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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常与齐三公子作一处,满身都是他的白檀衣香罢了。
何其敏锐的阿弱撤去双刀,旋身退了几步,冷哼道:
“高手过招,命悬一线,宋捕头却想入非非,难不成是看不上我的刀法?”
宋昭脸上涨红一片,欲说几句辩解,可看着明丽如夺春晖的谢阿弱倾城独立在眼前,眼波又正似秋水,盈盈地望着他,他愈发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他这样子更惹得于武学极为较真的阿弱愈发生气,她扬眉转袖,急掠飞来!那衔刀万里的气势已绝非双刀,直如千刀浮影,变幻无穷,在她这漫漫刀歌之下,仿佛世上兵器都溅如尘泥,无可匹敌。
宋昭看阿弱这杀气腾腾的,不由大惊失色,匆忙挥刀时已全然来不及了,谢阿弱的双刀已像剪子一般夹在他脖颈上,横压上来,已勒出红痕,若非这刀未曾开刃,宋昭恐怕头颅立时就要飞出五丈外了。
场上众人皆是被这刀势骇住,连识见天下英豪的萧震天亦未曾见过这样不似尘世中当有的刀法!
可宋昭非但未曾害怕,反而一边喊痛,一边眉梢扬起笑意。
原来,阿弱襟前的红络绳不知何时被他的长刀割下,霞帔坠子被高高抛入空中,宋昭微微仰起头,从从容容伸出手掌要接。
可齐三公子又怎会容忍宋昭一而再地轻薄阿弱?只见冷容的齐三公子略一掌,拍起案上玉箸,长袖一挥,那飞箸已尖利如驽上暗箭,几乎携透掌之势杀来!哪怕宋昭再痴,也晓得缩手避开,阿弱右手撤握双刀,腾出左手捞住了坠下的金坠子,冷哼一声,满脸不悦地坐回席上。
宋昭扬眉一笑,他既以刀割阿弱襟前红绳络,亦可再下几分,刀割阿弱头颅。
这场比试,至多便是平分秋色,不辨高下了。齐三公子倒亦没料到江州城内一个小小的带刀捕头竟使得这样又快又狠的刀法,难怪他这无名小卒竟能成为天下堡上座之宾。而天下堡的萧震天勉强算是靠宋昭捡回了些颜面,不由笑道:
“二位的刀法真是令人大开眼见,魏园果然藏龙卧虎,萧某敬诸位一杯。”
众人哪有被赞赏了还不给颜面的,阿弱虽气闷,但亦陪饮了一杯,觥筹交错,这英华聚宴倒终于有几分酒兴,正推杯换盏热闹之时,却有一个天下堡弟子匆匆忙忙闯进堂上来,慌慌乱乱跪禀道:
“堡主,大事不好了,表少爷他……他中毒死了!”
8变态神捕
李云锋死了;天下堡众人都有嫌疑;尤其魏园齐三公子一行人百口莫辩;与其让人难为他;不如他自己开口反而有些颜面;一向通透世故的齐三公子道:
“府上发生这等惨事已是悚人听闻,在下还听说萧大小姐亦是半月前被人毒死,凶徒频频作案,人人危殆,请堡主准许我等留宿府中,略尽绵薄之力。”
正不知如何留下这四人又无须见血的萧震天一听齐三公子说得这样动听,哪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忙吩咐道:“明珠你去安顿齐公子一行,沧海、无臣,还有宋捕头;请随我来!”
齐三公子瞧着萧府一行并宋昭去查探凶案,脸色平常,但阿弱晓得齐三公子的好奇心已完全被勾了起来,到底天下堡中是谁有这样的胆子、这样的能耐毒杀萧家最受宠的大小姐并表少爷?阿弱亦有心揭开此谜,当晚,众人便随遇而安地在天下堡悦绾园留宿了。
这悦绾本是贤臣大将的名字,曾得罪过不少权贵,亦死得不明不白,想必是不得善终的,这天下堡以其命名园林,兴许有追古贤之意,亦难说这天下堡先祖正是悦绾后人。
齐三公子却嫌这园子兆头不好,冷冷地吩咐萧明珠换园子,萧明珠虽有应变之才、治家之贤,可天下堡中再无比这园子更好的去处了,若是住得离弟子房舍太近,恐怕杀戳迭起,若是住得太偏僻,又怕园子荒凉粗糙,过于怠慢。
阿弱看悦绾园内,萧萧落叶,溪风汀洲,还蓄着几只白鹤,或立或翔,景色倒是别出一格,而岸边山房,复廊依道,亭榭别置,亦是精巧整洁。她只淡淡笑道:
“我倒喜欢那几只呆鹤,不如缝了它们的翅膀,再于鹤颈缚绳牵着玩。”
齐三公子最喜好这等恶事,一听阿弱说得津津有味,便生了兴致,却仍颇为矜持道:
“那就勉强住在这园子里罢,旁的我也无甚讲究的,只劳烦萧姑娘将越窑青玉熏香炉拿泉水涮上七遍,拿精细绸帕里里外外拂净了,再点不多不少三两三钱、姑苏永清寺制的上品白檀香来,便可。”
齐三公子“便可”二字听来格外地令人发指,但他还偏偏浑然不觉,萧姑娘脸上作难,只好将目光又望向阿弱。阿弱晓得齐三公子这闻香的风流癖是怎么也不会让步的,谁逼他让步就等于自寻死路,她微微一笑道:
“我们自己带了些白檀香,不过还在碧云寺里,烦劳萧姑娘派人快马去取来。”
饶是脾气甚好的萧明珠亦觉这齐三公子难以伺候了,她不由同情起魏园这些杀手来,看似风光,想必实则也是水深火热了。
但她还是温温和和地应下了。
宁晓蝶和薄娘子各自找厢房歇下了,阿弱亦欲推东厢门而入,没晓得宁三公子冷声道:
“阿弱,你跟我过来。”
谢阿弱想想今日因宋昭之事忤逆了他,倒不知他又要怎么罚她?不过谢阿弱最大的好处就是任凭谢三公子如何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她打心底却从来都不曾惧怕过他半分——而这恐怕也是为什么齐三公子尤其喜欢折磨阿弱的缘由了。
众人都怕他、避他,惟这么个谢阿弱常是冷冷地瞧他,仿佛在瞧他又要耍什么把戏一般——正如当下二人在西厢房内对峙着。
宁三公子坐于绘百鹿铜镜台前,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一把金剪上,另一只手向阿弱招手道:
“你靠近些,你刚才剪鹤翅的话是当真的?”
阿弱靠近了,齐三公子轻轻拉着她跌进了自己怀里,阿弱不提防他手势里暗藏的武功,纤纤弱弱如娇宠一般靠在他怀里,想挣开起身,他却已稳稳环住她的细腰,低头看她,道:
“你不答,看来是哄我住进这园子里来了?”
他眼神专注而无杂质,如澄澈湖水,漫漫浸浸地缠绕来,他待她愈发亲昵,细细抚摸着她光洁柔软的头发说道:
“头发该剪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吧?太长了,容易招蜂,还容易引蝶。”
那风中刀舞时,彩络青丝绾上阿弱容颜时,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更何况是那近在咫尺乍然对望的宋昭?齐三公子意有所指,阿弱素来不与他磕碰,温和道:“剪短些也好,练剑时轻快些。”
但齐三公子拿起金剪,瞧着阿弱齐整如瀑的长发,郁郁青青,如水中行藻,无从下手,只颇为慎重道:“你头发无论怎么长都无伤大雅,”他眉儿轻皱,忽然似解决了多大难题一般,良久才恍然大悟道:“先剪一络试试吧。”
于是他一剪子轻轻下去,谢阿弱冷冷看他指尖上缠绕着的那一小缕少得不能再少的断发——已过了一盏茶有余,等他这样慢腾腾消磨去,恐怕到天黑也剪不完。
阿弱索性取来齐三公子手上的剪子,作势要往襟前青丝上用力绞去,齐三公子大惊失色,出手来夺,虽那剪子被他阻了,可他掌上不经意倒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一霎流血来,他气恼地将剪子丢回了镜台,从袖底取了帕子捂住伤口,雪白锦帕浸洇成红氲一片——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弱取了自己的素帕子替他换了那透血帕子,又轻轻在他掌上缠好缚结,两人默默无语的,也不知到底闹得哪出?只像是无端端生了多余的事,又不知到底为何生的?看阿弱流露出嗔怪之意,倒有些不寻常的娇艳,齐三公子轻声道:
“不如今晚还是和我睡在一起罢?”
阿弱中毒时齐三公子都是衣不解带地照看她,常与她睡在一榻,是而亲密非常,甚至常惹来薄娘子私下里的嫉妒,道:“想不到你这最不情愿的,倒最早爬上三郎的床!”彼时阿弱虽虚弱无力,却还是冷冷回应:“薄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一个中了毒的人还爬得动到你三郎的床上去?明明是他爬上我的床!”薄娘子却极鄙夷瞧着阿弱,道:“这有什么差别?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两人不欢而散,倒像是为齐三公子争风吃醋一般。
阿弱蹇着眉不答,她睡觉是不喜欢人近身的,若非近半月来虚弱惊惧得厉害,也不会渐渐习惯和他同床共枕,只是此刻闻着他身上衣香,也渐渐有些留恋之意,竟如她已习惯同他同坐同卧于一处般。齐三公子看她犹豫可爱模样,只耐心瞧她眉眼间的思悠,颇有耐心地将左手上那一小缕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