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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登时又乱作一团,惊呼声刹那间弥漫在这个屋子里。涟儿他们亲眼目睹又一条性命从眼前划然而过,登时向草屋门处望去。只见之前从地洞钻出来的那个黑衣男子站在那里,手上握着弓箭,一只手处在弦的前端。他面无表情,又似冷酷地严肃。
“不要说多余的话。你们是人类,你们现在该说的话只有一句,说出那个魔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这样说着,但是在这片声音过后,此处屋子一片冷寂。
第四条生命流逝的景象果然出现了。
“看样子你们没有人愿意说出来,那就这样,直到你们愿意开口,”说完,他便走了出去。地上两具尸体,摆在那里。小葵守在自己父亲的尸骸旁边,好像自己的父亲依然活着。那位老者的旁边,三三两两的人守在一起,好像只要守在一起,再不会有多一个死亡的生命出现。
“到底会怎么样?”埃以碧儿这次说话的声音很小,她的手也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虽未开口,但也是在宣示着自己有些饥饿的信息。涟儿瞥见她的动作,发现她和自己的心境有些类似,同情她的同时,不禁也在同情自己。草屋里有位中年妇人,她是乔的妻子,也是小葵的妈妈。她看到埃以碧儿和涟儿的表情,慢慢说道:“抱歉了,这里现在没有能给你们吃的东西,看样子,你们必须要和我们一样,必须这么忍着——”
“必须一直这样么?”涟儿问道,“如果你们总是不说,是不是他们就一直这样守着你们,如果你们一辈子不说,他们要一辈子守着到死么?”
“不会的,”乔的妻子摇了摇头,“就算我们有幸身子熬得了那么久,首领也不会坚持的,他们坚持不了三两天,就会把我们——”她还想说,但是旁边的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妇人,忙伸手堵上了她的嘴,然后面带难色地向涟儿他们说道:“请你们不要再问了,不要让我们再说了,再说下去,我们真的都会——死的!”
统勒得拉看到这草屋中的人,伴着这位妇人声音的停滞,再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他想了想,忽然说道:“其实,你们可以说出来,他们想找的那个魔,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要说出来,你们全都平安了。”
“聪明,想不到这个部落里,竟然有这么个聪明的、识时务的人,”声音是从门处传来的,众人去望,只见站在那里的恰是之前马背上的那个首领。他一只手抓着一只冒着香气的、烤熟的食物,手上没有带任何刀剑之类的兵器。半倚在草屋的门上,向屋内望来。他望着统勒得拉,半仰着头,问道:“这个部落,以前我也来过,不记得你,你叫什么?”
“统勒得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着,四千年后的名字在四千年前出现,他一时想不出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只是随口说着。那个首领笑了笑,然后随手甩来手上的那口食物。统勒得拉一手接到,但是他看着屋子里其余的人都肚子空空,便摇了摇头,随手又将食物丢给了站在门处的那个首领。首领看到统勒得拉这个举动,虽有愠色,但是话语中却保持着一种不冷不热的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这个部落里的族民,但是我不能只是一个人守着食物,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境况不好,你放了这些人,让大家都一样,”统勒得拉说着,首领一听,大笑起来:“既然你说,你不是这里的族民,那为什么我还要听你的,我为什么要为这里的部落做事。他们都是背叛了人类的人,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不足为过。就算今天,他们全被我杀了——也不过分。”
“他们都没有犯错,你要找那个魔,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你真是血腥!”埃以碧儿忽然开口嚷道,草屋里的人听到埃以碧儿这样的话,登时愣了。因为这样的话,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但是所有的人,也都不敢说。但是那个首领,听到埃以碧儿的话,并没有恼怒,他先是大笑了一阵,然后从门处慢慢走过来,一手捏起了埃以碧儿的下巴。埃以碧儿对他的这个动作很反感,伸手就想打开他的手,但是那个首领,似乎在埃以碧儿手抬起来的那一刹那,就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握,便把埃以碧儿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埃以碧儿怔了一下,想用自己剩下的那一只手,挣开他这个很是令自己反感的行为。然而,他那只捏着埃以碧儿下巴的手,猛地向上抬起,导致埃以碧儿的头一下子猛地上扬,正视起了那个首领。首领眯着眼睛,打量了埃以碧儿一会儿,随即又松开了自己的两只手,淡淡地说了句“不错”。
埃以碧儿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她听不懂首领的“不错”二字是何意思。涟儿察觉到她的心思便替她问了,首领笑了笑,对埃以碧儿说道:“你长得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做我的女人。你若是答应,我也考虑,立刻放了这些人。”
“不行——”
埃以碧儿还没来得及从空白的脑海中找到一丝缝隙来思考这个问题,就听统勒得拉冒出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不是很清楚,统勒得拉为什么这么快地就道出了这两个字,好像根本没有思考。而首领听到这两个字,转而对统勒得拉笑道:“难道,她是你的女人么?”
“不是不是,”埃以碧儿连连摆手,非常快地说着。但是统勒得拉一把揽过她的肩,随即手挪到她的腰处,埃以碧儿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了。耳边嗡嗡地响着统勒得拉的声音道:
“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涟儿和加奇达一时怔了,他们都不知道统勒得拉这演的这算是那出戏,甚至于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戏。但是他们明显地能看出来,埃以碧儿的身子是僵硬着的,而脸上的表情比她的身躯还要僵硬。埃以碧儿半咧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于连反驳统勒得拉的力气都没有。事实上,她的嘴并没有被堵上,但就是话难出口。她没有办法解释这一现象,但是她瞥见那个首领,黑色的、除此之外找不到第二个字来形容的笑容。他非常寻常地望了埃以碧儿一眼,然后咬了一口食物,接着又一只手扶着门站着,望着屋里的两具尸体,半笑着又说了“不错”两个字。但是他这次说完“不错”两个字时,统勒得拉的脸上登时阴沉了起来。但他尚未开口,门处的首领便说道:“你们说的都不错,我确实血腥,确实——所谓的条件,是阴谋。”
他撕下一块食物,嚼在嘴里,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灭魔战争,在我爷爷的爷爷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消灭掉世上所有的魔,确实是我们人类主动向仙提出来的。条件是我们提的,而作为仙的一方,他们不是白白接受我们的好意的。他们也答应了我们人类一件事情,只要世上不存在魔,仙就会赐予我们不老不死的力量,但是——,很多年过去了,依然——”
他的言语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在这草屋里的人,从头到尾时听得明白的。不过涟儿不同意他的说法,因为她曾听师姐瑾瑢,也听姐夫欧利斯说过,世上没有永恒的生命。既然如此,无论哪一个时代,怎么可能会有不老不死的传奇?
“那是不可能的,世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情,”涟儿开口反驳道,“就算是仙也做不到,就算你们消灭掉了所有的魔,仙也做不到他答应你们的事情。不老不死,是不可能的,”她说到这,那个首领猛地恼怒起来。他接连说了数声“一定可能”,然后又向这草屋里的人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个部落,我们人类不老不死的事情,一定都实现了。因为你们,我们仍然会变老,仍然会死,只是因为你们!你们这群人,宁可却保护那个恶魔,也不拯救我们人类自己么?”
“魔姐姐不是恶魔,魔姐姐很好,她很好!”小葵忽然又大声喊道,她的母亲吓得一下子将她揽在怀里,将她的头仅仅埋在自己胸前,同时大声喊道:“她是个孩子,胡说八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你饶过她!”
“一个都不饶,你们——还有,”他伸指指向了自己视线对面的埃以碧儿他们,说道,“既然你们决定要保护那个魔,那么你们就都去死。我倒是要看看,如果你们都死了,这世上最后一个要保护魔的部落消失了,她还能到哪里去——”说着,他便笑着走了出去。
没多久,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从草屋外窜了进来。人们拼命地想要往门处去,但是却发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