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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咖啡半分茶-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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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见面,是他结束假期又要返回学校,她躲在门口看他往箱子里装衣服。之后,他的骨灰放在木头盒子送回家里,有几天就供在父母的卧室里。

舒由此开始恨很大的河流,恨无边的海洋,恨它们把他吞噬了。他走时,只是在路口拉拉她的手,日头下面,他们不敢拥抱,也不敢把嘴唇贴在彼此的面颊上。

但是舒永远不会忘记他那样干净的笑容,让她暖,快乐,只可惜和父亲一样,他也突然走了。学校只寄回来一些书本,留着他的笔迹,父母消失了两天,然后,邝征这个名字就彻底从生活里消失了,她甚至记不得谁去祭拜过。

有好久不叫他哥哥,私下里她叫他名字,贴在树干上,崇拜的随着他嘴里衔了树叶钓鱼,享受闲云野鹤的惬意。他水性那样好,任谁也想不到他会被水淹没,那一年,他还不到二十岁。

舒无忧的幸福,早在那年父亲载着她去照相馆之后就结束了,而邝征,是母亲再婚以后她唯一觉得欣慰的事,只可惜,这样的快乐并不能长久。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邝征坐在树上的背影,眼前好像就是他手里拿着自制钓竿,用柳条编的帽子搭在头顶,偶尔吹个口哨唤她过去。跑起来,她手腕上野花手镯就会散落,那是邝征编的,舒记得他给她戴上前,总说她也是一株小野花,以后要移栽到他的花盆里养起来。

花早就谢了,枯干了,她早离开家,自己养着自己。梦里,舒想冲进水里找到他,拉他游回岸边,不让任何东西绊住他的手脚,等他从大学毕业,找到个体面的好工作,她也从家里出来,跟他一起打拼外面的世界。

这样的憧憬和美梦,整整维持了一整年。一天里,就破灭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反而都被绊住了,无法挣脱。梦到伤心处,舒贴在枕上,无意间哽咽落泪。

醒来的时候,发现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枕边并没见到子律的影子。狼狈而虚弱,舒草草披了衣服回自己的公寓,翻出感冒药吃下,捂在被子里让自己发汗。黎明时的梦太真实,回忆却惊扰到她平静多年的心情,靠在床边怎么也睡不着,身下难受,又没力气处理,就将就着休息。烧又发起来,温度不高就是不退,以前也出现过,有很大原因是心里因素反应到身体上。

屋子里开了电视,开了空调的热风,除此以外就是挂钟每挪一格的嘀嗒声音。舒靠在枕头上等着电话响,她还记得上次分手时他打过电话过来,可等到下午,电话还是没有来。等到晚上,楼道里还是没有他的脚步声。说不失望,是骗人的。

子律从早晨睁开眼就一刻不停的忙碌,挖掘她的过去,想办法把办理证件的证明找齐。但事与愿违,这次异乎寻常的不顺利,一怒之下,把手机摔了个粉碎,整个屏幕震裂成两半。

回到公社,抓着高磊商量,如今带她出去已经不是他最关心的事,反而想弄清她的过去,她身边出现过的人,她身上有过的遭遇,种种猜测令他不安。

早晨她在睡梦中还在躲避他,一天里,希望她能主动发给信息或者打电话过来,但是她没有,加上昨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把他们拉近,只是越距越远,子律压下想见她的念头,怕又撩起脾气。晚上独自回到公寓,钥匙开门迎接的就是一团黑暗,没有温度的空房子,卧室里依然摊着昨晚凌乱的被褥,他看着心烦转身出来,那一晚,就随便睡在客厅沙发上过了一夜。

特雷里奥咖啡(中)————分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起来格外缓慢。因为是周末,办证中心没有人上班,到了周一子律亲自跑了几趟托关系,还是不见有什么进展,着急也都是瞎着急。高磊骆驼依然在帮忙,不过好几次话里带出让子律做最坏准备的意思。大不了不能一起去,她晚些到,可即时这样的话子律听了一会儿找人吵架。

她的资料到底哪出了问题,她到底是不是邝舒,她家里发生什么了,每次自问,竟然五年里都忽略这些细节,子律心里就有种抽谁一顿的冲动。

因为一直回避着没有见舒,子律也不知道她怎么过的,后来索性在工作室里又将就了几晚,又跑去韩豫的工作室打铁出去。把炼出炉赤红的生铁一锤锤凿下去,好像可以解恨,拼劲了力气。到底在恨什么,恨她隐瞒,还是为追查不出细节而窝火,他自己也说不清?就是一锤子又一锤子往死里砸,铁花迸溅,发泄不了的,永远还是憋闷在心里。

高温的工作间,赤膊弄出一身汗,之后抱着瓶冰镇啤酒和韩豫席地而坐,聊得也不多。偶尔高磊会加入,眼看着几个人双年展的签证都要办下来了,机票的日子也没法再改签,而她的护照资料还悬而未决。本来这次参展是开心的事,冯唐获奖以后大家一直说聚到外面好好休息一下。可如今,提起双年展,子律就心烦,撇下几个人独自又回去打铁。

高磊起身想跟进去劝劝,被韩豫拉住了手腕。

“别去了,让他自己待会儿,要去就去上官苑吧,那边不知道这几天怎么样了。听说她让小波歇了,就整天自己在里面弄东西?”

“好像吧,门神媳妇偶尔过去看两眼。”

对于他们突然陷入冷战,高磊这样的朋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帮不上忙。几次去了上官苑,表面上也看不出舒哪里不好,就是没完没了地做东西,看起来和子律一个样,闷着头,只是子律还会说出来,还会喝酒抱怨,舒从始至终都很安静,有时候几个小时也不出声,就拿着长长的线绳结成各种花色,看久了,也拿她没辙了。

高磊出了韩豫的工作室,回画廊把生意上的事情叮嘱一番,又上了电梯准备去上官苑瞧瞧。因为入冬游客越来越少,下午基本大门总是闭着一半,骆驼和门神的店门前,几个学徒支着画板在写生。高磊在电梯里遇到卓娅,怀里抱着一束花,也是要去上官苑看舒的,很自然聊起来。

“最近两天她忙什么呢?”

“前天在天台拉了四五根粗绳,最近上午都是在屋里扎,下午就去外面晒,劝她休息她不听,子律呢?”

“还不是那样子,他们哪次闹不是这样,这刚好几天?”高磊很无奈,看看时间,改按了顶层的电梯。

到了天台,果然远远望见绳子上晾晒的几十块扎染好的布匹。大冬天,就是到了正午天也是冷的。舒就穿了件毛衣,系着围裙站在把椅子上,把肩上的布搭到绳子上,慢慢展开,铺平。她的侧影那么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还是每日专注做东西的舒。

卓娅放下花,过去跟高磊帮她,回头,见她难得开朗的笑着,虽然手已经冻的冰凉,脸上却有着红晕,还一再介绍自己刚刚染出来的东西。脱下外衣披在她背上,晾完布,高磊就押着她回了上官苑。

屋子里竟然有序,完全看不出小波放假缺人手的迹象,空调也是暖的,工作台上摆着各种染料,锅里还有散着余热的染料。卓娅找了瓶子插上花,等着舒换了衣服从里间出来。

高磊一走,舒脸色的笑容马上就沉淀下去,那种阳光下的红晕回到室内,看起来不过是因为寒冷冻出来的,舒套了件罩衫出来,给卓娅倒了水,找到沙发就整个人偎进去。

卓娅察觉出异状,平日里她也是安静的,只是这一刻,又不光是安静,舒闭着眼睛,好似睡了一样,晕红从脸颊上褪去,就变得毫无颜色,人也蔫起来。

很多事情竟然交织在一起,也是舒自己始料不及的。四五天里,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想找个人说说,又一次次忍下来,没有向任何人声张,只是每次高磊或韩豫来看她时,都要表现出最好的状态,她怕他们带给子律任何不好的消息。他已经心情很糟了,而这些毋庸置疑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到底怎么回事?听他们说我还不敢信,真的吗?”卓娅忍不住打断了屋里的静谧,过去挨在舒身边坐下。

她睁开眼,坐正身子,从然而淡定,似乎早就料到最后大家都会张嘴问到这些。

“卓娅,是真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户口上改了我的名字,妈妈改嫁的人姓邝,如果改了,我就是邝舒。”无奈的笑了笑,舒反而没有为这样的事情太伤神,“他那天知道了非常生气,我没敢告诉他我哥的事。”

“你哥?你有哥哥!”卓娅听到也是一惊,从来都不了解舒的,岂止子律一个人。

“对,我有,是继父的儿子。”舒拿过一个靠垫,抱在怀里,倾诉一旦开始,就会不觉得越说越多难以止住,其实她想过跟卓娅提,但是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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