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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自知得意总招致忘形,喜上眉梢的欢悦,势必难逃母亲的法眼,终会招来一场猜疑,便主动请缨,和欣一起出去买晚餐的烧鸡。一路风和日丽,慢慢地蹬车,看河岸上柳枝在湛蓝的天空的背景下轻轻摇摆,象女孩子手里招摇的薄纱。欣坐在车后架上,却不肯安分,伸手在华的腋下呵痒,害得自行车一路打晃,颇有欲倾之险。
“热闹”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特点。华本来就爱说笑,活跃好动,这会儿再加上同样轻灵、浪漫,满脑袋古怪主意的欣,凑在一起,真可以演出一场翻天覆地的戏。而他们的敏感和智慧,往往使之很容易
察觉到旁人的情绪波动,并长于对其进行干预和控制,这是一种社交天赋——使人轻松也得靠本事,相互取悦则更需灵感和默契。在这一点上,他们恰是对手,却又总能站在同一立场上,倒也难得。有时候华会勉力去分辨,想知道性灵上的交汇与肉体上的媾合,哪一种更能为自己带来完美的快乐,答案令人失望,正如菲儿当初所言:两者都不是完整的爱,而当爱完整了,却又令人惧怕——因为这是全部精神与肉体的最高点,既不能永恒,也无法超越,随之而来的只有下坡。
从头到尾,菲儿只跟他说过这么一句深富哲理的话,华有时候怀疑菲儿也是在伪装和欺骗,这样想令他心里坦然一些,却又徒生一种悲哀。
好在悲哀不能在阳光下公然滋长,路上快活纷杂的人群本身就具有强憾的感染力。今年是闰八月,两个八月,两个中秋,流年不利的,华常拿这个来解释自己一年来的背运。“闰八月,又是本命年! ”他总这么嘀咕,好象终于找到了什么确凿的依据。但与欣在一起,华所能想到和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个精灵般舞蹈的倩影。
这精灵来自哪里?是前世翩翩的彩蝶、飞翔的鸟儿亦或逍遥的云朵?华迷茫中幻想着冥冥中的因果,以至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回到家,两人板起面孔来装样子,反倒很少正面交谈,即便说上一、两个词组,也总有点儿闹别扭的味儿。比如饭后洗碗,欣甩手就把他递过来的盘子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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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油,重洗!”
华睁大眼睛惊讶地望她一眼,什么也不说,悻悻地取回。婷在他们身后窃笑。
但实际上,只要是躲过了别人视线的角落,他们会轻轻地依傍,匆匆握一下手或做短暂地凝视。有时欣低头取物,华会悄悄地从后边吻她美好的脖颈,而欣觉得痒了,就轻笑着躲闪。。。。。。
也许只是在重复着她与南在一起时的场景?也许这一切只为了她的旧梦重温?华不管,通过敏感的触觉察觉到的,却往往不予理会,固执与细腻奇怪地组合起来,让他永远处在快乐与痛苦并存的矛盾之中。
可矛盾不也正是一种美吗?矛盾正是事物真实而完整的面目呢!任何体会,放在矛盾的心绪下面去品味都会生出细致多变的感触来:自相压制、不统一、不平衡,却又自然和谐,令任何困苦和阴暗都无法遮掩其撼人的美丽。年轻的心,可以躲开尘世的喧嚣,在禁忌的花园门外, 陶醉于浅淡的快乐。(这快乐本身,也是一种矛盾呢,你可以想见的!)华联想起多年前,那位风雪中的萨克斯吹奏手,如果今天也下雪,他愿意把自己结晶成幸福的雪人。
早上起来,是个大风的日子,他们却突发奇想,带着小明去赏桂花。一路上风沙障日,苦不堪言,华却兴致颇高。华的手和欣的手,躲过小明的目光,互相寻找,轻轻拉着;而华的视线,很少去细细端详景致,更多时候,是在凝视走在身旁的这一道会说会笑最美丽的风景。园里的桂花香吗?
是很香,但香不过欣发间温和的气息;园中的湖水美吗?却美不过欣面颊上偶而飞起的一抹嫣红。看见湖畔涤荡的渠柳,就想起欣婀娜的身姿;听到檐下风铃弥淡的清音,就忆起欣低婉的歌喉。。。。。。而目睹这一切,又有欣在身旁相伴,华在心底感激着,这永远不会再有的时光!
一行三人;赏桂花、走山径、穿庭园、踏长堤;去石舫上留盼,来松竹间徜徉、至小溪前濯足、往碧涛品茗。这些情趣转瞬即逝,却又能长驻心底。华暗祷着有一天,也许是今生的缘份,能指引后世的灵魂:愿来世也有今日,却能长久,至于永恒!然而华也伤感着。欣说下雪天这里美极了,他便害怕日后会有一个人顾昆明湖的孤单和凄凉;欣说湖边有一方她常坐的石板,他便记着那石头的样子,设想将来(也许是每年中秋)会到此凭吊已逝的年华和快乐。
华细心地记下游览的路线。哪一处欣说:“嗯,好香喔,你快闻,佳花香耶!”;哪一处听她内行地指点:“这是太湖石,你看,好多小洞。”;哪一处看见阳光下的蜻蜓了;哪一处坐着听松涛、懒懒地给她揉肩;哪一处寻古刹风铃不遇;哪一处攀湖畔怪石而上;哪一处 停溪流边、竹桥下弄水;哪一处入竹林里、短廊间凭栏小憩;哪一处怡怡然沿长堤漫步;哪一处悠悠哉赏大风里碧涛万顷;哪一处躲风沙,藏身秋亭外、石栏下。。。。。。华知道,人走了,记忆却会长在,每经过一处地方,欣的倩影和音容,就永远地和那道风景一起,印在华心里。
归途,催欣去看朱老师,她虽不情愿,但皱皱眉头,还是答应了。走在校园的柏油路上,浓夏的色彩已在偷偷变淡变轻,华记得过去四年中,每一回造访校园时不安与掩饰的心情;记得每一回欣送他出来时沿途慢慢走缓缓聊的情景。欣的烦恼和忧愁在华如同身受,而欣的信任和依赖又使华如浴煦日。华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去关爱和感受,不知欣走后,他会怀抱什么样的心情?
好在到那时,再也不须前来这校园了!这么想着,有一种解脱。
买点水果,聊表心意,然而面对老师的热情,欣却掩不住内心的厌烦,更多的时间,倒是在逗弄那只雪白的老猫。欣一向直率,爱憎分明的,不擅做假,华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且看起来,朱老师除了反反复复地讲:“这儿有包子,吃了饭再走。”以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进门前,欣叮咛道:“咱们不留下来吃饭。”华也觉得,这种尴尬的冷漠,还是立即结束地好,于是向一旁的,小明递个眼色,起身告辞。
“这怎么行?水都没喝一口! ”老师的口气,不知是惊诧,还是大大松一口气。
离开学校,已是傍晚,天放晴了,万里无云。他们一起座在公交汽车的最后一排,窗外景致飞快地闪过,高高的白桦树和昏暗的光线全都似曾相识。
华的脑海里浮现出莫奈的那一幅画:一棵金黄巨大的银杏,一捧昏暗温暖的光芒。
这一路上,华总是侧头看欣,而她却垂下眼帘,低头看脚下的地板,不肯与华对视。这倒也好,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放纵自己爱情的眼眸,去观察和默记这面庞上每一根柔和又明朗的线条。
最后几抹夕阳斜挂在窗户底边,光明同阴暗相互亲吻着,融汇成一小团一小团边缘朦胧的阴影。这些阴影轻轻爱抚欣侧面的轮廓,幻化出无数神奇的色彩,尤如一些美丽的小鱼,从她的脸上轻轻游过。
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对两人来讲似乎过得太快了,直到终点下车,才恍然发觉天已全黑,街灯高照,周围早巳是一片夜色。
坐进快餐店里饱饱吃一顿,听叮叮咚咚的背景音乐在明亮拥挤的大厅里弥散,胸中有一种满足。突然记起第一回陪欣吃快餐的情景。是去年,刚刚过完国庆,正是个天气微寒的季节。华刚回到家,就被欣的电话唤了出来。穿着工作服(好在是黑西装,而非,葱尖绿色儿的)模样不伦不类地先在饭店里转一圈,自我感觉实在太农民,就硬拽着欣出门上街,向大道另一边的快餐店走去。
夜晚的商业大街,失去了平时的繁华,橱窗里的灯大多熄灭了,留几盏清清淡淡地照着收拾打烊的店员。无风,却有点冷。欣低头走在华身边,身上披着他那肥大的工作服。
还是为了南的事情。南动手打人轰传得整个家族都知道了,而从欣的嘴里,华还是第一次清楚地了解到细节。
欣犹豫而苦恼;神情沮丧、委委屈屈的。华知道她反面意见听得太多,早起了逆反,就只好用暧昧的口吻暗示:“听听你心里在想什么吧,只要你决定的事情是对你自己负责,我支持你,可你一定要搞清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