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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干涩的眼,突然湿润了。枯坐了那么长的时间,被疼痛折磨到麻木,也挤不出一丝的泪,在这一刹那,充斥了眼眶。“阙哥哥——”她终于唤了他,沙哑而颤抖。
“小笨瓜!不许哭!我送你星星,可不是要看你哭的!”温热的手指温柔地揩去她眼角凝结的泪珠,赫连阙佯怒地道,回澜却是扯开了笑,强咽下眼里几欲夺眶而出的烫热。是了,不哭,不能哭。见到她笑了,赫连阙这才放开了心,“来,先写上心愿吧!”将她拉到孔明灯前,给了她一只饱蘸墨汁的毛笔。
“一人一边,你不许看我的!”接过毛笔,回澜微噘起唇,软软的语调,却有着任性与撒娇兼而有之的刁钻。
她很少这样,但赫连阙却只是略一怔,而后笑开,莫可奈何,“好!好!好!”一边迭声应着好,他一边摇着头,踱开步子走到另一边,执起另外一只笔,一笔一画写上他的愿望,火光燃起,点亮的孔明灯承载着他们的愿望,冉冉升起。只是,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对方在那只孔明灯上写下了什么,她不知道他希望她永远这么快乐,无忧无虑,他也不知道她希望的只是他一生顺遂,一世无忧。
孔明灯越升越高,越飘越远,回澜偎在赫连阙的胸口,仰头看着终于变成一颗星的孔明灯,在心头虔诚的许愿着,苍天啊,请允我这个愿望!
“邦——”墙外街道上,传来了打更声,这一日,终于是到了尽头,过去了。回澜倾听着赫连阙胸腔间有力的跳动,温暖的怀抱却暖不了她苍凉冰冷的心,那打更声听在她耳里,只是一个警示,幸福终了,终了……
无端翦破,分作两般衣(二)
“噼啪”一声轻响,最后一丝火光殒灭,桌上淌了一片红色烛泪积成的海。而她,眼睫微颤,在那一声细微的“噼啪”声中,清醒过来。烛火熄灭,厢房内的光线有一瞬间的转暗,待到适应,她才察觉熹微的天光已经从糊了窗纸的门扉外透进,天,就快亮了。眼里,一抹凝结的悲凉缓缓化开,在眼底漫溢,她动了动枯坐一夜,而有些僵硬麻木的手,明明还是盛夏,为什么竟觉得这么冷?可是又能怎么样?不管怎么拖,终究拖不至沧海桑田,不管多么不愿意,多么痛都好,她还是……该走了!终于稍稍恢复知觉的手一个轻挪,移上搁在桌上手边的一个小包袱,微凉的十指一个轻拢,抓皱了包袱,出来百花幽谷的时候,她身无一物,这包袱里,都是这一路上阙哥哥为她添置的,不管是一双鞋,一块儿手绢儿,一朵簪花,一盒胭脂,都是她的宝贝。暗下双眸,她将包袱挎上肩头,站起身,拉开门,抬起的眼,注视着天际的鱼肚白,短短的几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从不知,原来,心,真的可以痛到全然麻木。
两扇门扉间,不过一指宽的缝隙间,透出一只眼,明澈溪流里倒映着不舍与心痛夹杂的阴影,眷恋地望着那缝隙间,不过能看到的床榻一角,她甚至看不见他的脸,但那又如何呢?他的轮廓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版上,闭上眼也能勾勒而出,分毫不差。只是……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只怕更走不了了吧?既然已经决定了,哪怕再痛,也只能走下去,她没有回头路了,不是么?“阙哥哥……再见了……”几近无声地低喃,回澜几乎是狼狈而迅猛地拉回视线,用了一滴泪落的速度,而后,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脚步急促而凌乱地奔下阶梯,天是还没全亮啊,否则,为什么连这路也在眼底,开始模糊?对不起,阙哥哥,我只能这样懦弱地逃开,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不敢面对你可能会有的我从前见过的,在对着异类时的眼神,冷漠,尖锐,还有杀气……我只有逃了,不敢留下只字片言,只能不告而别。想过要陪你到最后的,可是……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呜——”就差那么两步,她就可以走出隔开天井和前院的月洞门,就差那么两步……可是,那声突如其来的狼嗥在静谧的破晓时分,显得突兀而清晰,方才还有的几点零星的犬吠在眨眼间归于沉寂。回澜猝然停下脚步,蓦地回头,心瞬时一沉,一种莫名的不安顷刻间充斥心扉。
“嘭”地一声,二楼她方才驻足了良久的房门倏然被人打开,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回澜的脚步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定在原处,挪动不了分毫,所以即便混沌的思绪里隐隐发出声声警告,逃,快逃!可她却动不了,只能怔愣着,瞧见衣衫不整,显然是匆忙披上的赫连阙奔下楼来,奔至她身边,乍见她,以及她肩上的包袱时,一愕,尤其是在匆忙打量的视线,撞上回澜蓦然心虚似的别眼,低颜时,一抹狐疑极快地闪过他的眼界,只是,这种时候,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盘问她。“不要跟来。”他如是嘱托,神色有些凝重。妖气……好重的妖气!这不只是他学道以来,甚至是,有生以来感受到的最重的妖气。语毕,赫连阙紧了紧手里的长剑,便是匆匆越过她,一步步朝着那声源处靠近,只是,越走近,他眉间的紧绷愈深,握剑的手有几分滑,他才察觉不知何时,冷汗,竟沁湿了整个掌心。蓦地回头,却瞧见回澜不但没有听他的吩咐,不但一直紧跟着,甚至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悄然挨近了他身后,他眉一锁,压低的嗓音里凝重与责备并重,“你跟来做什么?”墙根的转角处传来低低的狼嗥和客栈掌柜养来看门的狗绝望的呜咽声,赫连阙的眉锁得更紧,“听好!乖乖呆这儿,不许出去,如果……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回头叫上师姐,逃得越远越好!”回头,他的手携着从未有过的眷恋和轻颤,抚上她的双颊,在她还来不及真正感受他的温暖,还怔忪于他眼里的凝重和复杂时,他已经抽身离开,咬牙,转身,决绝地迈开步子,转到了墙根的另一边,她急于挽留的手匆匆探出,却终究是晚了一步,他的身形在她指尖前一寸轻擦而过,曲握的手心,一掌虚空。她突然觉得冷地轻打了一个寒战,那种莫名的不安开始澎湃,转而又沉淀为死寂般的绝望和冰冷,舅舅……舅舅终究是不肯给她逃的机会,终究不肯,是么?
“是你?”越过那遍地的鲜血淋漓,即便是早已对这类血腥的画面司空见惯的赫连阙,那一瞬间还是心头一突,是什么样的恐惧?可以让那些鸡犬,即使是在对方动也未动的情况下,便一头撞在墙头上,宁愿选择自裁?何况,那人犹然一袭白衣修竹的卓然,长身玉立于那遍地的骨肉血污中,却是仍然不染纤尘,唯独那一回首间,由印象中的墨绿变为幽绿的眸子望着他,似笑非笑间,杀意与妖气越来越甚,嘴角诡谲地半勾对上赫连阙由震惊专为铁青的脸色,闪过一丝蔑意。“你……居然是妖?”赫连阙内心的情绪是奔腾的复杂,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他师姐所嫁,执意要跟从的男人,这个他朝夕相处了许多个时日,虽然看不太顺眼,但也从未察觉过这方面异常的男人,居然……是个妖?脸色捉摸不定,赫连阙心头说不出是怒还是恨,恨这人的欺骗,更恨自己的无知。他二十几年的学道,都是白学了,一个妖物身处周遭,他却是一无所觉?还是说,这个男人的法力当真已经强大到了如此的地步,能将妖气收敛到与常人无异?
真的是……舅舅?真的……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么?转角处,回澜极慢极慢地踱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眼神空洞得可怕,浑身都僵硬了,她蠕动着冰冷的唇瓣,很清楚,舅舅要的不过就是她的出声,可是……喉间干涩,竟是什么声音都吐不出半点。
“……妖孽,看剑!”努力压下心头翻搅的种种复杂情绪,赫连阙满腔的纠结最终拧为一股锐利的杀气,银光一闪,身形如梭,便是在银影间几乎与那抹了朱砂的长剑融为一体,只是,那剑尖即将抵达之处,那绿眸幽暗的男子却只是兀自淡笑着,几许嘲讽,几许轻蔑,在那剑光之中,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可是……赫连阙双眸一个骤睁,不敢相信,直取的剑尖竟扑了一个空,方才就近在咫尺的男人已经眨眼间自眼界里,平空消失……脚已落地,他震惊下,一个迅疾地回旋,目光因瞅见那男人不知何时,竟已转站到了他身后而怒火狂燃,一咬牙间,长剑如飞,一挥一劈一挑一刺,朱砂飞沫,一个以符咒织成的强大网状红光朝着狼夜笼去,他却只是淡笑间,轻一挥广袖,无形风起,那强大的符咒法网眨眼间在他看似信手而挥的动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