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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丝言并非凤轻岚的对手,虽然凤轻岚很显然地未尽全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渐渐落了下风。眼角的余光瞥见月下晓寒居然也跟那个姓云的小子动起了手来,而且也不像占到好处的样子,月下丝言一时间心急如焚,手里长剑一边挥舞,一边在脑中逡巡着对策,不经意瞥到一旁的凤浅羽,她紫眸深处灵光一闪,登时计上心头。
“哈!真是有好戏看了。”一路赏着山花,终于慢吞吞走到此处的狼夜,看着面前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的场面,突然轻扯嘴角,讥诮地笑了。那神态却是异常的轻松闲适,甚至还边看着边轻轻松松哼起了小调。他身畔的白茉舞瞥他一眼,蹙起了眉。
月下丝言一个猫身,躲开凤轻岚的掌风,却是身形如梭,从凤轻岚身侧掠过,长剑如影,便是劈向一旁的凤浅羽……
“浅羽——”
“浅羽——”
云落骞与凤轻岚同声惊呼,虽然理智上明白,浅羽有自保的能力,以月下丝言的身手,还伤不了她。可是,她今天不对劲,可是,她今天神思恍惚,可是,她,是凤浅羽啊。所以,在惊呼的同时,两人同时纵身,往同一个方向飞扑而去。一个刚好将凤浅羽扯离剑光所及之处,另外一个,却刚好切身,挡在了月下两姐妹身前……
云落骞蹙眉,眼见着那个他从看见的头一眼,就决定要讨厌的男人跟月下两姐妹缠斗在了一起,虽然略有些不甘心,但是评估了一下形势,他还是一咬牙,当机立断拉起凤浅羽道,“浅羽,我们先走吧。”至于那笔账,改日再算便是。
未料,凤浅羽却是定在原处,不动不移,在他蹙眉询问似的望向她时,她却是一咬牙道,“云,我不走。我……我要帮他。”虽然心头有多么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这一刻,凤浅羽宁愿顺从自己的心,她隐约知道,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她会后悔。云落骞愕然看他,沉敛的眸底,种种思绪掠过,就在映画,百里双双,甚至凤浅羽都以为他就要叫嚣发火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说,然后,缓缓松开了扣在凤浅羽腕上的手……
“小心。”两人怔忪间,一道剑影又再横劈而来,云落骞只来得及将凤浅羽往旁一扯,身形一侧,以身为盾护住她,即便已经尽可能地退避,剑光还是割裂了他的衣衫,他闷哼一声,殷红的血,眨眼间便浸湿了他的蓝衫……他只是半蹙起眉,将凤浅羽拖抱到一旁,促声问道,“浅羽,有没有伤着,啊?”
凤浅羽半晌无言,空茫的视线瞥见他背后的血痕,颤抖着手,抚去……殷红粘湿的感觉沾染上指尖,她恍惚地想着,这些日子,似乎总见他在受伤……
凤轻岚的眼底掠过一抹怒意,为着月下丝言一再有伤浅羽的念头。一边阻挡住月下两姐妹所有的攻势,凤轻岚的脑子一边急速地转动着,在瞥见看好戏似的站在一旁的狼夜和白茉舞时,他的眼底,突然掠过一抹亮光。然后,他看似不经意地将月下两姐妹一步步引向狼夜身边,在两人的剑锋携着漫天刀刃似的花瓣飞袭而来之时,他却一个纵身,往上蹿起,而那剑光携着花瓣,便是往着一旁毫无所备的白茉舞,飞去……
恨埋情泪,此后永别离(四)
找死!狼夜挑眉眯眼,墨绿的眼瞳深处,浮现一缕杀气,一闪而没。几乎是在白茉舞察觉到那两道凌厉的剑锋夹在漫天的刀刃花瓣中,朝着自己的方向势如破竹卷来,习武之人的直觉想退,却是在内力遭到禁制的情况下,避无可避,只能睁大眼,眼看着那剑锋逼近的同时,身畔的狼夜已经宽袖一卷,便朝她的方向飞纵而来。也是在腾空而起的刹那,狼夜察觉到身侧袭来的另一记掌风,墨绿眼瞳中,锐光一闪,冷了下来,但却没有回头,扑向白茉舞,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卷入怀抱的同时,信手如飞,那两柄剑锋便是硬生生被打偏,连带着那些刀刃般的花瓣也转了方向,转而割裂上月下两姐妹的身躯,只听两声痛叫,在两柄长剑落地了的下一瞬,两个轻纱美人也是重重跌落在地上,轻纱之下,全是被花瓣割裂了的伤痕。在旋身而落的刹那,身侧的那记掌风劈向腰侧,狼夜硬生生接下,揽住惊魂未定的白茉舞,目光如炬,瞪向方才落地的凤轻岚。
凤轻岚犹有几分愕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掌,不愿意相信,刚刚当真伤到了狼夜,这只能说……这只能说……凤轻岚在抬眼望向狼夜和他怀里牢牢护着的白茉舞时,突然瞠大了一双清亮的双目,犹是不敢置信。出手之前,他就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他赢的机会微乎其微,只是未曾料到,这次却押对了注。所有的试探到了这里,有了结果,只是……深幽的目光扫向身后的孤坟,陡然觉得喉间有幽苦在蔓延,弦语,亲眼所见这一切,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你真的还能感觉得到的话。
月下两姐妹也在互觑一眼之后,双双震惊莫名。那个自私而残忍的狼夜,当真是为了护住一个女人,义无反顾,甚至……甚至不顾自身的安危?不可能的,只是一时失误吧?是吧?特别是在望向他怀中那女子,察觉到只是凡人的气息之时,她们愈加在心头叫嚣着,是的,一定只是一时失误,一定只是这样,否则……否则,情何以堪?
白茉舞愣了愣,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劫后余生。愣愣地抬起眼,望进俯视她的墨绿双瞳中,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胸腔里,心房失速地跳动,但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过后,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重新回到了脑子里,她垂下头,避开那深邃的注视,低头的瞬间,不知名的失落截住了她整个心扉,那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从何而起,因何而生的……失落。弯起嘴角,她却笑了,笑得有几分苦涩,该开心么?毕竟对他来说,她这颗棋子真是想象不到的重要呢。至少,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可以确保自己安全无虞了,所以,真的该开心的,不是?
眼见白茉舞没有伤着,墨绿的眼瞳里绷紧的情绪几不可察地缓和,只是转瞬却被愈加浓厚的杀气所覆盖。“月下丝言,你找死!”他轻笑着,望向月下丝言,却让人在那笑中,浑身发冷地想要战栗,月下丝言紫眸深处不安地瑟缩,掠过一丝畏惧,太过明白这个男人的残戾,所以,抬眼的刹那,月下丝言只觉得濒临死亡的惊悸。
察觉到身旁男人身上彰显而出的浓厚杀气,环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松了开来,白茉舞下意识地伸手去拦他,却只感觉到他的衣袖自自己想要挽留的指间,滑过……
“他一向如此,没用的,惹怒他的人,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和可能。”脑海里,隐约浮现的是月下弦语说这话时,脸上的幽苦和凄绝,凤轻岚有些不安,隐约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顶错的事,只是,来不及了。几双眼睛同时骤睁,眼见着狼夜如旋风般腾空而起,一记掌风破空而去,直袭因伤软倒在地的月下丝言胸口,而她,避无可避,只来得及在那掌风卷起的落花满眼当中,瞠大紫眸……
“嘭”,那是掌风劈到皮肉的声响,“嘭”,那是跃起的身躯,重重落地的声响……死寂,死一般的寂,直到月下丝言从怔愣中反应过来,嘶声喊道,“晓寒——”,扑跌过去,将落在身前的月下晓寒仓皇地扶起,容颜惨白,嘴角有血丝蜿蜒而下,一滴滴,滴落在她裹身的绿纱之上,那绿,一点点被殷红的血液濡湿……
“姐姐……姐姐,有没有事?”月下晓寒虚弱地偎在月下丝言胸前,轻问着,话一出口的刹那,喉间一腥,便呕出一大口的血。也连带着牵惹出月下丝言眼里蕴的泪,只能一边胡乱擦着那些血,一边迭声应着,“没事,没事,姐姐没事……”
晓寒?这个名字,勾起凤轻岚脑海中尘封已久的回忆,那个……总是跟在他和弦语身后,还梳着羊角辫,总是脆生生唤他“轻岚哥哥”的小女孩儿……心尖,被内疚和负罪反复折磨着,抽疼着,他转过头,望向狼夜,却惊见他眼神阴郁地观望着这一幕,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意。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一路蔓延至心底,这个男人……当真没有心么?“你怎么下得了手?就算……就算……”
“就算如何?”狼夜回望他,嘴角牵笑,眼神却是阴鸷的,尤其是虽然没有大碍,但如今仍在隐隐作痛的腰际,他的目光就又冷上了几分,“就算你跟本座并不太熟,从别人的嘴里也应该听了不少,应该很清楚本座是什么样的人才是,所以……不要寄望在本座身上找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