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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俯下身来,一点一点靠近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黝黑的瞳仁里映出面色青白的我,他抿了抿唇,说:“我叫陆景重。”
没等我有反应,他就已经起身,吩咐身后的助理:“薇薇,刚才说的那件事情,现在就去办,越快越好。”
这个人的声音和在我意识清明最后时候听到的陌生男声重叠在一起,我打给陆老师的电话,就是他接通的。
干练的女人脚步匆匆离开病房,病房里就又只剩下了我和陆景重。
我犹豫了一下,才问:“你和陆老师认识么?”
陆景重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手指在平板上滑动。
我就又问了一次:“你是陆老师的什么人?”
陆景重还是没有回答,不过,这次他在平板上写了两个字,拿着平板反过来给我看:“觉得这两个字怎么样?”
平板上写的是:“佳茵。”
我以为他是在问我他的字体,我点头,却词穷了,不知道除了说“漂亮”两个字,还能说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不管我再问什么,这个人都不再跟我说一句话,只不过医生过来的时候,偶尔问一问我的情况。
临傍晚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看是乔初的电话,正准备接通,却被那个叫薇薇的女助理直接从手里抢走挂断了,然后把手机卡直接抠了出来丢到垃圾箱里,手机摔倒我枕头上。
☆、第六章 要去哪里
女助理薇薇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然后转身又走到了陆景重身边,僵硬的好像是一个机器人。
而陆景重,还是以慵懒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眼角都没有抬。
我问:“为什么不让我接电话?”
我的声音在病房里有一点回音,好像是用了扩音器,但是陆景重和助理都没有回答我。
我就撑起身体,从病床上跳下来,直接蹲在垃圾篓旁边翻找里面的电话卡,因为是清洁工刚刚换过的,所以里面除了有两个饭盒和几个输液的一次性注射器没有脏东西。
我翻到自己的电话卡,站起来正好对上陆景重看过来的视线,他看着我的视线,带了一点若有所思,更多的是审视,我别开脸,回到床上把电话卡安上。
而这一次,不是女助理过来,而是陆景重直接走了过来,一步步靠近我的病床,我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压力压迫过来。
他向我摊出手掌,眼睛幽幽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下。
他直接俯身过来,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一只手直接将我握着手机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温柔地从我掌心顺走手机:“我是为你好。”
他的气息拂在我的鼻梁上,好像抹了一层秋日里暗色的水汽,我不禁就又向后退了一下,没留神已经到了床边,手一下子摸空了,直接向后栽过去,情急之下,我一下子拽着床单,才避免整个人都摔下去。
陆景重这才收回手臂,慢慢地直起身,嘴角勾了一抹笑,却一句话都没说。
我知道他在笑什么,刚才陆景重的胳膊就在我身侧,但是情急之下我还是选择了拽着身下的床单,没有拉他。
只不过,他不是也没有拉住我么。
我在医院里呆了有一个多星期,没有一个人来看我,除了偶尔过来的助理薇薇和陆景重,我好像被隔离了一样。
有一个晚上,我忍不住想要逃出去,看着躺在沙发上静静闭着眼睛的陆景重,小心翼翼地穿好了衣服,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身后陆景重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站住。”
我僵了一下,转过来,看见陆景重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睛里特别清明,但是,我依旧把手握上了门把手。
陆景重重新闭上了眼睛,双手搭在小腹上,说:“我是来替陆正谦收拾烂摊子的,你要是想走,请便。”
听见陆老师的名字,我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然后默默地又走回到床边,坐下,过了很久,我问陆景重:“你是陆老师什么人?”
陆景重没有回答,睫毛轻颤,一副安静的睡颜,但是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就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在医院病房的环境下,会产生一种要老死的感觉。
几个小时,几天,十几天,每天都只有陆景重和女助理薇薇进进出出。
一个晚上,医生来最后替我检查了一下,说没有问题了,陆景重站在医生身后,叼了一支烟,咔啪一声点亮了打火机。
医生说:“抱歉,先生,病房里不能吸烟。”
陆景重直接转身进洗手间,女助理说:“Vincent你的嗓子需要保护,不能……”
薇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咔嚓的关门声截断成两截。
隔天,薇薇告诉我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我问:“要去哪里?”
☆、第七章 只许州官放火
女助理薇薇没有说话,连看我都没有看我,直接带着我上车。
我又问:“陆景重呢?”
薇薇这次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给你一个忠告,在他面前,不要叫这个名字。”
我有点奇怪:“是他告诉我他叫陆景重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薇薇笑了一下,映衬着脸部线条没有那么僵硬了,却没有再回答我了。
我问:“陆老师是陆景重的哥哥是不是?”
薇薇扭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姑娘,这种话最好不要乱说。”
在车上,薇薇放了一首歌,是一位男歌手唱的,声音很有磁性,到低沉的声线部分,有让人过电的感觉,我记住了一句歌词:“远方,你在的远方,梦想开花……”
我脱口问出来:“这是谁的歌?”
薇薇用手指扣了扣CD外包装:“Vincent,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车停下来,停靠在一家酒店的门口,薇薇下车,自然有门口的保安帮忙去把车停了。
在旋转门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带着贝雷帽和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远远地看过去肩宽腰窄腿长,挺拔地站着好像一棵松树。
等到薇薇向他走过去,说:“怎么不进房间里去?”
“出来的时候房卡忘了拿。”
听见声音,我才意识到,这人是陆景重。
不过,他的声音黯哑,有点鼻音,好像是感冒了。
薇薇去前台办手续,我跟着陆景重先往电梯门走。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盒感冒药,伸手递给他:“你感冒了吧,这个感冒药很灵的,吃两袋就见效。”
陆景重就站在我身侧,慢条斯理地按下电梯,然后转过头来。
他戴着墨镜挡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见他勾了勾唇角,从我手心里拿过药盒,看了一眼,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他长腿迈进的同时,把手里的药盒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箱里。
我顿时心里堵了一口气,猛的按着电梯的打开键,然后直接跨步下去,把不锈钢的垃圾箱从上面拿开,伸手把整整一盒感冒药拿出来,药盒上已经沾了一些烟灰,还算是干净。
我都没有注意到前面的电梯门要关上了,直接就闷头往里进,他直接伸出胳膊在电梯门夹到我肩膀的时候替我挡了一下。
我把药盒重新递给他,他抬了抬眼角,眼睛里有一抹鄙夷的笑,从我手里接过药盒之后又扔进了电梯外的垃圾箱里,再看我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丝挑衅。
我被这种目光一看,倔劲儿也上来了,就又从垃圾箱里把药盒拿出来,伸出手递给他:“要么你就别收,要么你就别扔。”
陆景重一把摘掉了墨镜,低头看着我,之前在病房里,他总是躺在阴影里,现在我才看清楚他的眼睛,单眼皮,不是很大,但是很有神,从下往上看有一点内双,贝雷帽的帽檐在额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正巧他的助理薇薇办过手续过来了,见我和陆景重在门口僵持着,就问:“怎么还不上去?”
陆景重嘴角一勾,抬手把我掌心上的药盒拿过往后一丢,对薇薇说:“收着。”
这次来住酒店,我完全不明所以,而且有点尴尬,进门的时候不会用房卡,进去了之后不会开水笼头,不会开那种挂在墙上的背投电视。
薇薇从进门就给我演示了一遍,临出门之前,指着墙上插房卡的槽:“出去的时候直接把房卡拿掉就可以了。”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要在这里住多久?”
“住到你手续办好。”
“什么手……”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薇薇已经把门带上了。
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觉得现在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现在陆老师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个陆景重又到底要做什么?
我必须要弄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就拔了房卡出去,去找薇薇。
我记得薇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