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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余发现,四个孩子的额头上各有一个如萤火虫般忽隐忽亮的痣。
珠穆朗玛往东在宽阔的公路上行了一千余里,心想若进了平安城自己的行踪很容易被发现,又会平添许多的麻烦。他停了下来,闭上眼睛,他需要佛祖的指引,他已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路该怎样走下去,心中除了绝望便是无尽的忏悔。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给他指出了方向,他心生感激,庆幸佛祖并没有抛弃他。他睁开眼睛,目光异样明亮。他不再感到饥饿,因他知道自己已恢复了“饮光术”,又能以日月精华为食。他面向东北方,坚定地迈出自己的步子。沙砾上留下了他的鲜血。他的脚已经娇嫩,长途跋涉,脚下已是血迹斑斑,但他很快乐,这种久违的疼痛并不能阻扰他那颗为求修行坚定了的心。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的双脚又会如马蹄一样,载着他行万里路。
东北路上以土山丘陵为主,道路崎岖难平,山陵上绿树稀落,多处裸露着黄土红泥,这里根本不适合稻麦播种,而这里的人还在播种,为了生存,仍不余遗力地在稍略平整的土地上种了麦苗。此时,正值七月流火,天旱地裂,麦苗萎蔫渴待甘露。珠穆朗玛看到路旁牲畜尸骨白得耀眼,苍蝇围着骨头乱飞。远处为数不多的牛羊正在稀少的草地上疯狂啃吃,牛羊精瘦,草源枯竭,看上去满眼的苍凉。这里的人们在山丘处挖洞穴居,衣不蔽体,饥容满面。
珠穆朗玛走进人群,犹如肥羊误闯入狼窝,只是他威严尊贵的神态,让那些卑贱的人们敬而远之,不敢轻易上前来。一双双可怕的眼睛远远的盯着他。珠穆朗玛怀着慈悲之心走近一位老者,问他这里的境况为何如此凄惨?
老者长叹,说道,“大人,您肯定来自富有的家庭,还不知道贫穷为何物?您该不是来这里体查民情,要作赈灾的大官吧?”
珠穆朗玛摇摇头。
老者失望之极,冷笑一声,说,“那你真是来错了地方。这里是一个人吃人的地狱。即使不被人吃,也得活活地饿死。我看你体壮腰肥,还是快快离开的好。我老骨头动不得刀,否则也要在你身上剜下块肉来充饥。只那些个动得刀的后生,怕不会放过你。”说完,老者惊恐的眼光盯在了珠穆朗玛身后。
珠穆朗玛转身,便看见二三十个饥汉手持砍刀锄具铁锹围住了他,他已没有退路。
老者颤抖着声音高声叫道,“你们这些不怕死的畜牲!难道看不出他是一个贵人吗?若吃了他,军队早晚得到消息,很快就会来把你我杀个精光!”
人群里发出阵阵冷笑,一双双饿得发绿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珠穆朗玛的身体,寻找着估量着哪一块更肥美。
“反正都是一死,就算被军队杀死也好过活活饿死的强。”一个为首的汉子手中举起了钢刀,“在死之前,大家要来个人肉大餐!做个饱死鬼。”人群如狼般呜呜狂叫。
老人叹气,“作孽啊,作孽啊……”
珠穆朗玛很平静地注视着人群,温和地说,“既然大家要吃我,我佛慈悲,当随了你们的愿。不过在吃我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明白。不知大家是否可以了却贫僧临死前最后的愿望?”
老者泪眼婆娑,对他说,“大人就问吧,这些昧了心智的畜牲虽不耐烦答你,我老骨头一定还你这个愿。”
珠穆朗玛欣慰地对老者一稽首,问道,“我从西口镇来,那里富饶充裕,你们为何不去那里谋生而只能在这里忍饥挨饿?”
人群呵呵一阵乱笑。
“大人啊,谁不知那西口镇富饶?近年来那里又来了个神人,作了管家的女婿,西口镇上更是人丁兴旺,粮草充足,大街上丢着金子也没人捡,沟沟里扔着的肉,狗见了也不吃。我们梦中的天堂也不过如此。只不过那是我们的禁区,我们哪里敢跨入离西口镇一百公里的范围?一但跨入便被要被巡逻的警察军队枪杀。已经有十几个人偷偷去那里,还不到边上便被打破了头,尸骨还被军队拖回来当众喂了狼狗。”
珠穆朗玛知他说的“神人”是指自己,不明白的是为何成了禁区?他又问老者。
老者迟疑了一下,说,“大人,你我都是快死之人,索性都告诉你罢了,也顾不了你是什么来路。我们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些罪人,大部分都因得罪了管氏家族而被流放于此,作了开矿的苦力。从这里一直到沙城,原来是九州国最富饶的铁矿区,以前矿产丰富的时候,我们这些罪人就靠开矿挣得个半饱。而今,矿也开采完了,我们也没用了,这里便没人来提供食物。田里的粮食种子是我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几头牛羊原是矿主的肥肉,他们走后,嫌牛羊累赘,特开恩留给我们。我们合计着把牛羊喂好,作个种,也可维持下去,却不想牛羊的草料不够,今年又干旱,你不见地都裂着口子,眼看着牛羊也快饿死。那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是大伙的性命啊。若牛羊一死,大家也只有等死。”
珠穆朗玛又问,管氏家族如此权势了得,你等又是怎样得罪于他们?
“大人啊,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来的?”老者冷笑着说,“管氏创立管教,注人生死,和阎王爷的权力没什么两样。这二三十年来,鱼肉百姓,欺压官府,挣下了诺大的金山银海,连个九州国都快成了管氏的天下,总统都怕他三分,哪个敢去得罪他?他那些财富几辈子都消耗不完,各地方官员官为了讨好他们,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我们这些百姓都是鱼肉,任由宰割的羔羊。你想想若羊急了,也要蹦弹争斗不是?有人夺你田地,烧你房屋,抢你财产,难道就不反抗的吗?我们大多不满管氏家族和官府的欺压,哪里没有点怨言?只可怜多少血性汉子哪里斗得过权贵们的爪牙?白白丢了无数性命不算,我等稍作不满的便流放荒野!殊不知那平安城荣华景象背面是何等的凄惨,这世界上有多少屈死的冤魂?”说着,老者号啕大哭不已,只那哭声嘶哑,却没有泪水。
珠穆朗玛一腔悲凉,他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容我静坐半个时辰,再与你们吃我。”众人见他兀自坐定,举着刀具就要来杀他。老者阻止,说,“就给他半个小时罢,反正他也跑不了,你们急什么?”
“人都快饿死了,你说急不急!”
“他也快死了,就给他点时间吧。”老人乞求道,“我不能再看着你们作孽了。索性一会你们把我也一起宰了吃。虽然没什么肉,也能塞下牙缝。”
“那就看着您老的面子上,给他点时间。”为首的汉子发了话,大伙也就停了下来。有的人就去架柴火烧水,准备煮肉。
珠穆朗玛需要指引,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解救身边这群饥饿的人?他需要那个声音给他指引,于是他闭上眼睛,坐了下来,期待着师父的指引。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珠穆朗玛,你看到了吧,你来的地方与你在的地方有何区别?”
“我看到了,师父,是贫穷与富有。”
“你看到了果,却看不到因吗?我的孩子!”
“我看到了争斗,看到了贪婪,看到欲望泯灭了人性。”
“人,多么可悲的牲畜,他们的肉身若不被同类吃掉,便被豺狼虎豹或者蛆虫吞噬。他们的灵魂将汇聚成满世界呼啸的风,没有目的,没有归宿。”
“那么天堂呢?地狱呢?轮回又在哪里?”
“天堂地狱对于人类已经毫无意义。未来的世界再没有天堂,亦没有地狱、轮回。没有了依托的港湾,哪还需要风帆?”
“师父,弟子不明白!请引导弟子罢,我该怎样来解救面前这些苦难的人?”
“站起来吧!我的孩子,把他们抛弃,把他们留给饥饿,成为饿鬼的美餐。饿鬼需要他们的灵魂。”
“师父,我佛慈悲,当不弃世人,我不能抛弃他们。”
“慈悲,不仅仅是一颗心怀仁慈的心,它也是一把利刃,是斩妖除魔的宝剑。”
“难道师父要弟子拿起宝剑去斩杀这群饥饿的人吗?弟子做不到!”
“珠穆朗玛,我的孩子,你又当怎么做呢?”
“既然师父没有指引,那弟子也无所顾忌了。”
珠穆朗玛睁开眼睛,眼里充满了失望。他站起身来,轻轻拿过汉子手中的钢刀,然后脱下衣服,一丝不挂站在众人的面前,举起钢刀割下左手臂上的肉,然后是右手臂、臀部、腿,他每一刀都割得异样的痛苦,当他割完身上最后一块肥肉,他麻木得不再感到疼痛,鲜血在脚下流淌开来,渗透进了干涸的土地。钢刀落在了脚下,男人们颤抖着跪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