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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视线的尽头仿佛是夜空垂下的帘幕,帘幕上镶嵌着不尽的繁星,熠熠生光。羽灵站在那黄沙之中,一时感受到天与地是如何的接近,自己站在帘幕之下,仿佛伸手便可摘星。羽灵下意识地伸手,但是忽然间,一阵滚滚的浪声传来,无垠的金色大漠,顷刻间又变作了碧色的海洋。暮色的余光洒落在视线尽头,海洋尽处的那一条线,变得金光灿灿。正当羽灵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幻象时,只听“噗通“一声,一条金色的鱼从羽灵近处的波浪里跃出,碧色的水花溅到了羽灵衣上留下了清晰的水迹。羽灵脚踩着浅浪,俯下身子用手荡着浅处的水,听到水滴交融的声音,而后滚滚的浪向自己涌来,没过了她的脚踝。
这就是梦幻森林,羽灵心想,让人分不清何实何虚。一会儿星光熠熠,一会儿又波涛滚滚,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也不知道能相信什么。现实生活中需要无数的日月才能完成一次的四季更替,却在这里飞快地轮回,可以在每一个有幸来到梦幻森林里的人眼前走走停停。羽灵无趣地笑了笑,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自己并不想带走玫瑰,但是照现在的样子来看,就算自己真的有心要带走玫瑰,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因为自己现在在梦幻森林中已经晕头转向,别说带走玫瑰了,是否见得到玫瑰,兴许都是一个无法言知的问题。不过,能来到这个地方,倒是还有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大海。虽然以前在夕极城有时会到边界处看一看海的样子,但是自从来到了鬼城,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见到大海了。在她看来,海是一种神秘的存在,一种可以让心胸狭窄的人学会洒脱,学会宽容的存在。当然,海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可以让人忘记。以前在夕极城有烦琐的事情恼人的时候,羽灵就会到海边走一走,看看波浪,听听涛声。有时在海边的山崖上,自己一坐就是一天,从朝霞看到日落。只不过——
羽灵想,那个时候自己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人,可惜那个人现在不在了。不仅仅是现在不在,而且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一种失落涌上心头,失落泛起的同时,海浪忽然停滞,蓝沧的大海瞬时又换成了碧绿的颜色。没有高树,只是一片纯绿色的——
视线所及之处,羽灵忽然愣住。原本她想说,这里此刻变成了一片一望无垠的绿野,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她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绿野,而是一大面盛开着的翡芦花。这样的画面在羽灵的记忆中无数次的往复,她望着那一面面碧绿的叶子,看着在绿色中若隐若现的白色的花朵。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夕极城翡芦花园的再世——
但是却物是人非。
羽灵想到这里又禁不住潸然泪下,她记得观叙在临死前曾与她有过一个约定,一个关于来世的约定。但是那个美丽的约定,羽灵相信它并不会出现。如果说,她相信自己为观叙报了仇之后,自己将一无所有,那么有关观叙的一切,也都因为他的消失而一无所有。有时候,羽灵会欺骗自己,说观叙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在这世上,还有她在思念着他,她在以为他报仇而活着。可是思念也好,信仰也罢,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虚拟的东西。看不到,摸不到,只有自己滴血的心里明白罢了。
观叙,我又看到翡芦花了,我又看到了,你能听得到么?倘若你死后还有灵魂,你的灵魂能到这里来看一看吗?你知不知道你消失了以后,我有多么想你,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了以后,我终于意识到,我原本就一直心知肚明的事情。我明明喜欢你,深爱着你,却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你。可是你却为了保护我,毁了你自己,毁了——
羽灵的眼泪落到了那极小的花朵上,泪珠淌过花瓣落到了叶子上,好像一颗清晨刚刚凝成的美丽露珠。羽灵挪着自己颤动着的手去触摸那些翡芦花,但是这曾经她最喜欢的花朵,此刻却带给她一片无法言语的落寞,而羽灵又一时沉浸在这种落寞中无法自拔。
“没有来生,没有——”羽灵忽然无助地跪在了地上,她对观叙的思念这一刻似乎到了一个无法压抑的高峰,花海中流连着她哭泣的声音。这些眼泪,很多年来,她一直强忍着,不敢让任何人看到;这些话语,很多年来她不敢对任何人说起。而此刻,面对着这些翡芦花,所有的压抑,所有被迫的沉默,顷刻间犹如开闸的江水,奔涌而出。
很多年后,羽灵重新做回了夕极城主。但是每当她想起在鬼城中的那些岁月时,就会感慨,那些充满痛楚的思念,兴许是上苍给予她最大的惩罚。
羽灵的极度悲痛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他从花海中抬起头,只见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个碧绿色的特别精致的水壶,来到此处,为这些翡芦花浇灌。
羽灵想从花海中站起来对他说点什么,以免到时候自己这样被他发现,又惹出许多说不清的话来。但是因为方才那一段时间自己的膝盖一直是跪在地上的,所以刚要站起来的时候,腿上有些无力,一下子没有站稳,反倒摔坐在了地上。
羽灵摔倒在地虽然发出了一些声音,但是那个少年好像没有听到。羽灵自己站了起来,见那少年一直背对着自己,就问:
“你是谁?”
那位少年并没有回答羽灵的问题,羽灵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便又提高了一点声音,但是他还是没有回答。羽灵再度抬高了声音,花海中几只沉溺的蜂蝶仿佛受了惊吓般纷纷飞起,但是那位少年依旧不发一言。
也许是他的耳朵听不到,羽灵这样想着就打算走到他面前亲自问他。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挪动脚步,眼前的这个少年就自己转过身来,依旧一副辛勤的模样,举着壶浇灌着花朵。
“观叙——”
羽灵愣愣地念出了这两个字,眼前这个少年好像是听到了,忽然停下了自己浇花的动作,四处张望着。但是他好像根本看不到羽灵,见四下无人,便又继续浇花。
羽灵的双目中,所有的翡芦花顷刻间黯然失色。与此形成鲜明的,是这个少年,羽灵根本没有想到在她思念观叙最甚的时候,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与观叙拥有同样面目的人。而且这个少年,他长得不像观叙最后的样子,而是观叙还没有彻底长大,还只是一个少年的时候。羽灵吃惊地向前走去,心里无数次的念着观叙的名字:观叙,是你,你回来了,你回来找我了,你说过你会在翡芦盛开的地方,你果然没有食言,你果然——
“铛——”一阵巨大的冲撞声响起,羽灵感觉自己似乎撞到了一面坚硬的墙壁。她的身子被反弹回去,又摔倒在花丛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羽灵揉着脑袋,看见“观叙”依然在那里浇花。她没有多想便爬了起来,依旧想走到观叙身边去,但是结果和方才一样,仍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阻住了她前行的路。
“观叙,观叙!”羽灵仿佛在拍打着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玻璃墙壁,她拼命地喊着观叙的名字,但是只有咫尺之距的人,却仿佛根本看不见她。但是有几次,对面的那个“观叙”又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而仰头四处张望。
过了一会儿,那位少年仿佛将花浇完了转身要走。羽灵察觉到他要走的意思,拼命地捶着那块无形的玻璃墙壁,希望哪怕有一丝的声音也好,会把那个人留住。可是尽管她拼命地呼喊,尽管她呼喊到了自己的脑海里已经嗡嗡作响的地步,但是她心目中的“观叙”最终也没有为她驻足。她眼看着“观叙”转过身去,背影消失在连天的花海之中。
“观叙——”羽灵的嘴唇颤动着,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喊出声音来了。她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切究竟是什么,她知道这里是梦幻森林,她知道这里亦幻亦真,而且虚幻要远远多于现实。尽管她完全明白这些,但是就在方才那思念中的人仿佛重生的一刻,她竟没有任何疑惑的将真实赋予了方才的情形。
不是幻觉,一定不是幻觉,羽灵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忽然间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一下。无形的玻璃屏障瞬间消失了,但是羽灵方想追着刚才“观叙”离开的方向,但是忽然间周围的一切景象好像被浓重的雾气裹住一般。渐渐的,所有的花朵都模糊不堪,像是朦胧的梦境一样,直到最后全都消失不见。
“为什么会这样?”羽灵的手往前伸了一下,最后的一片花朵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