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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直透心底的恐惧,虽有南海崖一众和楚暮等人在侧,但此刻的盈儿却感觉自己就像孤零零一人站在空寂的旷野中央,四周毫无遮掩,独自面对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她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晃晃就如随时都要瘫倒在地,若非靠着顽强的毅力强力支撑,心志被夺的她恐怕早已昏过去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息静气看着这两个女人。这时谁都能看出盈儿的气势正不断减弱,当她完全崩溃的那一刻,必定就是安妮暴起之时,那时不但卓凌宇,在她怒火直指之下的盈儿,恐怕也难逃一死。
天月和古实面面相觑,心中焦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唯有紧张的注视着场中变化。楚暮暗自紧了紧拳头,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但看着处于危险之中的盈儿,他终下定决心般,暗中撸起衣袖,按着臂上的“藏磐转生咒”。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盈儿因害怕而身体颤抖,手一滑,锋利的月华剑已在约翰脖子割出一道伤口,鲜血立刻流下。
“啊,对不起,我刚刚…”好像忘记安妮是敌人,盈儿手忙脚乱的解释着。
在那一瞬间,安妮两眼猛睁,无边的怒意连一旁的天月等人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不好,她要动手了。”古实低喝一声,忙执剑在手。
然而安妮并未如预期般出手杀人,看着盈儿剑下的约翰,她的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关切,跟着她做出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缓缓后退一步,安妮将紧绷的弓弦复位,放开卓凌宇。待卓凌宇走到一边,她这才对盈儿道:“放了他。”
似乎根本想不到安妮会这么容易妥协,盈儿不禁一呆。安妮已怒声道:“想反悔么?”
“啊,不,对不起…”盈儿急忙道,说着就要撤剑。
哪知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打断她:“慢着,不能放手。”
众人无不转头,却见发话者正是南海崖掌门聂照亭。
安妮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到不知所措的盈儿身旁,聂照亭右手微微一抖,一柄细长的软剑已从袖中滑出。将剑尖抵到约翰喉头,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上当么,放了这个人,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我岂能给你这个机会?”
安妮脸色沉了下来:“卑鄙的人类,我不会像你这么无耻。”
聂照亭哼的一笑:“这谁知道?”
“你!”安妮气得就要发作,但顾及约翰,唯有强忍下来。
“聂师叔,她已经放开了凌宇师兄,我们也该遵守诺言。”盈儿忍不住道。
聂照亭沉声道:“盈儿,师叔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个妖怪实在太厉害,谁知道我们放了这人,她会不会趁机出手,我不能冒这个险。”
“但、但我觉得她不会这么…”盈儿还待辩解。
聂照亭摆摆手打断她:“已经有两个人死在她手里,我要为大家安全着想。”
卓凌宇和天月等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开口。从道义上讲,安妮依言放人,他们自也该遵守诺言。但聂照亭说得也不无道理,谁知放了约翰以后,安妮会不会趁机发难?如果因一时妇人之仁再害死了人,那后悔也晚了。
一时几人各有所想,俱都没有说话。安妮强行压下心头怒火,平静的道:“那你想怎么样?”
聂照亭好像早有定计,闻言毫不犹豫的道:“你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他。”
“什么!?”安妮秀眉一竖:“这不可能!”
“是吗?”聂照亭冷冷一笑:“我也算半个生意人,不若我们就打个赌好了。我很想看看一个妖怪会为一个人做到何等程度,接下来你尽可随时出手杀我,不过我要提醒你,一旦你动手,他也将和我一起陪葬!”
说着,聂照亭手中软剑轻轻向前一送,剑尖刺破约翰喉头皮肤,一丝鲜血随即流下,在他的衣襟上浸出一小片红点。
“混蛋,我要你死!”安妮怒喝一声,瞬间执弓在手。
楚暮等无不大惊,立刻摆出防御姿态,徐定风和南海崖众人也要抢上,却被聂照亭挥手止住:“不要过来,我自有分寸。”
扣着红色弓弦,安妮就似要将所有的怒意全部发泄进去般,把一张狙神弓拉得几成浑圆,弓身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咯咯的震颤声。
她的双眸灼灼燃烧,狠狠盯着聂照亭,几欲把他撕碎。不断用力下,普洛米休斯之腱上的箭矢越来越大,有如鹰喙的箭尖摇摆不定,可以想象一旦扣弦而发,这一箭必定是雷霆万钧之势,绝无闪避可能。
聂照亭一脸平静的看着激动万分的安妮,手中软剑稳定的一点一点往前递出。于是剑尖跟着刺破肌肉,割开血管,伤处的血越流越多。
“我说过,你随时可以出手。”也不知聂照亭在想些什么,在这样的时刻,他仍然在向安妮挑衅。
安妮已经怒到极点,除了持弓的双手保持着稳定,她全身都在轻轻颤抖,若在往常,恐怕早已发作。然而,就像有什么牢牢的塞住了她发泄怒气的阀门,虽然总差那么一点,但安妮仍保持不动。
这个阀门,自然就是他,约翰。
“天月,有点太过分了。”这时,卓凌宇低声对天月说道。
“嗯,我也看不下去了。聂师叔做得太过,我宁愿和这个妖怪好好打一场,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天月咬牙点了点头。
似乎听到他们的对话,一直静观场中形势的楚暮不禁看了两人一眼。就在这时,盈儿突然尖叫一声:“聂师叔,住手吧!”
“哼!”聂照亭毫不为动,右手斜斜一挑。
第八卷 群英会 第十五章
剑尖准确的滑入约翰颈部肌肉里,再刺出时,锋锐的剑刃已挑起一根泊泊跳动的血管。这是约翰的颈动脉,看来聂照亭已准备做最后一搏了。
“我数三声就会挑断这根血管。你若束手就擒,我可保证送他进生人谷疗伤。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
“一…”
安妮没有动。
“二…”
一滴冷汗顺聂照亭额头流下面颊。盈儿已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想上前阻止,但一向乖巧的她,还无法具备反抗长辈的勇气。
安妮仍没有动。
“三…”
缓缓的,聂照亭终于吐出这个字眼。同时场中气氛立刻紧张到极点,徐定风等人无不满脸警惕的注视着安妮的动作,卓凌宇等人也屏住呼吸,不敢稍有动作。楚暮右手一紧,把臂上的“藏磐转生咒”按得更紧。
安妮,究竟会怎么做?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字一句的,安妮缓缓说道,跟着将狙神弓扔到脚下。
“呼…”不论心中怎么想,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掌门…”徐定风走到聂照亭身边。
“我没事。”聂照亭如释重负般摆摆手,暗中抹去密密满布额角的冷汗。
跟着他对楚暮道:“楚小弟,我知道你法力高强,可有办法封住她?”
默然片刻,楚暮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物。这是一截刻有符纹的铁链,正是曾束缚灭蒙等的“灵锁禁妖阵”的一部分。
走到安妮面前,楚暮举起铁链:“我要动手了。”
安妮却只是平静的看着聂照亭:“遵守你的诺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被她沉静的目光看得心里发寒,聂照亭暗中吞了口口水,他随即提醒自己,这个妖怪很快就不足为患,自己没必要害怕。然而,隐约间,他总是无法挥去心中的阴影,似乎刚刚做了件很糟糕的事。
“楚暮哥,不要动手,求求你。”盈儿已泪流满面。
黯然一叹,楚暮摇摇头:“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后果难测。若是不忍,你就别看吧。”
说着,他将铁链一头按在安妮肩窝,也不见怎么动作,就势一拉,铁链已穿透安妮的身体,大蓬血花随即溅起。
单薄的身体一颤,安妮眉头微皱,但硬气的她硬是没有出声。楚暮抓起染血的铁链一端,扯动间将它抵到安妮另一侧的背部。随着铁链拉动,肌肉与骨骼的摩擦声像铁梳一般刮着众人的神经,盈儿早已不忍再看,卓凌宇等人也一脸不忍的微微侧身。
安妮平静如恒,安祥的面容恍惚间竟有种圣洁的意味。此刻的她,就像火刑架上的贞德,静静等待着痛楚加诸于身。脸色因失血而苍白,更让一贯坚强的她有了一丝罕见的柔弱。
几滴鲜血溅落脸颊,在白皙的皮肤上洒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艳红。
将两个肩窝穿透,楚暮抓住垂下的铁链两端,低声道:“得罪了。”跟着将它们按入安妮的两侧肋下,随后在铁链上轻轻一抚。
铁链上所有符纹刹时亮了起来,便如流转的霓虹灯管般,发出阵阵柔和的光线。楚暮又从怀中掏出四颗蛊卵模样的东西塞入安妮的伤口内,缓缓的,无数血筋模样的东西蔓延而出,将她肩窝前后的伤口覆盖。
由始至终,安妮都未看过楚暮一眼,只是静静的望着约翰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