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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田翻出笔记本,看了看一九四四年XX国公使馆的馆员名单。那是他从职员名录中抄写下来的。这一页,他已经反反复复地研究过好几次了。
公使寺島康正《己故〉,野上显一郎(己故〗,村尾芳生,门田源一郎(书记生,已故),伊东忠介……
还活着的那些人都不住在世田谷,伊东忠介为什么要去世田谷的郊区呢?
突然,添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已故的书记生门田源一郎……
“门田真的死了吗?”
既然本应死亡的野上显一郎还活着,那怀疑其他人还在人世也是合情合理。
门田书记生的死,究竟是从哪儿听说的?
添田想起,这件事是从外务省的某位官员那儿听来的。那时他还在调査名单上的人身在何处。
那位官员听完添田的问题之后,是这么回答的:“门田啊?他已经死了。战后撤回日本不久,就在老家佐贺市病死了。”
于是,添田就顺理成章地判定门田书记生已经死了。那毕竟是从外务省的官员处打听来的,他相信消息绝不会有错。
然而,这一点有必要再仔细核査一下。如果门田书记生和野上显一郎一样还活着,那伊东忠介在东京的行动就有了另一种解释。
门田源一郎在二战结束之后,是不是在世田谷那儿住过一段时间?也就是离伊东忠介的遇害地点不远的地方……
他回到报社的办公室,只见同事用半开玩笑的眼神看着自己说道:“添田啊,真是太可惜了。”
“啊?”
“刚才有电话找你,是个很好听的女孩的声音哦,说是姓野上。”
“是吗?”
“瞧你,一脸的遗憾啊。打电话的人听说你已经回去了,真是大失所望啊。”
添田明白,打电话的是野上久美子。
这种时间打电话到报社,究竟有什么事?已经八点半了。她很少在晚上打电话到报社。
他立刻给久美子家打了个电话。
“这边呼叫了很多次,但那边没有人接。”接线员回答。
“是不是不在家啊?”
就是说孝子也跟着一起出门了。久美子是从外面打的电话。看来没有出什么令人担心的坏事。也许是她们在外面吃饭,想邀请自己一起去罢了。
虽然有些遗憾,可他还有工作要完成。
添田挂电话给接线台,让他们接通九州的佐贺分部。接线台还特意确认了一遍,毕竟很少有人从东京打电话去佐贺。
分部一接电话,添田就先打起了招呼:“我有件麻烦事要拜托您。”他委托佐贺分部调査一下以前住在佐贺市的一个叫门田源一郎的前外务省官员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是佐贺的哪里啊?”对方问道。
“我只知道是佐贺市。能不能帮忙査一査啊?战争期间他是中立国公使馆的书记生,问一问市役所应该就能査到。”
添田没有时间调査门田源一郎的原籍。
“我们试试吧。”分部长一口答应,“请给我们明后两天时间。我们査到了就用稿件的形式寄给您。是政治部的添田彰一先生吧?”
“没错,那就麻烦了。”
添田放下听筒,放心了不少。
要等两三天才会有消息。添田有些等不及了,但也无可奈何。
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可以随时回家。
然而,他想在回去之前到某个地方去一趟——品川的旅馆“筒井屋”,也就是伊东忠介从郡山出发之后下榻的那家旅馆。
添田彰一之前已经向旅馆的店主了解过情况了,问过伊东忠介住店时的样子。
然而,现在的添田想要再问店主一个问题。那就是:伊东忠介住店的时候,有没有提到“门田”这个名字?
伊东忠介不是东京人,肯定不熟悉东京的情况。
如果他是来世田谷找门田源一郎的话,那就很可能说出这个名字。
要是一切真如添田所料,那就太凑巧了。不过还是有试一试的价值。当时店主并没有提到这件事,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主动询问。
这件事对店主来说并不重要,所以他才没有多嘴。然而,如果添田主动提问,也许他就会想起来。
添田将一缕希望寄托在品川的“筒井屋”上。他离开报社,直接去了品川。
他去过“筒井屋”两次。旅馆离车站很近,但位置比较偏僻,只有一块小招牌。旅馆本身并不小,但建筑物和设备都很陈旧了。
添田彰一走进了旅馆大门。
“欢迎光临。”身后有人说道。
回头一看,一个四十五六岁的高大男子穿着号衣①不住地鞠躬。
①手艺人、工匠等所穿的工作服,在领子或后背印有字号的日式短外衣。
他好像是这家旅馆的杂工,脸色黝黑,态度很是殷勤。他还以为添田是住客,引得添田直摆手。
“我不是客人,请问店主在吗?我姓添田,是R报社的记者。”
“哦,我明白了。”
穿着号衣的男子转身往里走去,衣服背面印着“筒井屋”的字样。
这时,一位女服务生端着饭菜,一转身走下楼梯。添田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名女服务生和刚才的杂工。
“这边请。”杂工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跪在木地板上说道。
添田跟着他从走廊走到里间。
“请。”
杂工伸出手,指向左手边的纸门。
“打扰了”
添田拉开纸门。这就是上次采访时来过的房间。
之前见过面的店主放下报纸,摘下眼镜。
“您这边请。”
他舒展浓浓的眉毛,凹陷的脸颊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了,上次真是太谢谢了。”
添田在店主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了。今晚有何贵干啊?”店主凝视着添田问道。
“实不相瞒,我又来打听那件事了,就是伊东忠介,您店里那位在世田谷遇害的客人。”
“这样啊……”店主露出苦笑,“那件事还没査清楚啊?”
“是啊,警方都不再调査了。”
“我一直在关注报上的报道,好像的确是这样。人家毕竟在我们店里住过一晚上,出了这种事,我们也不能置若罔闻啊……”店主感慨地说道。
“我想问问,伊东先生住这儿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要去世田谷?”
之前添田来采访时,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但他还想确认一下。
“这我倒没听他说过。我也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跑到那种地方去。”
“那请问伊东先生有没有提到过‘门田’这个姓氏?”
“门田先生?”店主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凝视着添田说道,“这……我好像没听说啊。门田先生是谁啊?”
“是死去的伊东先生的朋友。我觉得伊东先生可能是去世田谷找那位门田先生了。”
“哦?您有线索了?”
“不,这只是我的推测。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他有没有提到过门田这个人。”
“完全没有哎……”
这也是情理之中。仔细想来,伊东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挂在嘴边。
添田要办的事情就这么办完了。
之后,他和店主寒暄几句,离开了旅馆。
伊东忠介果然没在旅馆提到门田这个人。添田来之前还抱有一线希望,不过现在他至少可以排除这个可能性,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添田来到店门口,只见身着号衣的杂工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短短地瞥了添田一眼,走开了。
这时,添田见过的一位女服务生从对面走来。在他注意到女服务生之前,对方就先鞠了个躬。
“啊,是您呐。”
她是当时负责伊东忠介房间的那位服务生。添田之前还找她了解过情况。
“我又来打搅了。”
“这次又来打听什么事儿呀?”女服务生笑着问道。
“就是些小事。我刚见过店老板了。对了对了,你在这儿正好。请问那个伊东先生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门田’这个名字啊?”
“门田先生?”女服务生歪着脑袋重复了一遍。那张并不漂亮的圆脸显得很是可爱。
“这……我好像没听他说过呀。”
“这样啊……”
添田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刚才店老板也这么说来着。”
“是吧,我也觉得没印象。”
女服务生手里还提着购物袋。
“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添田寒暄了一句。
“是啊,最近来了好多客人。”
“生意兴隆不是很好嘛!”
这时,添田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穿着号衣的男子。
“刚才我看到一个穿着号衣的大叔,是临时雇来帮忙的吗?”
“那个大叔吗?因为最近店里忙不过来,所以老板就雇了他,这样我就轻松多了。不过有一半缘故是老板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