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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被大火烧死了么?”眼前的景象忽然消失,涟儿随即问道,“难道没有人救她么,如果仅仅是被火燃到,那应该是可以得救的——”
“不是没有人救她,是她自己不愿意被救,那个时代的神雪水晶,是想用自己的本领来救她的,但是,她不愿意。可能因为,毕竟太多人的死因与她有割舍不掉的关系,她以为是没有人愿意她活着的。所以,她宁愿带着滚滚的烈火跌落到窗外的湖中,消失在那个时代里,”时空如此说道,涟儿摇了摇头,似有些遗憾和惋惜道:“她不应该死的——”
“你为什么要救她,”时空说着,又补充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救四千年前的达严拉?”
“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她死而已。既然已经活在这个世上了,怎么可以轻易地就消失,”涟儿淡淡说着,时空又有几分惋惜滋味地问道:“你应该想到,如果四千年前的达严拉不存在了,那么四千年后的神星王国里就不会有达严拉出现。如果没有她,就意味着神星王国里不会有悲剧——”
“如果真的变作了那样,那我们还回得去么?”涟儿想了想,又道,“我们还回得了,当初我们来之前的那个时代么?如果没有她,三一二九年,一定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那有什么不好,没有人死,没有人受伤,没有人分别,你周围的那些人——,和他们所爱的人,和他们的家人,都会没有分别,没有痛苦地在一起——”
“那已经存在的人和那些已经存在的事情呢?”涟儿说,“我承认,我想过如果神星王国里从来没有达严拉出现的事情。我确实想过,如果没有她,很多人都不会死,也确实会消失很多悲剧。可是那也不是全部,我相信,如果没有她,我不会转世做柳颜城主的女儿,也不会成为西椰女巫的徒弟,会失去很多我做石头的时候不会得到的真情。达严拉也许真的很可恶,但是也真的有很多人,是因为她,因为悲剧才会出现,如果时间倒退,如果倒退到没有达严拉的那一刻重新开始。原本的相遇相知,原本的亲情友情,也都都消失不见了。也许曾经的生命还会降临到这世上,可是谁能说得清,另一个时空里的相遇,还会一模一样地重演?”
“你就是因为想到这些,所以才救了她么?”时空的声音里一时充斥着一种慈爱的气息。涟儿点点头,说了声“是”,时空又笑道:“你真的不后悔么?明明可以有机会,让悲剧回归到还没诞生的时候,明明有机会——”
“遗憾总是有的,但是已经死去的生命,已经消失的人,没有办法的,也就只有那样了,可是如果让时空倒退,岂不是有更多的人要消失,这和犯下凶残的血案有什么区别?再说——”涟儿笑道,“那些死去的、消失的,看似死去和消失,其实,不也是很好的活着,当然,是在另一个世界罢了——”
“我明白了,”时空轻微地叹气笑道,“你的想法果然很不寻常,神物果然是神物,我有些佩服你了。”
涟儿有些不解,她不知时空为何会道出如此的语言。想了想,又问道:“你是时空,那么你知道,沉默的世界么?你知道——”
“所有死去的人,所有消失的生命,都会去的地方——”时空说道。
“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我可以到那里去,因为我是神物转世的原因么?”涟儿问道。
“不错,”时空说,涟儿又问:“那如果,我将我的力量送给别人,是不是得到越兰石力量的人,也可以穿越生死?”
“不止是穿越生死,可能还会复活,可能还会重新出现在神星王国里,”时空道,涟儿随口又问,“那你,可以帮我复活两个人么?”
“两个?”时空的声音中,这一次透露的是一点点迷惑不解。她问涟儿,她究竟想复活谁。涟儿道:“雨梦仙子玉霏儿,和玉罗山庄的庄主夫人惠琳,”时空又问涟儿为什么要选择复活这两个人。在时空看来,这两个人是达严拉穿越时空戏剧直接间接的受害者,但是受害的并不只是这两个人而已。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在一起,如果有人陪伴,死了也无所谓,但是,紫闻,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他太可怜了;还有乐迪,我不想让他背着弑母的罪名一直到死,”涟儿说着,又有些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声,“可以么?”
“魔仙之力,如果用你越兰石所有的力量,就可以,可是——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试试,”时空说着,“也许会失败,也许浪费了你的力量,最终也做不到这一点。到时候,你想复活的人,不但没有复活,你的力量,也不会再回到你身上。”
“没关系,力量什么的,我已经不在乎了,”涟儿很认真地说道,“我就是我,没有力量,有力量,头发是紫色的,还是白色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都无所谓。因为我相信我的家人,我相信我身边所有关心我的人,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理睬我,厌恶我,他们不会。”
“我知道,既然如此——”
黑暗的城市里,涟儿身上忽然泛起了朦胧的紫光。紫光从她的脚下到头上,似乎在做着一种彻头彻尾的洗礼。洗礼过后,胸前的血迹重新变作了鲜红,紫色的发丝重新退回了雪白。紫光在她的头上凝成了一个美丽的光环,一缩,又刹那间碎裂,化作紫色的碎片,纷纷扬扬的,往这时空的一个角落里去了。那些迷人的紫色像翩翩飞舞的紫色蝴蝶,在时空的城市里,连绵成一条渐行渐远的紫色路线,最终消失在涟儿视线的尽头。
“你可以走了,”时空的声音这般说道,涟儿问:“走,去哪里,是四千年前的世界,还是四千年后?”
“四千年前,”时空说,“让你来到这里的是我,但是我没有力量简简单单地就让你回到四千年后,你们必须齐集祖先之血,只有这样才能回去。”涟儿听后,点了点头,她正想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刻睁开眼时,看到熟悉的场景,看到熟悉的画面和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但这时,时空忽然又严肃地说道:“用你的力量复活那两个人,是我与你之间的约定,但是,如果你们实在不能回到三一二九年,这个约定就不需要了。”
“什么叫不能回到三一二九年?四千年前的达严拉不是还活着么?为什么你会说不能?”涟儿听她的话语,忽然变得异常的焦急,但是时空并没有清楚地回答她这个问号。紧接着,一阵黑暗摇晃,涟儿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所有的记忆一瞬间猛地颠倒。眼前的黑暗,好像一幅画布,突然间被人随手一揭——
“涟儿,涟儿!”
唔——是谁在唤我?
涟儿这样想着,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片光明瞬间取代了黑暗。几张熟悉的脸摆在了她的身旁。她慢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加奇达怀里,加奇达的两只眼睛好像肿了的核桃一样。涟儿一见,也不问此刻到底是一种什么场合,竟不知不觉地笑出了声音。
“你是哭了么?”涟儿呵呵笑道,但与她的笑容相对的是,周围一群人异常严肃的面容。玫瑰站在一边,瞪了她一眼,道:“你好像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妄我们为你这么担心,还以为你这次,真的活不成了。”
“哪有,”经玫瑰这么一说,涟儿有些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加奇达的怀里坐了起来,挠挠脑袋,半犹豫着正想说话,只听加奇达在她耳畔说道:“你如果死了的话,我立刻和你一起死。我想好了,方才,从此以后也是这样——”
你在说什么,加奇达?
涟儿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却没有问出来。或者说,她正想开口的时候,看到加奇达眼眶上的隐隐泪光,好像每一滴晶莹剔透的透明都能闪映出她的面容。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不要再这样了,”加奇达忽然伸出双手将涟儿紧紧地拥在怀里。涟儿的身子猛地一倾,下巴靠在了加奇达的肩上。
“你活着,我就活着,因为世上有你。你死了,我也去死,因为你在另一个世界等我,”加奇达有些激动地说着,涟儿靠在加奇达的肩上,轻微地笑了笑——
“再也不做了,最后一次了,”涟儿的声音很轻,在加奇达的耳边。而这个时候,原本站在一边的羽灵和紫闻,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之后,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不约而同地垂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