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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们知道的真不少。”赫漠终于撕开那蛮横无礼粗野的面具,露出了个阴狠的笑容:“说来不知侧妃还记不记得,你我在云台这儿有场叫人回忆无穷的‘偶遇’。呵,说来那时亲王百般护着侧妃,叫小王我瞧着都好生感佩,可如今……”
“如今,我自会护她周全。”靖池毓手上一晃,露出把玉扇来,挡在林素月跟前道:“你武功虽然不弱,却绝不是我的对手。”
“侧妃好福气,先有个痴情的王爷,如今又来个痴心的公子。”满是讥讽的语调。
林素月却不理,只道:“我本觉得很是奇怪王子你既已大权在握,又何必以身犯险,何况大祁与北狄交好多时,来大祁偷那布兵图,实在与礼不合。”
“交好?”赫漠闻言忽而大笑道:“我北狄年年纳贡,那些牛羊果品对你大祁算不得什么,却全是我北狄民众的民脂民膏,这算什么交好,分明就是我北狄匍匐在地,臣服于你大祁!”
“弱肉强食,本是世间的不二法则。”靖池毓冷笑一声,不屑道:“大丈夫当知能屈能伸,你既是不服,便该好好治理北狄,过来偷布兵图本是下下之策,只会徒招祸灾。”
“呵,治理?”赫漠道:“自从与中原经商,我北狄热血男儿也皆变得贪图安逸起来,长此下去何谈富强,只怕再过些时日北狄便将不战而亡!”
靖池毓蹙了蹙眉,道:“民求安也是常理,你也太过偏执……”
“呵,‘高价买羊,低价买马’,天耀帝如此心机,一点点蚕食,我北狄哪还有明日可言?”
靖池毓闻言一惊,北狄居于北面,一年旱多雨少,草树皆有限得紧。‘羊贵马贱’,如此一来,北狄民众自是养羊弃马,这般不需多时,北狄引以为傲的骑兵便会成为一场笑话!
果然,好计谋!
“可怜我北狄本是翱翔于九天大鹏,岂肯自折羽翼去做笼中之雀?”眼神一黯,“可惜独木难支大厦将倾,我一人知晓这些却是弦断无人听,那些自以为高贵的北狄王族都只顾眼前利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你想破釜沉舟?”林素月挑眉。
“呵,天耀帝铁石心肠,连那么好的结发妻子都忍心害死,若是北狄被他收服,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见过……大祁元后?”靖池毓愕然。
“不错。”赫漠道:“大祁定国祭天之时,我曾来贺。那时我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小王子罢了,北狄使者都瞧不起我,她却亲自拿了点心于我吃。”那点心的香甜一直甜到了心里,他始终记得那人那么温暖的凤眸……
“她拿点心给你,故意做出大祁帝后喜爱你的样子,也许是别有用心。”林素月叹息道。
“别有用心?”赫漠一脸忿然。
“别有用心?”靖池毓似有所悟。
林素月顿了顿,才道:“那时北狄大王子已然成年上阵杀敌,他的母族皆是武将勇猛喜战,相较之下自然是北狄文臣氏族出身的王后之子继位与大祁才更为有利。你是北狄王后的养子,予你重视,便是长王后的脸面。”
“你……你胡说!”怪只怪凤遥夕那时伸出手递来点心的那一幕,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重来故地,他会抑制不住犯险来此云台,想在心中默祭一番也是好的。如今林素月所言颠覆了他多年的思忆,偏偏全在情理之内,赫漠若无过人之处如何能掌北狄大权?只是此刻,却仍克制不住面红耳赤怒不可遏。
“我不曾胡言。”林素月定定望着他,凤眸忽明忽暗,似在追忆许久许久前的曾经,良久才道:“有一事你不知,‘高价买羊,低价买马’并非天耀帝所定,这本是大祁定国时他的元后所谋。”
赫漠怔然,却听她道:“内外亲疏自有所别。她……纵然不是大祁的皇后,也是生于中原,长与中原,身上流着中原人的血,要护要顾得自是中原百姓。”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话说 高价买羊低价买马 貌似以前听说是汉武帝他爹弄出来的……如果是真的 偶想说他才素最大的腹黑啊……!!
毒伤
‘她纵然不是大祁的皇后,也是生于中原,长与中原,身上流着中原人的血,要护要顾得自是中原百姓……’
靖池毓在旁闻言却是一惊,遥夕此言莫非别有深意。莫非,莫非她竟是已然知晓了自己的心思?他一时恍惚走神,便在这一刻一时默然无语的赫漠突然发难,不知何处抽出一把短刀,二话不说,猛地便朝林素月挥去。
那一刀,赫漠十分功力,万分怨气,似要将这多年如履薄冰,眼睁睁瞧着北狄日渐衰败亡于安乐的怨恨一同发泄出来一般!
那一刻,赫漠觉得眼前这人竟与记忆中那风华绝代的女子重叠起来,一样凤眸如水,又一般寒凉如斯。
那一瞬,赫漠其实不曾想过这一刀下去会有何后果,他只是……一个人背负这一切一切太久了,在长的仿佛千万年之久岁月中,那人那时如春日般温暖的笑意一直如雨后甘霖般滋润着他的心扉。
可今日,她却站在那儿轻而易举地便将,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可感受到温暖的回忆彻底毁坏,没有嘲讽,没有讥笑,甚至不带一丝情感,可那份淡然平静却愈发叫人憎恶起来!他挥刀而去,似乎眼前之人只要消失了,那么今夜听到所有的话都可以烟消云散……
说来林素月这些日子来也曾按以前的路子重修内力起来,只是这具身子的底子终是太差,修习的年龄又太晚,纵然她通晓奇经八脉之理,终究不可一日登天。林素月虽善于揣摩人心,又怎料到当年凤遥夕别有用心的那一点点和善之举,竟会被赫漠看得如此之重?
她道出往昔之事,虽已无伤仍有所感怀,怎料赫漠突然发难,情急之下侧身一避,回手以随身佩戴的匕首一挡,但终究难敌如有千斤的宝刀。钢刃刺入胸膛,鲜血溢出,那一刹,如此之快,以至于林素月竟不曾觉出剧痛,已是满目鲜血。
被这一幕惊呆,靖池毓惊呼一声,猛然上前,却尚不及动手,已有人快他一步挡下了赫漠的刀锋,徒手……
“逍……亲王?”他分明被囚怎会来此?赫漠瞟了眼握住自己刀锋鲜血直流的手掌,势力于手便要猛地劈下。
可下一刻祁恒逍却是徒然放开了那刀锋,便在刀锋挥下,千钧一发之际出手重击于赫漠腹部赫漠只觉腹部一痛,身子不受控制的后仰,倒在地上,张口满嘴血腥。
祁恒逍不曾再望他一眼,只走至林素月身旁,原已不支委顿于地的人见他到来,不由微微一笑:“你……来了?”
点点头,祁恒逍伸出手扶住她,只是双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听她虚弱地笑道:“我没事,只是点皮外伤罢了。”确实是皮外伤,她方才也已自行点了穴道,只是‘林素月’这具身体太弱,饶是不曾伤到五脏六腑,只怕也虚得调养好一阵子。
“好一阵子?”赫漠在一旁被慢了一步的靖池毓制住,却是冷笑连连:“这短刀常年用北狄王室特制的剧毒淬炼,被此刀所伤者五脏六五逐一枯竭而亡,绝无幸免!”
“交出解药来!”靖池毓闻言惊怒,手下不留情,立时便断了赫漠一只胳膊,后者却恁是硬起竟是哼也不哼一声。
祁恒逍徒然六神无主,却见靖池毓竟丢下了赫漠,反上前拾起了那把刀,他素知靖国在毒物上手段非常,不由急问道:“可有解法?”
靖池毓皱眉道:“这毒淬的极深一时我也瞧不出端详,须得稍后细细看来。”
“都是我的错……我该早些来,早些……”祁恒逍一时抱紧林素月喃喃不知所语,他与天耀帝打赌本不该此刻出现,只是今夜不知何故他总觉心中隐隐有些不详之感,就好似……好似五年前那一日……
所以,他不惜违背赌约深夜至此,不料,不料竟还是迟了一步!云台曾害她丧命一回,难道还嫌不够?!
他好容易失而复得,莫非上苍果真残忍至此?!
“云台……果真是我不祥之地。”林素月倒还能扯着唇角笑上一笑。
“是我太大意,就在你身边,竟没有……”靖池毓此刻亦是痛心疾首,虽然这毒未必无解,但其中凶险怕可谓九死一生!只是,他的痛与悔此刻却不在她的眼中,靖池毓眼睁睁瞧着他们四目相望情真意切,似乎天地万物皆不在其中,便是自己真真正正已然输了……
“你……你若是有万一……”祁恒逍转目望了眼高耸的云台,他已然不能承受第二回,若上苍果真不见怜,他再不愿独自一人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