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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兜转在他心间的隐忧又翻腾起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可是,下一刻,他的思绪又蓦地被凤浅羽乍然掀被下床的举动给占据,连忙一个跨步上前,想要将她压回床上,“你这是干什么?你昏睡了好些时日,该好好躺着休息才是。”
“去找她们。”凤浅羽却是挥开了她的手,俯下身极快地穿好了鞋,抬起头来,对上他正欲张口说服的脸容,坚决而惶急地重复道,“一定得找到她们。”
那样的神态让云落骞也蓦地不安起来,不敢再劝阻,于是匆匆为她裹了一件稍厚的斗篷,两人十万火急地出门寻人去了。
好黑,外面的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夜色所笼罩,没有日光照进这方窄小的树洞,除了好黑,还好冷,她哪怕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用力地环抱住自己,还是觉得冷,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就连牙间也是咯咯作响……不去想,不去思考,她告诉自己,会没事的,她都逃出来了不是吗?映画自然也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竖耳倾听的洞外万籁俱寂,寂静到可怕,为什么竟连虫鸣也听不见,安静到她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不安的心跳,那万籁俱寂的安静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朝着她兜头罩来,越收越紧,然后,掐住了她的心口,仿佛顷刻间,便可以剥夺她所有的呼吸。紧绷着心神,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地倾听着洞外的声响,明明是多么的惧怕会有声音传来,却又矛盾地因着这过分的安静而惊惧不安。
突然,一声细微的窸窣,是鞋底踩碎落叶的声息,细微到几不可闻,听在她耳里,却像是惊雷一般响动,“扑通、扑通”她听见胸腔下的心房极快极重地跃动着,敲得胸腔生疼,她更用力地紧抱住自己,却感觉到臂膀下的身躯僵冷抽搐得厉害,怕……怕,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真的是那么的怕死,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爹爹,见不到悠然,还有……见不到他……现在,现在……是那个人,那个可怕的人追来了吗?那个让她觉得只是对视也觉得可怕的人……追来了吗?
“双双——,双双,你在哪儿?”
“双双,百里双双!能听到吗?听到的话就回应一声啊……”
突然,熟悉的嗓音传进了惊颤的耳畔,一男一女,男音清越,女声空灵,都蕴着焦急与仓促,那是……是幻觉吗?还是……一个太过美好,所以显得不太真实的梦?百里双双在黑暗的树洞内抬起眼来,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太过真实了,太过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梦,不像是……
“真的会在这附近么?”从黄昏找到深夜,云落骞年轻但却憔悴的脸容之上,却是忧虑一重深过了一重,蓦地一抹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凤浅羽纤弱的身子裹在月牙白的斗篷中,初秋的夜里已有些沁凉的寒意,她略略拢了拢衣襟,沉静的眸子半抬,在黢黑的树林内四处逡巡着,娟细的眉儿轻轻颦起,“应该不会错的,之前能感觉到的气息就在这附近没有错……”
“浅羽姐姐——”细若蚊鸣的呼唤从两人近旁的某一个暗处传来,凤浅羽和云落骞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蓦然别头望去,一个瑟缩的身子极慢地从窄小的树洞口爬出,是……百里双双。
“你怎么样?没事吧?怎么会藏在这儿?”云落骞在震惊过后,蓦地朝前一个跨步,走至百里双双跟前,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发现除了狼狈些外,似乎没有其他异常,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气。
借着不太明朗的月色,百里双双身上还是那一袭火红的衣裙,却是沾满了尘土和污渍,原本绑成发辫的一头青丝已经杂乱披散,发间还偶尔夹着一两片枯烂的落叶,狼狈不堪,还有那张被半掩在乱发下的脸蛋,没甚血色,鹅蛋脸上还有几抹乌漆抹黑。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云落骞的询问,可是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却是在抬起之后,刚一对上凤浅羽的眼,便连忙匆匆别开,有几分仓皇,带几许心虚,总觉得那双沉静而清透的眸子可以将她看穿,看透,所有的事实无所遁形……
“映画呢?”可是,凤浅羽没有让她逃脱,没有犀利,没有尖锐,还是那样浅浅淡淡的沉静与空灵,可是却像是一柄看似柔软,却分明尖锐的刀,刺得百里双双一个瑟缩,冷,原来没有停止,一个激灵,浑身战栗,惧怕,原来还在……或许到了这一刻,愈加的深刻而难逃……
原以为,今日的惊惧和不安都已到了极致,可是到了此刻,百里双双才知道,不是,绝不是。虚软的双腿再迈不出去,那地上烧成灰烬,眨眼间便被夜风扬散在半空中的画卷,那是……那是……
映画……那是映画的画身……酸涩难言梗在喉头,云落骞觉得心扉惊痛,喉间却紧窒得吐不出半丝声息,映画……眼瞅着凤浅羽立在那极致的风口,单薄而纤弱的背影,看着她仰着头望着那灰烬被夜风扬散,吹远……心口的痛,便又重了几分,“怎么会这样?”过了许久之后,云落骞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紧窒干涩到喑哑沉抑。
“不知道……我不知道……”百里双双一张脸容惨白至极,仓皇地一再摇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我们找到了焚渊,可是……可是她让我先走,让我不要回头……她跟焚渊好像谈好了条件,她好像……”
“所以说,你就这么丢下映画,自己逃跑了吗?”清冷的、淡漠的嗓音像是沁透了月华的冰寒,穿透了夜色,直刺心房……凤浅羽没有回头,但那半侧的身形在如练的月光倾洒下,像是骤然划开了一道界限,在她,与他们之间……那背影,蓦然让云落骞惊颤的不安,又是那种感觉,又是那种她离他好远好远,远到他再也触碰不到,远到仿佛处于两个世间的感觉……
点点萤光飞舞,绕着凤浅羽纤细的指尖流连不去,萤火虫的生命是异常短暂的,总会随着夏天的离开而逝去。可是,这一只萤火虫却在秋风乍起的夜色中翩跹飞舞着,像是明明灭灭的星光,可是凤浅羽知道,那不是,不是,弯起嘴角,她笑了,眼里却隐隐有泪光闪现,映画,一路好走……萤绿的星点轻盈地朝着暗夜深处飞去,越飞越远,终于,再也瞧不见了……云落骞在一瞬也不曾离开的视线注视中,却分明瞧见凤浅羽弯起的嘴角处,有一滴晶莹的泪光坠落,如同那一丝远飞的萤光……
在这里坐了多久,凤浅羽不知道,只是觉得窗纸晒落的光亮由黑转亮,然后慢慢变成了几许晕黄的耀眼,那些阳光的粒子在房里恣意的穿梭,在她半掩的睫毛上舞蹈……想将脑子放空,什么都不去想,想将双眼封闭,什么都不去看,也想把耳朵关住,什么都不去听,可是,那浓雾乍起的幻境中,映画的声音却总是在耳畔萦绕不起,一声声,堪堪刺进心口,绵绵密密的疼……
你该回去了,回去,然后,不管是要恨焚渊还是恨云落骞都好,都好好活着……
恨么?恨焚渊,还是恨云?抑或真正恨的,只是自己,更或者,她不过只是为了这满腔的哀恸寻得一个出口?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是云落骞和百里双双,自从树林回来之后,她就一个人关在房里,而他们俩,谁也不敢来吵她。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但怕也是好几个时辰了。眨眨眼,凤浅羽想从地上爬起,孰知曲腿盘坐在地面的时间太长,双腿已经发麻,她颦眉的同时,刚撑起一半的身子又不稳地跌跪回去,一个歪倒,撞向一旁的矮柜,她眉间轻蹙,低低痛吟了一声,半抬的眼,堪堪撞进矮柜上摆放的铜镜之中,双眸却是骤然急睁……只一瞬,双手仓皇地探将出去,一把将铜镜抓进,双眸定定望进铜镜面上,望见那张熟悉的脸,可是……捧出铜镜的手却无法自持地颤抖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云落骞手里端着犹腾袅着白烟的瓷碗,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抬起的眼,对上站在大敞开的窗前的凤浅羽的背影,眉峰,略略一蹙。“浅羽,该喝药了!”凤浅羽像是没有听见,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或者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总之,自始至终未曾回过头来。将药碗搁置在桌面上,云落骞有些不自在地扯开薄唇,让笑声冲破房内莫名凝滞的沉默,“这药可是我们的百里大小姐亲自煎的哟,她呀,关心她的浅羽姐姐,可又怕你不理她,所以啊,就硬塞给了我。也不想想,小爷我又不是她百里府的下人,让她呼来喝去的使唤……”
“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