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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了不起的成就,更不要说对于一个在洛杉矶中南部援助计划帮助下的贫民窟的孩子。但这实在不能与现在的一切相比。
“现在你和汤姆改变了世界。”奥利维亚说。负责颁发诺贝尔医学奖和生理学奖的卡罗林斯卡学院的院长就是这么说的。那位矮矮的、满头银发的先生,称赞汤姆的成果是自从沃森和克里克发现DNA双螺旋结构以来意义最为重大的科学成果。汤姆精通遗传学,贾斯明具有运用蛋白基电脑的天才,二者结合产生了这项成果,它将会拯救无数的生命。奥利维亚记起早在一九九九年一月汤姆和贾斯明就首次证明基因检查仪能从一个单独的细胞破译出人的所有基因。他们一下子就使国际人类基因组研究项目变成了多余。
贾斯明伸出手轻拍霍利的后背:“不过,我的教女好像对这个不太感兴趣。我两次看到她打哈欠。”
“霍利,你在举行仪式时打哈欠了吗?”汤姆笑着问道。
霍利害羞地耸耸肩,抖掉落在鼻子上的一片雪花。“没有。嗯,打了一个小哈欠。仪式时间够长的,是不是?”
汤姆掉过头,与身后奥利维亚的目光相遇。他们相视一笑。他空着的一只手向身后的她伸去。他们现在离轿车大约十英尺远。他俩牵着手。汤姆转过身向她倾去,就像往常他要亲吻她时那样。
就在这一刻,那个宽肩膀的人走出人群站在他们面前。
起先,奥利维亚正向汤姆身边靠去,没有看见那人。随后她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杰克·尼科尔斯脸上那个月牙形的伤疤变了形。为什么他如此愤怒?又如此害怕?
然后,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
一声尖锐的枪响传来,杰克猛地将汤姆从她身边推开。汤姆的手从她手中挣脱,向霍利那边倒去。一刹那间,她清楚地看见那穿宽肩外衣的男人。他在她前面站着,瞄准汤姆刚才站的地方。
也就是她现在站的地方。
那人的手中闪过一道亮光,又一声枪响划破寒冷的夜空。一股强劲的力量击中她的胸口,将她肺中的空气挤出,将她摔倒在地。接着又一颗子弹击中了她,又一颗,又一颗,她就像一个布娃娃似的沿着台阶滚下去。她竭力想站起来,却不能动弹,这时她感觉震惊多于感觉疼痛。
她必须帮助汤姆和霍利。
她看到上方的台阶上贾斯明像树桩一样呆立不动,她醒目的蓝披风染满血迹,颜色变深了。
奥禾维亚听到一声尖叫,随后看见霍利那淡褐色的大眼睛——和她自己的眼睛多么像——惊恐地瞪着她。霍利的帽子不见了,奥利维亚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孩子会着凉的。她尽力想笑一笑。她想安慰霍利,但是却无法动弹,她感觉脑后湿漉漉、粘乎乎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能感觉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她的头歪向一边时,看到那个正在逃跑的凶手。凶手消失在震惊万分的人群中,奥利维亚对看到的事情感到吃惊。
汤姆在哪儿?她想。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的。
她听见汤姆在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似乎很远,很远。
然后,他的声音就像被遗忘的念头一样消失了。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奥利维亚!奥利维亚!奥利维亚!
汤姆·卡特博士越是竭力呼喊妻子的名字越是觉得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从冰凉的台阶上爬下来,没有理会自己腿上的枪伤。他当过多年的外科医生,却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能流出这么多血。奥利维亚周围的积雪全被鲜血染红了。这不可能发生,尤其不可能在今晚发生。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地发生着。几秒钟以前他还拥有一切。但现在……
他无法继续想下去。整个世界都愤怒了。人群在呼喊,在尖叫。警察尽力拦住人们,在他和奥利维亚周围组成一个圈。警笛呼啸着,相机闪光灯不停地闪着。杰克面色苍白,朝他走来。
汤姆俯身看着奥利维亚,轻轻把一缕缕金发从她脸上拨开,盼望她睁大的眼睛能眨一眨,能认出他来,朝他笑一笑。然而这双眼睛只是瞪着他。他感到她的头部有些奇怪。他以一种可怕的冷静意识到她的后脑壳被打飞了。
汤姆弯下身去抱紧她,喊道:“为什么?”他不知不觉大声喊出了心里的想法。
突然,他领悟到了原因。这顿悟比寒夜还要冰冷,几乎使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是杰克将他推出了子弹的射线。凶手瞄准的是他,而不是奥利维亚。
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奥利维亚。
负疚感像尖刀一样刺穿了最初的震惊,使他觉得想吐。随后,在一片混乱中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呜咽。
霍利?一阵恐惧感攫住了他。这时杰克将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
“霍利?”他边喊边推开朋友的手。他扭过身来,看到满身血迹的女儿正依偎在教母的怀里。贾斯明的黑皮肤透着苍白。汤姆伸出双臂抱住霍利,检查女儿是否受了伤。自始至终他面对的是一双恳求的眼睛,求他解释没有一个正常人能解释得了的事。待他弄清楚她的身体没有受伤后,感到一种强烈的宽慰,他大喘一口气,紧紧地将女儿拥在怀里。
“会好的。”他挡住霍利不让她看到奥利维亚,一边抚摸着她的脸,说道,“一切都会好的,我向你保证。”他为了霍利,也为了自己而这样说。伞降急救人员挤过警察圈进来了,这时惟一支撑着他的是这样一个事实:至少霍利没有受到伤害。
至少她是安全的。
第二章
二○○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星期六
马萨诸塞州 波士顿
贾斯明·华盛顿博士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汤姆·卡特要这么做,尤其是在枪击事件刚刚发生过后。这可能与医生在奥利维亚脑部发现的肿瘤有关。肿瘤是瑞典医生检查奥利维亚头部伤口时发现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对他的做法感到生气。
阿诗本山公墓的草坪上盖着一层灰白色的霜,和冬日天空的颜色一样。大约有一百人聚集在这单色调的野外,纪念奥利维亚的生平,悼念她的去世。淡淡的夕阳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并没有感到暖和。
贾斯明·华盛顿的一边站着她的教女,另一边是她的未婚夫,身材高高的拉瑞·斯特拉姆。她感到一丝欣慰的是这次记者们站在一定距离之外,以示尊敬。与他们一起站在四十码开外的是谨慎的警方。除了奥利维亚的亲戚,天才所的同事,汤姆在科学和医学领域的同行们,贾斯明还认识参加葬礼的其他许多人。州长的身边站着瑞典大使,他来此表达瑞典人民的尊敬和哀思。他们的旁边是南波士顿小学的教师们,奥利维亚在那所学校教英语和音乐。她班上的孩子们,也是霍利的同班同学们,也来了。一些孩子在哭,但所有孩子都很守纪律。奥利维亚会为他们感到自豪的。
贾斯明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但她心中的怒气却使她哭不出来。出事以来的十一天里,她流的眼泪比过去三十三年所流过的眼泪还要多。她最初在斯坦福大学遇见奥利维亚时,还是一个领取援助计划奖学金的活泼的女孩。当时她并没有觉得获取热门的计算机科学奖学金进入名牌大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小的时候她家住在洛杉矶中南部,她的浸礼教会派的父母禁止她上街玩耍。于是她在十一岁时便组装了自己的第一台计算机,她的性格形成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电脑街道上游荡。有趣的是,在斯坦福大学,恰恰是由于一个电脑错误,安排与她同寝室的是一个来自缅因州白人中产家庭,爱好艺术,主修英国文学的金发女孩。尽管她们在性格、家庭背景等各方面截然不同,她们却从一开始就相互吸引。至今贾斯明想到这一点仍禁不住面露笑容。
贾斯明将淡黄色羊绒外套往身上裹裹紧。这是她能找到的适合参加葬礼穿的最鲜艳的颜色。她的朋友也会赞成的。她看着汤姆、杰克和其他人抬着奥利维亚的灵柩来到墓地。她注意到汤姆故意多用那条受伤的腿,她和他同时皱眉蹙额。奇。com书显然他希望腿部的疼痛能减轻心里的痛苦。如果说过去的十一大对她来说是可怕的,那么他一定经历了地狱般的痛苦。尽管如此,枪击事件以来他所做的事情仍使她怒气难平。至少她认为是他做了那件事。上午在实验室看到的证据还不能最后确定。
她低头看着她的教女,孩子默不作声地站在身材瘦削、满头白发的爷爷阿列克斯·卡特身边。贾斯明心里想着这位哈佛大学半退休的神学教授会怎样解释奥利维亚为何被枪击。瑞典警方和联邦调查局认为是某个反对基因学的激进主义分子企图杀害汤姆。但是,尽管凶手的照片被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