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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怎么样了?”
“他死得很惨。”
“玛利亚应对他的死负责吗?”
这位过去的修女耸耸肩,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吃惊。
“你刚才说她身边发生过一些好事情。”他试探地说,并不抱太大希望。
“噢,是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发生的。有许多故事——很奇怪的事,当然我肯定那都是些谎言,魔鬼般的谎言。”她的思绪飘回到多年以前,眼睛发亮,“从高处掉下,”她轻声自语道,她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脸上,“那是六月里的一个晴朗的夜晚,我被外面车道上的响声惊醒。我跑到外面,看见四个小女孩,最大的八岁,最小的约七岁,在前楼外面叫喊。夜里孩子们是不许到外面去的,所以她们受到了惩罚。玛利亚说她不该受罚,因为她出去是为了帮助其他孩子。你看到孤儿院房顶上的大塔楼了吗?”
汤姆点点头。
“嗯,玛利亚说那些孩子从房顶上的凉台摔了下来。她跑下来救她们。当然别的孩子都说她们根本就没到凉台上去。这简直太过分了。我检查了那几个孩子,她们没有受伤,如果她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们会摔死的。”
“后来呢?”汤姆问道,他完全被吸引住了。
她摇摇头,“于是我给了玛利亚严厉的惩罚。因为她说谎。直到很久以后才有一个孩子承认她爬到凉台上去表示勇敢。工友在凉台上发现了一块腐烂的楼板,她们可能是从那儿掉下去的。”
“那么你现在认为玛利亚说的是真的吗?是她给她们治好了伤?”
又一个耸肩,“那还不是惟一的事情。还有许多别的,蜜蜂事件也差不多。”
“蜜蜂?”
克里曼莎·勒福盖特给自己斟上一些酒,“一天下午,孩子们到科西嘉旅行。她们回来时玛利亚和瓦莱丽被送到我这儿来,因为她们惹了一窝野蜂。事情好像是这样的:她们离开队伍,走到附近的一条小溪边,玛利亚向蜂窝扔石头。当地的农民很生气,因为野蜂惊了他的羊群。玛利亚说瓦莱丽被野蜂蜇了,满身都是伤。但是她为她治好了。”
“瓦莱丽怎么说?”
“她证明玛利亚说的是实话,但我觉得那只是为了让我可怜她而饶了她。我很生气她俩竟这么傻。瓦莱丽对蜜蜂蜇是过敏的,你明白吗?按照医生的说法,只要被蜜蜂叮一下她就会没命。当然我检查了瓦莱丽的身上,果然不出所料,连一个蜜蜂蜇的痕迹都找不到。要么这孩子根本没被蜜蜂蜇,要么玛利亚用什么方法解除了蜂毒。你能猜得出我相信哪个。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当时我不愿意注意。”
“那是什么?”
“医生说瓦莱丽不仅没被蜂蜇,而且她已经不过敏了。不知怎么的她的过敏被治好了。”
汤姆有一阵子没说话。她只是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看,“你为什么不相信她?”
“我恨她。玛利亚很漂亮,也很聪明,她缺乏谦卑感。需要教训她一顿。她说她能治好别人的病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亵渎神灵。”
“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的,很多,有一件事我肯定是真的,不管我当时怎么看。玛利亚经常被罚关在地窖里。她很怕黑。有一次,她很小的时候,她拽住那个正在打她的修女求她不要把她关起来。当然那修女不相信她的话,但那次却起了恻隐之心,让她上床睡觉而没有罚她。后来,可能一周以后,那个一直患有糖尿病的修女去做例行体检时,医生说她的病好了。”
“你能肯定是玛利亚治好了她?”
“肯定。”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克里曼莎苦笑了一下,“我就是那个修女。”
“但你还是不相信她。”
“不,我不能。我不愿意。我就把这事当成是巧合。”她两手绞在一起,“但是,如果那时我相信她,我就可以保护她不受安杰洛神父的伤害。甚至可能培养和保护她的天赋。”突然,她眼里流露出痛苦盯着他看。“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既然克里曼莎显然不知道玛利亚目前的困境,他决定不告诉她真相,免得加重她的良心负担,“我知道。”他说。
“总有一天,我会求她宽恕我。”
汤姆没说话,不禁打量起对面的这个女人来。虽然她神态不太正常,但如果这些奇怪的事情不是真的,她为何要讲给一个陌生人听?他甚至都没说他想知道玛利亚是否有治病能力。
“你认为玛利亚是怎么来施行这些治疗的?”
“我不知道。”
“但你有什么想法?”
克里曼莎耸耸肩,“我不是医生,也不再是修女,但二十年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的看法很简单。我觉得玛利亚曾经从上帝那里得到了一种天赋,这种天赋可以传给别人。这好比她得了一种好的疾病,她能让别人传染上。”
汤姆微笑着,看着这妇人的眼睛。
“这是不是听起来很傻?”
“不,我不觉得。一点都不。但你为什么用过去时?你说她曾经得到了这种天赋。”
克里曼莎苦笑笑,给他斟了一些酒,“我想这是因为我总是处罚她,因为她总是‘说谎’。但我注意到自从蜂蜇事件后她没有再为别人治过一次病。那是她八岁生日以后。我怀疑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能力了。”
同一天夜晚 波士顿北部
那天夜里,鲍勃·库克睡觉时不停地翻身。他梦见自己不在波士顿北部的公寓里,而是回到了加利福尼亚,他挚爱自己从事的科学,喜欢与了不起的汤姆·卡特一起工作,但不管这份工作有多重要,有多刺激,有时候他还是希望能放弃这一切,回到海边去冲浪。
他刚要冲上一个大浪头,却被什么声音吵醒了。对的,他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想,到八月份他一定去找他那帮伙伴们。也许冲浪时卖弄点技巧。
又是那声音。
是不是有人在楼下?听起来声音好像是从厨房传过来的。过了一会儿,声音又突然停止了,和来的时候同样突然。
“嘿,唐!你有没有听见?”他轻声对睡在身边的女人说。
“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说着,翻身背朝着他,那迷人的臀部顶住他的腿裆。
“我觉得听到什么声音。”
她柔软的臀部轻轻地在他身上磨擦,然后灵活地将手伸向身后握住他正在勃起的阴茎。
“我什么也没听到,”她咕哝着,“但我肯定我摸到了什么。”
“也许没有什么。”他说着,一边享受她用手抚摸的感觉。
“不要这么苛待自己,”她一边握紧一边说,“对我来说可不是没有什么。”
他在黑暗里笑出声来,“我是指那声音。”
“声音?”她哼哼着说,“如果你能用用你这家伙,我会给你来点声音。”
他闭上眼睛,让她引导自己进去,然后随着她的节奏移动。接着她让他躺下来。自己爬到他身上,用乳房扫他的脸。好吧,他由着她做这一切,一边承认地想,有些事比科学或冲浪更妙。
半小时后他俩搂抱在一起,睡着了。也许如果他们只要再迟十分钟入睡,他们就会闻到楼下厨房里被小心割破的管道里泄出的煤气味。也就能拆掉在煤气管旁边设置的火柴、砂纸和弹簧装置了。这个装置虽简单但却十分巧妙。
第二天早晨 查尔斯敦
诺拉·卢灰将最后一片面包放到托盘上,放在她母亲喜欢的苏格兰进口果酱罐边。接下来自然就是先倒一杯加茶叶的牛奶,因为她母亲自从一九七八年去英国以后就只肯喝这种奶。然后将一碗很甜的麦片和一小杯冷牛奶放在托盘空着的一角。她在这查尔斯敦的两层公寓厨房里将托盘里的东西放置满意后,端起盘子从两只猫身上跨过,踏着磨损的楼梯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有一阵子她对母亲的病感到很厌烦。但那是好多年以前了,她才三十多岁,还有自己的生活要牺牲。现在她已四十五岁,除了母亲以外,她的全部生活就是天才所的工作。被吸收到迦拿小组是一个天赐良机,这样她忍受母亲的抱怨总算有个理由。她母亲不理解或不欣赏她所做的事情这没关系。卡特和其他人重视她的贡献,这才是重要的。迦拿计划及其前景使她能够逃避患有幽闭症的母亲对她的种种要求和对她的感情讹诈。她很爱自己的母亲,但有时希望她能安静地永远离开。
她就要踏上第五级楼梯,于是顿了一会儿,准备默念她母亲这时准会喊出的话,“诺拉,早饭弄好了吗?”每次她开始上楼后不久她母亲总会这么喊,从来没有误过。
但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没有要求、没有恳求、没有抱怨。一点移动的响声都没有。只有一片寂静。
直到楼梯拐弯处,她才忍不住自己大声喊了起来:“妈妈,早饭来了。我冲好了茶,是你喜欢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