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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眼角慢慢滑落的一丝晶莹,梦里的画面却在一夕间混乱起来,耳边像是有无数的人在跟她说话,杂乱而嘈杂,她听不清楚,也根本分不清那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说话的,又究竟是些什么人?
雪狼族攻上凤凰阙了,浅羽,阿爹把轻岚和翎儿交给你,你们马上走!
不要听,她不要听。
浅羽,我会尽量顶住,你要抓紧时间,一定要安全地逃出去,知不知道?我若活着,一定会去找你!
不要听,她不要听。
跟我走!你还在等什么?你以为玄苍真的顶得住,真的能在狼夜手里活下来?你别傻了!就算他真的能回来,你很清楚,他要找的人也不会是你!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亲眼看见了什么?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怎么背叛了你,啊?
不要听,她不要听。
火,漫天的大火烧灼在身上,她似乎闻到了羽毛烧焦的滋味,火焰中央,那是谁,是谁的眸子,那般温柔,慈爱地投注在她身上,却有另外一双手,携着无穷的力量将她渐渐地拉远,她拼命地朝那火焰深处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到什么,却是越来越远,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疯狂落了下来……
一瞬间,世界漆黑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了,耳畔,隐隐有人在叹息,那嗓音,是她很熟悉,很熟悉的,可是,那一个名字却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努力地想,拼命地记,抓到的,却还是空白一片。
龙泪……我留下了,不是故意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只是,要接受这一切,太沉重了。我不想看到你的眼泪,只想你每一天每一天都能幸福地笑。好好睡吧!倘若记忆中不再有我能让你快乐些的话,那好吧!忘了我吧!
温润的感觉落在她烧灼的额间,停留了一瞬,像是在铭刻和眷恋着什么,然后,那最后的抚触也随着那逸出的叹息彻底远离了,她挣扎着想要探出手去,却是不管她怎么用力,也动不了分毫。
不要听,她不要听。
浑身冷汗地挣扎在梦魇当中,一头汗湿的长发披散在枕上,浓墨般的黑色如海藻般裹着苍白的小脸,凤浅羽的头在枕上辗转,手指反复揪紧着身下的被单,她如同初生的孩子般蜷缩着身子,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白色荧光中。那荧光没有错觉,是从她额间所悬的那颗银锁晶石中射出,一层层将她包裹,如同茧缚。
这便是云落骞走进舱房时瞧见的情景。她很痛苦,嘴里含糊不清地在反反复复说着什么,没有迟疑,他疾步上前,急切探出手去,却在触碰到那层白色荧光之时,被一股力量给硬是挡了回来。那白色荧光如同水流般将凤浅羽保护得密密实实,云落骞震惊地望着这一幕。他没办法接近她,只得一声声急唤着深陷在梦魇当中的人,“浅羽……浅羽……醒醒!浅羽……”
缓缓的,那羽扇般浓密,却沉重如千斤石的眼睑终于在云落骞的殷殷期盼中,一寸一寸地睁了开来,云落骞大喜,“浅羽——”他轻叫着,同时发现那荧光居然在慢慢撤去,如丝般涌回了她额间的银锁荧石中。只是,凤浅羽那双轻灵的眸子这会儿却是完全空洞的,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瞧不出半分的思绪,只是怔怔望着头顶,嘴里还是不住喃喃念着什么。“浅羽——”云落骞奔至床边,将她拥在怀里,望着她完全失神的模样,深攒了一双眉,她苍白的嘴唇又在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云落骞连忙俯下头,贴近她唇畔,终于是听清楚了她一直念着是什么。
“不要听,我不要听……”一直喃喃重复着的,不过就是这两句话,一遍又一遍。
“浅羽,醒醒!浅羽!”云落骞的心,针刺般的疼,他铁了心,用力地摇晃起凤浅羽荏弱的身躯。
在剧烈的摇晃中,凤浅羽总算是眨眨眼回过了神,恍惚的眼神对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人,“云——”低低唤着,她觉得好虚弱,好累,像是打了一场多么艰难的仗,偎靠在云落骞坚实而温暖的怀里,她又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睡吧!睡吧!我会守着你!云落骞环紧她,在心头慎重而虔诚地承诺着。目光在凝望着她额间,那颗银锁荧石下,那道正在不停闪烁着的火焰印记时,眸色,倏地,暗下。他知道,浅羽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冲撞着封印,也许,她很快就能记起来了。他们这次从沧溟岛上出来,最大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找回浅羽的记忆,只是……倘若那记忆,苦痛大于甜蜜与幸福,是她根本不愿意想起来的,那……还要继续吗?值得吗?他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想起来,然后再堕入更大的痛苦中沉沦吗?
云落骞抱紧似乎又沉睡过去的凤浅羽,心头疑虑重重,挣扎着,终是……无解。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雪,已经停了。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高大的雪松也披上了厚实的银装,林子更安静了。只偶尔能听到皮靴踩到积雪之上,嘎吱嘎吱的声响。是的,在这隆冬的早晨,寒风冷得刺骨,但是,雪松林里,却还是有人在赶路。
那应该说是一对有些奇怪的组合,走在前方的年轻男子一身藏青的滚毛袄,外罩一件紫貂皮的斗篷,挺拔而精神。后面的那个,却像是一团娇小的红球,被俗气的大红棉袄裹得厚厚的,棉裤,棉鞋,她本就娇小的身子当真裹成了球状,甚至看不到她在行走,就像是一团红色的小球跟在男子身后缓慢地滚动着,滚啊滚,滚啊滚,而且还滚得有些异常的辛苦。
他们已经在雪地里赶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路了,没有例外的,赫连阙还是隔着几步的距离,走在回澜的前头,只是,却始终竖着耳朵留心着身后那团球的动静。这小丫头今天似乎特别高兴,一路上都哼着她那首唯一会唱,明明是哀怨,却让她唱得异常欢快的歌,还不时听到她银铃似的笑声。赫连阙觉得很无聊,嘴上忍不住无声地骂着傻瓜,白痴之类的词,一遍又一遍,嘴角,却忍不住牵起淡淡的笑痕来。她笑着,唱着,走在前方的赫连阙也一路温暖着,笑着……
“一,二,三……”被冻得微红的小脸蛋往温暖的衣领里缩了缩,回澜皱了皱通红通红的鼻尖,低头扳着自己白短的手指头,极其认真的算着什么,花瓣似的小粉唇儿始终噙着笑意,笑弧却是越扯越大,越扯越弯,银铃似的笑声甚至忍不住逸了出来,然而,乐极生悲的结果就是……“哎哟!”一声好不清脆的痛嚷,在那声“嘭”之后,闷闷地响起。左脚绊到自己的右脚,回澜再次好不轰轰烈烈地跟大地来了次亲密的拥抱,小脸蛋埋进雪堆儿里,又吃了一嘴的雪……
“呸呸呸——”吐掉嘴里的雪,回澜抹了抹脸,一抬起头,才察觉到原本走在前面的赫连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回来,就弯腰站在她旁边,嘴角含着一丝无奈的笑,有几分兴味地瞅望着她,回澜很想很有骨气的说,她只是一个不小心,但是才模模糊糊想起,这次,好像已经是今天早上不到一个时辰里的第三次跌倒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能用不小心来搪塞,还有人会信她么?回澜有些脸红地低垂下小脑袋,心想着,在雪地摔跤,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
“小笨瓜!怎么又跌倒了?你走路都不看路的么?”赫连阙沉下脸,无奈地叹息一声,伸出一手,极其轻松地将半埋在雪里的小人儿给提了起来,再不把人拉出来,那张已经冻得通红的小脸就要整个埋进雪里去了。
怎么又叫她小笨瓜?回澜有些抗议地噘起粉嫩的唇瓣,“是它们一直都在跟我说话!”回澜指指头顶上那些高高的雪松,为自己辩解起来,“松伯伯说,他的女儿下月底就要嫁去北边儿的鸿宇雪泽了,说是如果有空就非让我去喝杯喜酒呢!松婶婶却是很想知道,她以后会有几个外孙……”
“好啦!好啦!小笨瓜,上来吧!免得你真的会把自己摔到死!”赫连阙无奈地摇头失笑,他当然知道这个小丫头最爱跟那些个树精花妖的聊天说事儿,如今忙于赶路他倒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可不代表他能毫无芥蒂地跟他谈论这些异类谈婚论嫁的事儿……歪头笑了笑,他在回澜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坚实的后背。
回澜先是一愣,然后蓦地笑了起来,她倒是丝毫不忸怩地扑上赫连阙的背,若非赫连阙功夫底子扎实,只怕会一个不小心就被回澜给扑倒在地了,那小丫头却已经笑得甜腻腻地抱住了赫连阙的脖颈,在他耳边笑吟吟地道,“回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