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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下来。脉苏才轻轻推开她,在回澜惊诧不解的视线中,一步步,轻缓地越过她,走向前,在芳菲面前站定。然后,两个女子唇边,浮起了淡淡的微笑,脉苏的眼里,多了几许内疚的释然,“清蕖,跟我回去吧!”当年,因着她的私心,为了让遭到重创的澜儿活下,让她在圣水莲中,沉睡了七百多年,不止误了清蕖成仙之路,还误了她漫长的一千年,还要因此,历上重重尘劫。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这内疚……也终于可以到尽头了吧?
那一厢,凤轻岚眼见着芳菲微笑,裣衽,屈膝,在脉苏面前落跪,俯下身去,轻道,“芳菲……见过司花神……”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冷。然后,鬼刃的冰冷,鬼刃的孤绝,鬼刃的不甘,一幕幕在他脑海之中交错……
“你不会明白的。是啊!你不会永远都明白我!总之……就这样了。不用劝我,我既然已经走上的路,就不会回头。”
“轻岚……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不甘心过。不甘心我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不管我怎么努力,我想要的一切,还是得不到,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凡人……”
冰冷,僵硬,难以呼吸。不敢置信,是这样么?竟……是这样么?鬼刃……鬼刃……突然有些恍悟,凤轻岚双手拽成拳头,止不住地颤抖着,长须后的那双澄亮的眼,泛红,再泛红……
他……不过是今生度她的劫……
可是……目光凝向那匍匐在脉苏脚下,却没觉着半分卑微的素白魂灵,为什么是芳菲?为什么……还是芳菲?不是清蕖么?不是应该是清蕖么?为什么还要……还要自称芳菲?她……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包括……鬼刃再没回头的因由?
郇山绝顶的风息,在初春微凉中,携着漫天的桃花香。分明……还不到桃花盛放的季节。可是……眼前却分明是桃花飞谢,粉蒸霞蔚。没有人知道,这就是郇山绝顶的真实模样,不分四季,那一大片的桃花林,始终长开烂漫。十五年前,一场祝融之灾,将郇山藏书百册的百书楼烧成灰烬,这片当年,鬼刃师祖一棵棵亲手所植的桃花林,却是毫发未伤。十五年过去了,郇山绝顶早已因着百书楼的烧毁,而变成了一片废墟。指星楼后门的一把暗锁,将郇山绝顶永远隔绝在了郇山的清境之外,无形中,竟像是成了一个郇山上不成文的禁地,再没人来。那年,若非偷懒不想练功,躲避师兄们的视线,他也不会误打误撞进到这里,不会见到这片已经再无人打理,不但不见颓败,反而开得愈发灿烂的桃花林,更不会……
没有惊动任何人地悄然潜回郇山,赫连阙此时已经在黄昏暮色中,置身于郇山绝顶,那片烂漫的桃花林中。橘色霞光中,那桃花飞落,四谢芳菲,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赫连阙却是绷紧了心弦,拢起的眉梢间,说不出是恍然,还是震惊。果然……果然是一模一样的。这片桃花林就连当中暗含的五行布阵,也分明就是那处小村落的样子,如果说,这片桃花林是师祖亲手所植,那么就是说,他对芳菲……深吸一口气,他不想继续胡思乱想,他宁愿弄个明明白白,虽然带着几许不安,几许踌躇,他还是按着记忆中的曲折,在桃花林中,迈开了步子……
桃花飞谢,落红满天。那一道身着道袍,连着一头发丝,也是银白的身影,就伫立在桃花树下,仰头望着桃花,不知在想些什么。那背影,那情致,仍然如十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半分的改变,像是时间……也在那一刻冻结了。只是……赫连阙蓦然停驻了步伐,他却再已不是那年的小男孩儿。
像是察觉到了人息,那银白的身影缓慢地侧转过头来,如黑夜般沉寂,却也如风般飘渺的目光落在赫连阙身上,那样的注视,一同十年前。只是,在停留一瞬之后,那人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痕,“是你啊!桃花的孩子……怎么?又迷路了?”
桃花的孩子?是了,那年,他也是这么叫他的。赫连阙微蹙了一下眉,没有追问,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在黄昏暮色中,连影子也瞧不见半寸的人,若有所思,“不是!当年你教我的阵法,我全记着。”所以……再不会迷路了。
“是么?看来……你倒真的有那么几分天赋。只是……既然不是迷路,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吗?这里……你不要再来。”只是轻轻一瞥,那人的视线又再度扯了回去,再抬起头,一瞬不瞬望着顶上桃花……
“你……是鬼刃师祖么?”赫连阙没有回应,只是定定望着那人,终于是深吸一口气,问出了纠缠心间的怀疑。视线,蓦地一顿,那在风里翩跹飞舞的银白宽袖掩映下,那四肢躯干,分明是无形的透明……那人却是没有应上半声。然而,在这样的沉默中,赫连阙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间,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在翻涌膨胀,他喉间有些紧涩,嗓音略略沙哑地道,“所以……这片桃花林,是为芳菲种的吗?”
“你……怎么会知道芳菲?”视线,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是,那双眼却半眯起来,冷锐如箭地直射赫连阙。
虽然有那么一分的震慑,赫连阙还是只微乱了一瞬,便是稳住心神,却是不答反问道,“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忘不掉,为什么……却不回去呢?”
“回去?”那人在打量赫连阙片刻之后,移开了视线,却是略略幽苦地笑了,“哪里还有回去的路?孩子……这世上,有太多太多无可奈何。就像我,以为只要够努力……人定能胜天。可是你看看……哪怕是拼尽了全力,还是……够不到天。”虚空的手掌朝着天空的方向一握,还是一样的虚无。
“你就那么想成仙么?”够不到天?赫连阙蹙眉,联想不到其他。心里的信念有一刹那的崩塌,他们郇山最为骄傲的鬼刃,难道……就只是为了得道成仙,才走上这条路的么?
“成仙?”那人却是极为不屑地嘲笑了起来,笑声渐次扩大,却是愈显狂妄,愈显张扬,蓦地,笑声一顿,那虚无的手指又是朝天一指,毫无畏色,甚至带着几许愤恨地叫骂道,“苍天不仁,会做的,也只有愚弄世人而已。”
“因为不甘,所以……你才在这里徘徊不去么?”赫连阙突然可怜起这个传说中,他们郇山最为伟大,曾经让三界都为之闻风丧胆的掌门人,那样的不甘,太浓太明显,他都听得分明。“师祖……你何苦如此?你只要一心向道,以你的修为,只需几世轮回,定然可以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呵……”那人再度嗤笑了起来,回首再望赫连阙,讥诮而冰冷,“桃花的孩子,你真的……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吗?”话落,他嘴角一扯,轻飘的身影便是往桃林深处窜去……
“我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我知道芳菲想要什么。如今看来……她真的再没等下去的必要。”赫连阙丢下一句话,一蹙眉,转身变走,想起那个枯等了百年的女子,头一次觉得,凤轻岚说的,他们郇山剑派残忍的话,有那么些贴切事实。只是,还没走远,一只冰冷、枯瘦而且没有温度的手,却携着骇人的冰残,从后探出,截住他的手。
随着拉扯的力道回转,赫连阙的眼对上那双透明到能一眼看穿他身后落花飘零的眸子,那眼里的激狂、不确定,还是不敢置信全部交杂在一起,复杂而纠结。许久之后,那双不见血色的唇才一开一合,一字一顿,问道,“你……说什么?”
望眼欲穿的等待,当眼界里,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藏青时,所有的不安全都化为了欣喜,伴随着眼里止也止不住的湿润,她眼里便是再看不见其他,然后一头一脑,便是栽进那熟悉的怀抱里,“阙哥哥——”
赫连阙一愣,然后才恍惚着明白,他就这么丢下她,又说要回郇山,是把她吓着了。扯开一抹笑,他有些笨拙地拍抚着她的肩头,放柔嗓音道,“回澜……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无奈,回澜却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倒是环在他腰间的手,没有半分松开的架势,反倒像是越环越紧了,赫连阙轻叹一声,也只有由着她去了。
那一厢,凤轻岚骤睁双目,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以为再不可能见到的人,即便……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你居然……居然……”
“没什么。这是我的选择。”鬼刃却是望着多年未见的凤轻岚,笑得飘忽但却温暖,真的以为,漫长的时空里,都不会再见的。能再见到……真好。而他,放弃的不过就只是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