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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娱乐是跟老婆孩子吃吃喝喝,玩点小钱输赢的牌。
她也是这个环境里长大的人,不管怎么样坚决地不想做其中一员,她身上仍是烙下了深刻的印记:“人穷志短”。她和她哥,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瞧她做的事,也没认清赵正阳的人,就跟他上了床;跟陈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开端。不,她比耿希更糟,他是不知道还有别样的活法,而她,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是知道的,关于不劳无获,关于自尊自强。
她有什么资格去笑他。
烟花放得很快,军军意犹未尽,闹着叫耿希再去买,陈立挺主动地说一起去买。五个人到了烟花摊,陈立让耿梅挑,耿梅选了根连珠弹,耿希和徐琪琪只是意思意思地拿了几根滴滴金,也不让军军选。陈立下手挑了几样好的,结账时五百多元。耿梅刚要劝阻,陈立拦着她,“难得过年,高兴下。”趁别人不注意,他说,“该花的还是得花,别老愁眉苦脸的,嗯?”
贵的是好看,陈立买的烟花,点燃后蹿起一米多高的火树银花,眼看着将尽时,又从里面跃出点点流星,升到半空中爆出朵朵金菊,久久不散。耿梅妈看得直啧嘴,“烧钱啊!”
邻居也都站在门前,看难得的好烟花,“我们借光了。这得多少钱?”听耿梅爸说女儿的男朋友也是大学毕业,他们赞叹说,“念书好,有了知识才赚得到大钱。”
放完烟花,耿梅跟徐琪琪到厨房去下小圆子当点心。
耿梅爸和耿梅妈进房商量了一会,再出来拿着两个红封,陈立一个,耿梅一个。至于耿希和军军,大年初一拜完年才给。
“小陈,我们家条件不好,里面钱不多,是耿梅爸跟我的一点小心意,你不要嫌弃。”耿梅妈说,“虽然穷,二妹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你要好好地待她。不是我夸自己女儿,她确实是好孩子。投到我们家,她吃了不少亏,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看我们俩,没有文化,还一身的病,只能做到现在这样。”
耿梅头回拿到父母的压岁钱,只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又听母亲这么说,她说话时就难免带上了鼻音,“妈,……”如果父母硬是叫她早点工作,她也只好工作的,但他们没有,给了她受教育的机会。就算他们世侩,但他们也真的是被穷给逼的,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两个人加起来几百元的工资,要养一个老人,要供两个孩子,义务教育免的只是学费啊。下岗后耿梅爸也去人家食堂帮过工,但身体就是那么差,做累了喘气病就发了。耿梅妈更不用说,光满脸孔的黄气就吓得没人敢收。
不能怪父母,要怪只好怪社会,从前以为国棉厂是铁饭碗,谁晓得铁饭碗也会破,时代潮流滚滚过,转眼卷走落后者。站在岸上的可以说优胜劣汰是自然选择,被淘汰的拼命挣扎,顾不上仪态姿势,只求能留下来。
那晚耿梅跟着陈立去了饭店,耿希说,“父母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了,用不着跟他们讲虚的,他们哪有看不出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接下来去陈家,耿希买了些土特产让耿梅带上,“头次上门,礼节上应该的。不管人家喜欢不喜欢,是我们的心意。”他送他俩去车站,临到大巴开出,耿梅还看见他站在原地。见她回头看,他挥了挥手,笑嘻嘻地叫道,“见了长辈要有礼貌啊!”
这还用你说,不过,总算有哥哥的样子了,耿梅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VIP章节 19第十八章
陈立带耿梅回的是老家。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几小时后车道渐渐变窄,经过的隧道也越来越长。耿梅还是头回离家这么远,她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侧是绵延不绝的青山,另一侧是浅灰的滩涂。
刚上路时陈立跟她说了老家的状况,他父亲在六个弟兄中行五,老一辈的和他这辈的,大部分人都在外省,经商的居多,春节才回老家相聚。本来他也不是那么想带她去老家,实在是人太多了,光认人就够呛,但既然早晚有这么一遭,不如早点去把见面红包收了。
“肯定够你这小财迷点上一阵子。”陈立亲亲她的面颊,开玩笑道。
耿梅有些不安,这些,是不是应该上缴给他父母?而且她是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他父母是否认可她。
“你妈给我的我收了,我怎么就没你那么多想头?”陈立说,“钱多钱少只是长辈的心意,没有区别。”耿梅想,怎么没有区别,这话如果由她说出口,听在别人耳朵里不要笑死人,就算陈立心胸开阔不计较,但别人呢,会怎么想。简佳音替陈立打抱不平,不就是因为她和陈立家境悬殊,她就必须惜福。
然而她没跟陈立说,说了也没用。耿梅已经发现陈立不喜欢听她讲这些,或者说他喜欢的耿梅是一个勤快而讨喜的姑娘,一旦她的行为超出他原有的认知,他便拒绝接收。
所谓人无完人,耿梅看了眼陈立,他歪着头睡得正香,漫长的旅途,大巴轻微的颠簸是最好的催眠。据说每个人眼中的自己,和别人眼中的自己都不一样,见得太多会失真。她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从前没有认真打量过陈立,现在的他看上去很顺眼,瘦归瘦,五官端正。
如果一年前有人跟耿梅说她会嫁给陈立,耿梅决不会信,陈立是好人,然而他根本不像任何人的男朋友,他是瘦皮猴,一间网吧的年轻老板而已。但一年后的今天,真实是她跟他回家见长辈了。以后呢,耿梅努力想象婚后的日子,大概还是男主外女主内?除了考研外,她也试着向几家大公司投过简历,不过陈立反对,所以她没去参加面试。
陈立说,他家都是男的出去跑,女的管账,以及做好后勤。而他一定能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他也用行动证明了这点,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他跑业务比从前勤了十倍。
耿梅舒了口气,她总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太顺了一点,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比如……赵正阳?她几乎想感谢简佳音,幸亏简佳音告诉赵正阳她有男朋友,不然赵正阳找上门,难免会拆穿谎言:陈立一直以为拥有她的第一次。她不担心简佳音跟陈立说赵正阳的事,简佳音不是那种人,即使她针对过她,两人也争执过,耿梅还是相信简佳音的人品。
还可能发生什么事呢?耿梅想来想去,不知道耿希会不会再来闹着到公司上班。不过,只要她咬定不行,应该也不会出事。
耿梅那颗小心眼,把所有的过去未来盘来盘去,拨来弄去,最后终于累了,在下一个长达1500米多的隧道里,她把头靠在陈立肩头,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像就是一刹那,大巴驶出黑暗,阳光刷的照亮了整辆车,耿梅的头恰在那个时候碰向车窗,小小的疼痛唤醒了她。她睁开眼,又经不起突如其来的光明而迅速闭上了。
陈家派了车来接他俩。耿梅在好奇地打量当地风光的同时,被地上的大坑给坑了好几回。也不知道市政工程是如何衔接的,居然立交桥和地面之间会有10公分宽的深缝,途经的车辆无法避免地咣当一下。
标准的各扫门前雪,耿梅暗暗嘀咕,明明街市热闹得不输省城,马路却修得如此差。而陈家的房子,让耿梅惊诧了,与其说一幢楼,不如说六幢合一,每幢细而长,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像葫芦六兄弟般肩并肩,让人震撼于它们的齐心协力。耿梅无法违心说出称赞的话,只好久久地注视它。
她以为陈立的父母会急着见她,但没有。
陈家在忙年末最重要的事,祭祖。耿梅作为外人,被暂时安置在房里等待,祭祖完毕他们才能见她。而陈立是独子,理所当然要去参加整个仪式。
耿家是没有这件事的,按照耿梅爸说法,祖宗早就偏心,把聪明和财富给了他大哥,那就由大哥来张罗好了,他和耿梅妈病得歪歪倒倒,顾好自己已经不容易。
耿梅在房里等了又等,这间房里冷冷清清的,估计还没来得及准备,桌上的果盆都是空的,床上也没摆被褥,只有光秃秃的席梦思。路上的劳累以及饥饿让她又困又累。她趴在桌上睡了会,被陈立叫醒,他端了碗汤圆过来,“先垫肚子,我没找到零食。要不把我们带来的土特产拆了吃了?我也饿了。”
那可不行,是给长辈的,已经很菲薄了。耿梅立马反对,“有汤圆够了。”
他俩你一颗我一颗地互相喂着,直到有人叫陈立,“陈立,该你斟酒了。”
门口站着位中年妇女。
一定是陈立的妈妈,耿梅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陈立手中的碗,小半碗汤水淋在她裤腿上。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