欲望……
不敢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凤浅羽几乎是仓皇而狼狈地转过身去,却阻止不了自己竖起双耳倾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连带着属于他的气息也被风儿彻底地扬散在鼻间……他,真的已经走了。一滴冰凉的泪,从眼角滑落,坠入脚下松软的泥土中,无声而没……
可是……就在下一瞬间,随着那滴眼泪的滑落,她周身突然一阵白光闪现,一种刺痛从心尖窜起,她忍受不住地痛喊一声,脚步踉跄地朝着林子奔去,飞扑在潺潺的溪流前,将灼烫的脸儿用力地埋进沁凉的溪水之中,仿佛这样,才能稍稍消减那烧灼的疼痛……过了好久,久到仿佛已经无法呼吸,她才从溪水中抬起头来,可是……可是清澈的水面上,却映出了一张脸,她熟悉的脸容,白发,血痕,可是……那两只眸子,却是两种不同的眸色,像是盛装着两个不同的灵魂,再难自持地嘶吼起来,用力地摇头嘶叫着,一头未曾绑束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恣意狂舞。那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凤浅羽,只是一个被命运折磨到快要发疯的笑话。那疯狂的嘶叫在山林中喧嚣回旋,惊起飞鸟扑腾,眼角的血痕又崩裂开来,绽出的血,和着泪,在脸容之上淌下血红的印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是我?”
唉!倏然之间,一记轻浅的叹息,从同样一张嘴中,悠悠响起……
百里双双有些等不及了,在客栈门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时睇望着街道两道,几乎快要望穿秋水,随着时间的推移,眉间的褶皱却是愈见深了。起风了,街道旁有一棵树龄久远的银杏树,澄黄的扇叶被风儿拂落枝头,晃悠悠地飘坠下来,而那落叶飞舞的尽头处,缓缓踱来的身影,正是云落骞。
云落骞抬起的眼,映入了百里双双焦急等候的身影,他略略停下脚步,抬手一抹脸,掩去了满面的灰败与心伤。而百里双双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奔上前来,目光在一再向他身后探询未果之后,总算是回到了他脸上,却是带着不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
浅羽姐姐人呢?”
“浅羽——”那是一根深扎在心口的刺,一经触碰,便疼得厉害,可是,是痛到麻木了么?他才可以这般平静地回答,“她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走了?走去哪里?百里双双的心,“咯噔”一沉,震慑、不安,云落骞却已经沉声道,“准备好就出发吧!我先送你回临海郡!”话落,他越过她步入客栈,百里双双回首,望向他的背影,刻意敛起的哀伤与悲凉,眼儿,突然心疼地暗下,原来,不是不痛,而是太痛……
初秋的神魔之境,仍然是沉浸在一派寂静的祥和之中。葱翠层染的山林中,偶尔有一两簇澄黄或是火红点缀,相思湖畔,一丛丛、一簇簇绽放的蒲公英,像是黄绿相间的毯子,给相思湖畔镀上几许娇俏的生气。那道身影,已经伫立在湖畔许久许久了,久到仿佛已经成为一道雕像,久到仿佛已与这相思湖畔的风儿、花儿、草儿都融为一体,不动不移,就连倒影在湖面上的影子也婆娑静谧。
身后有一声悄然而破碎的叹息,眨眼间被风儿扬散,曳地的银白裙摆逶迤过蒲公英的花丛,踱至那道静伫的身影之后,温软的嗓音轻轻响起,“你该回去了!”再多的追悔,再多的悼念,都唤不回已经死去的人,而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么几日的时间,该够了。她不知道三十三重天上的破日神君这样离开,虽然在三十三重天上,不过短短的一会儿,有没有关系,但是……真的够了。
在那记软嗓中,堪堪回过神来,不过短短的几日,寒朔两鬓的斑白又多了些许,回首而望,那沧桑而悲凉的眸子让回澜心口丝丝瑟缩。“你呢?”沉吟了片刻,寒朔总算沙哑地开了口,他知道,他该回去了,可是……可是还有牵挂,还有放不下,这个他亏欠了太多,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原谅,能听到她唤一声“爹”的……女儿。
回澜半垂下眼睫,默然不语。在百花幽谷的时候,从未想过未来会怎么样。在遇上那个人的时候,他就是她的整个天下。失去之后,还有短暂的荆棘海之行支撑着她,可是现在呢?茫茫然地眨眨眼,对了,我呢?
“梵夙……你舅舅他只是暂时悲伤过度,未能顾及到你,但是……他还会回来找你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