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宁唇角微勾,自得的笑道:“耿璿过去俩月主动接了三趟凤阳府的差事,每次到了凤阳,都要去趟寿州,你们猜他去那儿作甚?”王宁见几人听得全神贯注,不再卖关子,洋洋得意的笑道:“他在寿州置了个宅子,宅子的户主姓李名三元。我派人又去查了那李三元的底细,他竟是有个姐姐在宫中当差,是个名叫依云的宫女。”
见另外两人听得一头雾水,徐增寿开口解释道:“依云是太孙妃的贴身侍女。”众人这时已是恍然大悟,能劳动耿璿奔走的,不可能是依云姐弟,自然是他们身后的主子。这般行径太过惊世骇俗,让几人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女人真够味!”李景隆放声大笑,却是被王宁连连使眼色,向徐增寿努了努嘴。只见徐增寿低头沉思,已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口中喃喃自语道:“没错,只有她才会有那种匪夷所思的要求,只有她会这般离经叛道,只有她才会这样决绝。”
他大致已能猜到两人目前的状况。
过了半饷,徐增寿方才抬头,已是做了决定,他转头看向王仪道:“你与马进周有旧,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无间计千钧一发
洪武廿七年八月初五,上昼时分,秦淮河畔华灯初上,画舫灯船已是来来往往,周折其间。方寸狭长之地,鼓瑟吹笙,宴歌弦管声四起,一时之间竟是沸沸扬扬。两岸河房的窗户大开,露台的湘帘齐卷,隐隐绰绰可见身穿轻纱的女客,轻摇着团扇,或凭栏观灯,或静听乐声。
在这片雕栏画槛,朱栏倚疏的冶艳奢华中,一只停靠在岸边的小船却是极不起眼,乌黑半旧,没有丝毫装饰,在水中摇晃着,隐约能听到舱板吱吱呀呀的声音。船舱中灯烛微弱的灯光,在映射出来的瞬间就消逝在灿烂的月色灯光之中。
马进周双腿盘坐,端起手边的酒盏,放在鼻边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满足,直到沁人心脾的酒香浸满了整个船舱,方才一饮而尽。他放下酒盏,笑道:“人人都对秦淮趋之若鹜,秦淮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但女人美貌,就连酒也这般醇香,能在这里夜夜笙歌才是天人之福。”
王仪笑道:“这又何难?女人美酒,对进周你还不是唾手可得。”马进周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答话。又东拉西扯了一大通废话,马进周方才恢复了正容,“明人不说暗话,纵使殿下与马家生分了,他与马家之间的关系却是丝丝缕缕,无法割裂。一臣不侍二主,这样做可是要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看来是有的谈,王仪眼神微亮,笑道:“进周,你是个聪明人,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太孙殿下心志孱弱,无容人之量,照这个趋势下去,莫说建功立业了,你将来就是想求善终也难。而燕王殿下则不同,他雄才大略,心志坚韧,自信豁达,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敢保证你会位极人臣,但保你一生富贵荣华却是没问题。”
马全抬头扫了眼王仪,冷笑道:“我若只是求个富贵荣华,那还不如现在就辞官回乡,凭马家的根底,做个富家翁不算奢望吧?”王仪微微一愣,却是反应极快,他连忙轻拍着自己脑袋道:“瞧我这不善言辞的,进周,是我说话不妥。这样吧,不如你先开出你的条件?”
“我们能保你封侯拜相。”在一旁静静观察沉默良久的徐增寿突然插话道:“众人皆云马家难封,我可以代姐夫许你个承诺,若是得成大事,你可以以文官之身获封。若是没有意外,你入阁也是迟早的事。”说话时,王仪和徐增寿紧紧盯着马进周,只见其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略松了口气。
封爵果然是他的心头结,或许是封爵的承诺太过诱人,马进周的态度却是隐隐有了些变化,他身体略微直了直,蹙眉凝思,似是在认真考虑递至跟前的橄榄枝。虽是有些意动,马进周却仍是有些犹疑踌躇,其余两人也不打搅他,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答复,一时之间船舱内竟是杳无人声。
徐增寿坐在马进周对面,全神贯注的静静凝视着他,只见其轮廓五官与婉儿极其肖似,父女俩沉思的模样竟是如出一辙。他心中微动,叹了口气,竟是鬼使神差道:“若你是担心太孙妃,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伤其性命。她离宫后,甚至可以改名换姓,重新再嫁。”
王仪眼眸一缩,如同见鬼般倏地看向徐增寿,他急忙补充道:“太孙妃的命可以保住,她腹中的皇嗣却是不能留。”徐增寿没再吭气,算是默认了王仪的说法。马进周呆愣了片刻,过了半饷方才叹了口气道:“成交!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徐增寿看了王仪一眼,却没说话。王仪嘿嘿干笑了两声:“凉国公业已回京,大军驻扎在南苑大营,我们想请进周以兵部的名义奏请皇上亲至大营劳军。此事若成,进周可将此作为投名状。”此言一出,马进周已是心中大惊,他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盏,惟恐手抖酒洒让对方看出了破绽。
马进周眼睑低垂,双手抚案,默不作声,心中已是飞快的转着念头,猜想着对方所图。船舱外传来秦淮河的袅袅歌声,却已如另一个世界。初秋的凉风拂过,岸边的柳枝簌簌,舱内烛光微摇,却是让马全想起了斧声烛影,他微不可察的打了个寒战,背心竟已是冷汗淋漓。
对方的底牌已掀,马进周知道今日若是不应下,他将再无性命踏上秦淮河岸。船舱内一片静默,相较喧嚣热闹的外面,竟是寂静的有些诡异。在沉吟了半盏茶功夫后,马进周叹了口气道:“我今晚回府就写折子,明日再联合兵部堂官联名上折。”往日清朗的声音显得有几分低沉。
王仪脸上的喜色已是压抑不住,他拊掌哈哈大笑道:“进周,你果然是英雄识时务。不过,为免你中途心思有变,……”王仪斜睨了眼安坐一旁面无表情的徐增寿,抚须狡黠的笑道:“还得烦请你夫人,带着两位公子到魏国公府的西园中先住上几日了。”
从头到尾平静自若的马进周遽然变色,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两人。徐增寿微微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脸避开他的眼神。僵持片刻,徐增寿清了清嗓子道:“马侍郎放心,只要皇上亲赴南苑大营劳军,我会以身家性命担保夫人和令公子的平安。”徐增寿又给了他两名魏国公府的亲卫,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宋氏满脸狐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丈夫,“进周,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去魏国公府的园子住几日?”马进周抬眼扫了扫候在门口的两名亲卫,唇角弯了弯笑道:“那个园子早已被魏国公府卖给一个商贾了,你先带着孩子们去那儿呆上几日。最近……京中不怎么太平,你们去避避也好。”
宋氏向来不过问马进周的事情,也从不违抗他的心意。在她看来,丈夫就是她的天,照做便是,虽是心中不安却也并未多问。柳姨娘玉香泪水涟涟的帮着宋氏收拾东西,抱着幼子丢丢亲了又亲,极为不舍。直到分别时实在是按捺不住,流着泪低声问道:“夫人,是不是要跟宫中的大姑娘说一声?”
宋氏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五个多月了,她那肚子已经显怀了,宫里的事儿已够让她愁的了,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她拉着玉香的手细细吩咐道:“你要多注意注意老爷的身体,或许是为了蓝家和婉儿的事,他最近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魏公西园的朱轮华盖车已是等候在马府门口,马全目送着妻子与两个儿子渐渐远去,面色无波,眸中却是泛起了点点泪光。
马进周的奏折在八月初七已是呈到了洪武帝的面前,折中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故军队无论东西南北,率兵之将,均为天子亲军。恳请皇上御驾劳军,亲振士气,以免军中只知其将不知其主。”洋洋洒洒数百字却是正中这位多疑天子的下怀。洪武帝遂下旨,两日后亲至南苑兵营,犒劳凉国公所率的征虏大军。
自马进周那日回到府中后,他身边就多了两名陌生的侍卫,跟进跟出,同吃同行,而进出马进周书房的所有东西都要经由他们两人仔细的察看,就连柳姨娘送入的饭食,两人都要仔细翻检一番。玉香渐渐心生疑惑,想起被送往魏公西园的夫人和两位公子,心中更为不安。
马进周连日来已是寝食难安,他紧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来回缓慢的踱着步子。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脑中闪出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