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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凉爽的风迎面吹来,楚嘉琳的紧绷的神经有些松弛,或许自己过度紧张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所有的车都停在院子里,庄予翰不可能独自离去,楚嘉琳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可笑。
她走到庄予翰的吉普车前,车窗半开,楚嘉琳打开车门跳了上去。她很喜欢这辆动力十足的吉普车,一有时间她就会驾驶它到空旷的郊区或一马平川的高速公路兜风,路边的参照物如闪电般地飞到身后,她喜欢那种风驰电掣的爽快感觉。
她探身从储物箱取出手电筒,这是庄予翰常备的探险装备,她已经用过很多次了,摁下开关,一束强光射在花园里,她重新获得安全感,不久前噩梦的余悸顿时烟消云散。
楚嘉琳突发奇想,她调皮地伸出舌头,将手电筒顶在舌底,做恐怖地狰狞状,她估计现在的模样能把秦华跃活活吓死。
她直起腰想从后视镜中欣赏自己的鬼脸,比较一下她与梦中的僵尸谁更可怕,出乎意料,她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更为可怕的东西——
【文】是一颗黑糊糊的人头!
【人】有个人一声不响地坐在后座!
【书】这个人居然没有呼吸声!
【屋】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在黑暗中盯着她的后背!
楚嘉琳睁大了眼睛,呼吸愈来愈急促,她觉得后背发痒,头皮发麻,喉咙里像是堵了块湿棉花。
这一刻,她想到了死亡。
她扔掉手电筒,发疯似的逃离吉普车,下了车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是如此绵软无力,她一次又一次地摔倒,然而她顾不上疼痛,跌跌撞撞地向新宅方向跑去。
这条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但新宅仍然遥不可及,也许她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人是不是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楚嘉琳不敢回头,她不顾一切地朝前跑,手掌已经摔破了,但她毫无知觉。
新宅就在眼前,楚嘉琳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突然,一件更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件事彻底摧毁了她仅存的意志。
她瘫倒在坚硬的土路上,无法再向前行哪怕是一米。
她听到一声惨叫!
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声音似乎源自半空,如闷雷一般将楚嘉琳击倒在地。
这声音撕破了寂静的深夜,将沉睡中的新宅彻底唤醒。
她昏厥了,像穿越了另一个空间,见到了另一个世界。
许久,她苏醒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努力回忆着此前的场景。她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大门前,停顿片刻后她推门而入。
车里的人是谁?谁发出的惨叫?
这两个的问题使楚嘉琳头脑发涨,她一步一晃地踏上楼梯,她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待天明。新宅里确有古怪,尽管她搞不清问题出在哪里。
嗒。大厅的一侧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楚嘉琳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声音来自泳池方向。谁在里面?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想过去一探究竟,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她在大厅木柜上抄起一件蓝纹花瓶,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足,或许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至少能提高自己的胆量。
她轻手轻脚地跨过泳池大门,停顿了一下,回头朝院子里瞥了一眼,似乎没有异常现象,暂时没有危险,她长长舒了口气,继续往里走。
池水依旧清澈,室内灯火通明,玻璃房在黑暗的怀抱里像是一颗璀璨的珍珠。
声音在更衣室里,确切地说是在女更衣室,楚嘉琳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抖起来,险些把简天明的宝贝古董扔在地上。
就在她掉头往回走的时候,里面又重复了一声,这次楚嘉琳听得格外清晰,那绝对不是水滴声。
楚嘉琳屏住呼吸朝更衣室里张望,她看到一个背影,手里捏着几只拖鞋,像僵尸一样站在淋浴间的门口。
忽然,一只拖鞋扔了出去,淋浴间里传出一声闷响。
楚嘉琳的心房骤然紧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她缓缓地走进去,那个人并没有察觉到,继续抛出手中的拖鞋,仿佛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楚嘉琳的双脚如同钉在地板上,她用手紧紧捂住嘴,生怕尖叫出来。
她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庄予翰!
原来庄予翰没有失踪,他一直在更衣室里,可这是为什么呢?
此刻他像中邪似的站在那里,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刚才的惨叫声大概出自泳池内。
庄予翰一向胆大,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能吓住他?
莫非新宅里真的有鬼?那个恐怖的梦是真实的?
“嗒。”他又扔出一只拖鞋。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双眼空洞洞地盯着前方。
“庄予翰,你在干什么?”楚嘉琳轻声说,生怕惊飞了他的魂魄。
庄予翰僵硬地转过身,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显得很疲惫。
“你来了。”他的声调既不高也不低。
“你究竟在干什么?”楚嘉琳指着他手里的拖鞋。
庄予翰一脸苦笑,说:“我在做实验,你信不信?”
“用拖鞋做实验?是高科技吗?”楚嘉琳说。
“你下楼来要找什么?”庄予翰反问道。
“找你!”楚嘉琳气恼地说。随后她把镜中看到的鬼影、吉普车内的黑影以及凄厉的惨叫声简明扼要地告诉庄予翰。
“有这等事?”庄予翰显然很吃惊,他说,“这个人为什么上我的车?”
“鬼才知道。”楚嘉琳说。
庄予翰说:“这栋楼的确古怪,我们今晚最好小心点。”
“我说的事你到底信不信?”
庄予翰答道:“说出来你别生气,你的话我只信一半。”
楚嘉琳并不争辩,她淡淡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完了,该讲讲你的故事了。”
“我相信所谓的镜中鬼影。”庄予翰的样子很认真,“因为我看到了。”
“什么?你看到了!”楚嘉琳叫了出来。
“你没听错,我看到了。”庄予翰的表现远比楚嘉琳镇定,“在房间里我听到有脚步声,我以为是你,打开门却看见一个黑衣人的背影,那时你可能在三层的淋浴室里,我顾不上通知你,跟在这个人的后面走了下来。”
楚嘉琳睁大眼睛问:“这个人是谁?”
“没有看清,我一直尾随到玻璃房里,后来这个神秘的人居然消失了。”庄予翰无可奈何地说。
“鬼!”楚嘉琳只能用这个字眼来概括他的遭遇。
“或许是,或许不是。”庄予翰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
“我们谈谈另一件事吧。”楚嘉琳说,“你能解释一下你的实验项目吗?”
“很简单。”庄予翰举起拖鞋晃了晃,“你在几个小时前被淋浴间的怪声音吓坏了,随后你扔进的拖鞋没有落地声,就像是被人接住了,对吗?”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拖鞋碰巧掉到浴巾上,所以没发出声音。”楚嘉琳不解地看着他,“这可是你给我的解释。”
“我们通常只看事情的表面。”庄予翰把手中最后一只拖鞋扔进里间,拖鞋刚好掉在浴巾上,发出嗒的一声响,“明白了吗?”
楚嘉琳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的语调有些发颤:“当时里面真有一个人!”
“没错,这个人接住了拖鞋,否则一定会有落地声。”庄予翰十分肯定地说。
“是谁?”
“就是那个黑衣人。”庄予翰说,“当时里间没有开灯,这个人一身黑衣,所以你没看见他,而他却能轻易地看到你。”
“这个人躲在里面干什么?”
庄予翰说:“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原来你们两位在这儿聊天呢,真有雅兴。”李燃不知何时站在他们后面。
庄予翰瞥了他一眼,说:“你也来聊天?”
“不,我一向对女更衣室不感兴趣。”李燃嘲讽道,“半夜三更不知谁叫了一声,我下来看看。”
“奇怪了,唯独我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庄予翰纳闷道。
“不光是你,李姐和秦华跃也没有听到。”李燃说,“刚才我砸开秦华跃的房门,搅了他的一级睡眠,他气急败坏险些把我踢出来。”
“要是你搅了我的觉下场会更惨。”庄予翰说。
楚嘉琳问:“你没去问问简总?”
“我给他房间里打过电话,老爷子正在通话。”
“先别管这些了。”楚嘉琳对李燃说:“庄予翰的吉普车里有个人,我们干脆一道去看看吧。”
李燃忽然瞪着她说:“如果你不想让简总发疯,就赶快把瓷瓶放回原位。”
“请你代劳吧。”楚嘉琳随手把瓷瓶扔了过去。
李然弓着腰伸出双手万分紧张地接住花瓶,怒斥道:“这破瓶子可比你那辆车值钱多了。”
看到李燃狼狈的模样,庄予翰向她伸出了赞赏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