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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站起来,一阵晕眩,感觉有一双手将自己扶住。
景浣烟慢慢回过神来。
“雪姐姐。”景浣烟喃喃道,“原来果然是你在这里,我还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浣儿,别难过。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大哥……他苦心安排了自己的命运,只为了还能继续活着,活得……无怨无悔。”
景浣烟笑起来,笑出了声,眼泪却不断流下来:“我只怕这个傻哥哥,还在做着他的忠义梦。事到如今,皇上还会拿他如何?我们……又何时能逃得出这张网?”
梅如雪的手轻轻抚在她发上,幽幽叹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浣儿,坚强些。只有你坚强了,大哥才能释怀。不过是少了一只手,他还有另一只。不能拿剑的手,便可以干干净净地抚琴,干干净净地填词了。”
只是,心上在不断滴血,要怎样才能堵得住?
一路风尘,大军终于回到京城。
只是当初白衣白马、英姿飒爽的那个人,却终因经不得长途颠簸,执不了缰绳而弃马坐车。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却非一朝一夕能够愈合。
走下马车的时候,欧阳雁上前扶住他。
“雁儿,你和你二叔、三叔先回府。你师母……必定是望眼欲穿了。我去宫中见过皇上,马上便回。”
心里隐隐地痛,若是妻儿知道自己此刻这般模样,他们会怎样伤心?
温如玉啊温如玉,你此生负尽爱你的人,情何以堪!
“是,师父。”欧阳雁临行回头,看着温如玉苍白而消瘦的面容,心中怆然,却没有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傲骨依旧
乾清宫里阳光很好。景剀已闻报,知道温如玉即刻就到。
他已命太监倒好茶。
他看着温如玉走过来,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伤未好,又经长途跋涉。这种身体状况,居然没让人扶着。
这个人,还是一身傲骨。
只是,再没了以前衣袂翩翩的出世风姿,他看起来好虚弱。
还是一身白衣,只是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也许是因为少了一条手臂,也许是因为太过清瘦,身子看起来愈发修长而单薄。
从右臂到左肩的部位微微隆起,想必是包裹着层层纱布。
他走得很慢,可能还没有适应新的平衡方式,姿势有些奇怪。
景剀有些恍惚。耳边忽然响起梅如雪那句话:“恭喜皇上,你终于……毁了他的绝世风华。”
这个人的绝世风华,真的被毁了吗?
那句话,真的很刺人。难道,是自己毁了他么?
他本该奉太上皇之命将景皓的后代斩草除根,他本该对温如玉毫不留情。可他却被他感动了,慢慢喜欢上这个同宗兄弟,欣赏他的绝世武功与才情。
他任用他,将他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温如玉不是一直以忠君报国为己任吗?为什么不肯为康朝扩充疆域,创下千古业绩?他身怀绝世武功,却偏偏满腔妇人之仁。
他让他觉得无奈,他看似温润如玉,却又一身棱角,让他这位雄才伟略的皇帝拿捏不得。
每次想到这一点,他就恨得牙痒痒。
他以为自己是傻子?这天下有谁能一剑砍下他的手臂?若真是在寂水城一战中受创,又有谁还能在他之后打下寂水城?
如玉,你真狠,为了违背朕的旨意,你甘愿自残身体。你真下得了手!
你这是在惩罚朕?你想脱离朕的朝廷,脱离朕的掌控?你想干干净净、潇潇洒洒地去退隐林泉,做个世外高人?
朕不许!你休想逃脱你的宿命。你既为景家子孙,就该为景家的江山效力。
朕当初没有让你死,现在也不会允许你逃离。
你要为你犯下的欺君之罪付出代价。
温如玉缓缓走进来,走到景剀面前,跪倒,俯身,声音略略有些沙哑,却依旧动听:“臣向皇兄复命,亦向皇兄请罪。”
“如玉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景剀微笑摆手,“如玉为朕打下乌萨,功不可没。何罪之有!”
温如玉站起来,因为怕失去平衡,站得很慢、很小心,姿态却依旧从容。
景剀默默地看着他,见他脸上已没有以前的温润之色,因为清瘦,他的五官看起来线条分明,犹如刀刻,一双眼睛格外大,大得有些不成比例,
又黑又深的眸子,闪着清亮的光,如一池秋水在月光下荡漾。
面容沉静,无喜无忧。
永远的云淡风清。
景剀心中暗暗叹息,即使在这样的困境下,他仍然是与众不同的。
温如玉就是温如玉,天生的高贵,天生的优雅。
“臣未能讨伐阏脂,有负皇兄所托,故此请罪。”温如玉微微低下头,态度温雅而恭敬。
“你为国家断了手臂,再也没有战斗力。这怎能怪你?朕只有好好奖赏你、补偿你才是。来,快快坐下来,朕已为你斟好茶,一路旅途劳顿,喝杯茶休息一会吧。”景剀一脸亲切的笑容。
温如玉坐下:“多谢皇兄。”
安详到极点,仿佛根本没有发生断臂之事。
“乌萨一干人犯带回来了么?”景剀问道。
“是……臣将乌莽带回京城了,至于乌泰与洛花……臣将他们放了。”
“为什么?”景剀的脸微微一沉。
“乌泰已不是大王,而且经此一劫后,他心如止水,只想过普通百姓的生活。洛花断了野心,也不再恨臣,她将来不会再对皇兄构成威胁了。所以,臣才将他们放了。”温如玉的声音平静、和缓,字字说来毫无波动,一如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人,是不是再无情绪了?
“如玉!”景剀突然生气,“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这些朝廷重犯,你怎能不经朕的同意便私自将他们放了?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生气的更是他的态度。
用这样平静的态度将自己保护起来,与他人隔离?明明是自己伤了自己,却要用这一脸的平静去掩盖失落与挫败感么?
“皇兄息怒。”温如玉歉然,放低了声音道,“臣未向皇兄禀报,自作主张,臣知罪,只是……以臣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决不会再生事了。请皇兄尽管放心。”
景剀瞪着他,终于从他眼里看到一点表情了。
怒气却丝毫未减:“你总是一厢情愿地去想别人。人心叵测,何况事易时移,你能担保他们一辈子安安份份地?那个洛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烽烟,对我朝罪大恶极!朕不杀她,难消心头之恨!”
“可皇兄当年也曾错杀了洛花的父亲洛宾,因为一桩冤案,害她满门抄斩,小小年纪便流落到异乡。才导致她后来心理不正常。”温如玉看着他,说得淡定,脸上隐隐有悲悯之色。
“你……”景剀窒住,盯了他半天,道,“在你心目中,朕就一直是昏君,对不对?”
“不是。”温如玉轻轻摇头,“臣从来都认为皇兄英明睿智,只是再英明的皇帝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因为皇帝也是人,不是神仙。皇兄当年年幼,听信谗言,错杀洛宾。洛花一心想报仇,所以挑起两国战争。既然现在她已醒悟,皇兄若能饶过她,天下百姓岂非都会认为皇兄胸怀宽广,是个仁君?”
语声缓缓在乾清宫内流淌,依然云淡风清。
景剀满身的怒气竟然激不起他半点反应。
没有惶恐,没有紧张,没有愤怒,只是那样平静无波。
景剀气结,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半晌又问道:“那么那个乌莽呢?”
“臣将他带入京来,暂时安置在军营中。待明日皇兄召见他再作决定。”
“为什么不将他关入天牢?”
“乌莽是主动投降的,而且一直态度很好。臣觉得没有必要将他羁押。”
“你为什么不先问过朕的意思?”景剀又怒。
“臣刚刚回来,还未有机会向皇兄细细禀报,将他安置军营只是权宜之计,请皇兄见谅。”
“那么你希望朕怎样处置他?”景剀的声音沉下来,隐隐含着威胁。
“乌莽已降,而且臣已毁了他武功,他对我朝再无危害。所以,请皇兄饶过他吧。将他放回乌萨,做个平民百姓,他会一辈子感激皇兄的。”
景剀笑起来,道:“如玉被乌萨人断了一臂,居然一点也不恨他们。反而处处帮他们说话,真让朕不解啊!”
“臣只是就事论事。皇兄是圣明君主,若灭人之国,还要杀了投降的国君,传出去,怕被天下人耻笑。”
景剀淡淡一笑道:“史上早有先例。宋灭南唐,宋太宗赵光义用牵机药毒死南唐后主李熠。朕难道不可以效仿这种方式,让乌莽死得不明不白么?”
“皇兄……”温如玉脸上的平静之色瞬间瓦解,“千万不可……”
“有何不可?”景剀斜睨着他。
终于见到他真实的反应了。
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