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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四的眼圈也湿了,他举起扎啤,说:“都过去了,别提了,来,我们喝。”
两个人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多,号外喝了四个扎啤,刘四喝了两个,夜市的食客都走光了,只剩下了他俩。刘四付了账,他们终于朝小区走了。
号外有些摇摇晃晃。
大街上,不见一个人,只有路灯困倦地亮着,好像在做梦。
走着走着,号外停下来。
刘四说:“是不是想吐?”
号外很自信地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刘四说:“废话!别撒酒疯啊。”
号外说:“我要你回答,是!”
刘四说:“是是是。”
号外贴着刘四的脸,说:“那你告诉我一个秘密。”
他的脸离刘四太近了,刘四又一次感觉到,他的脸太白了,好像哪个部位露着一个大窟窿,全身的血都淌光了。
刘四说:“你想听什么秘密?”
号外说:“不能跟我说的秘密。”
刘四不知道号外知道了些什么,他只能死不承认:“没有。”
号外端详着他的眼睛,说:“真的没有?”
刘四说:“今天晚上我本来想约个妞,结果被人家拒绝了,算吗?”
号外说:“不算。”
刘四说:“那什么才算?”
号外说:“讲个成功的案例。”
刘四说:“没有,近期没有。”
号外说:“既然你不想说你的秘密,那我说个我的秘密,你想听吗?”
刘四说:“不想听。”
号外说:“嗯?真不想听?”
刘四说:“兄弟,你喝多了!”
号外说:“你才喝多了。”
刘四说:“好吧好吧,你说你的秘密吧。”
号外四下看了看,没人,然后,他把脸转向刘四,很神秘地说:“我,会,飞。”
我会飞——这句话貌似很平常,幼儿园一个小孩也可能说:我会飞!可不知为什么,在这深深的夜里,在这无人的大街上,这句话由一个最熟悉的朋友说出来,让刘四的头皮一炸。
他观察着号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号外的表情非常认真。
两个人对视了好半天,刘四终于小声说:“你会飞?”
号外得意地点了点头:“我真会飞。”
刘四忽然想笑,但是心里却害怕,他说:“那你飞一下给我看看。”
号外又朝四处看了看,正巧一辆脏兮兮的垃圾车开过来,车上有两个环卫工人,朝他们看过来。
号外没动弹。
一直等垃圾车开过去了,他才把脸转向刘四,眼里闪着亮光:“我要飞了啊?”
刘四后退了一步,怀疑地看着他:“飞吧。”
号外把两条胳膊夹在身体两侧,一点点挺直了腰杆,紧紧盯着刘四,似笑非笑。
刘四也紧紧盯着他。
过了会儿,号外依然在刘四对面站着。
刘四说:“你别闹了,好吗?”
号外小声说:“看我脚下。”
刘四低头看了看,号外好像用两个脚尖支撑着身体。
刘四说:“你这是芭蕾!”
号外不急不躁,耐心地说:“你再看。”
刘四继续看他的两只脚,看着看着,他的头发就竖起来了——那两只脚好像离开了地面!
刘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迅速趴在了地上,天哪!号外的两只脚尖确实离开了地面!
刘四猛地站起来,朝号外的头上看去,没看见任何牵引物。
他呆呆地看着号外。
号外笑吟吟地看着他,慢慢上升,离开地面大概有三尺高了。
刘四仰头看着他,他的背景是黑暗的夜空,衬得脸色就像白纸,刘四终于确定,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已经不会跑了,两条腿就像被钉在了地上。
号外说话了:“适应了吗?那我要飞了啊。”
刘四说不出话来。
号外突然就飞走了,像蜻蜓一样敏捷。他的速度非常快,一转眼就飞到了小区的楼房之上,又一转眼他已经飞回来。
他的姿势太恐怖了,不是昂着头飞,而是低着头飞,整个身体直挺挺,长发垂下来,挡在脸上,就像一具诈了尸的死人。
没等刘四反应过来,号外已经回到了他面前,双脚离地三尺高,一点都不喘,看着他,好像在问:我是不是会飞?
刘四突然说:“你想干什么?”
号外渐渐没有了表情,他说:“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其实你也会飞。”
刘四快哭了:“不,号外,我没去过罗布泊,我不会!”
号外瞪着他说:“不,你会。只是我不需要通过任何外力,你需要。”
刘四颤巍巍地说:“什么……外力?”
号外朝远处看了看,说:“比如,那辆车。”
刘四慢慢转过头去——有一辆客货小卡车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疾驰而来。
第26章 夜游乐园
刘四撒腿就跑。
却发现,眨眼之间,号外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号外朝远处看了看,说:“咱们不要这辆,车的档次太低了,我们等一辆好点的车。”
刘四哭咧咧地说:“号外,你死了吗?你为什么要回来害我啊!”
号外说:“你不知道头上三尺有神灵吗?我就是神灵。你亵渎神灵的女朋友,当然得死。刚才我让你吃饱点儿,你就是不听。不但你死,王敏也得死,很多人都得死,只是先后问题。哎,这辆车可以!”
一辆宝马小跑又开过来,司机好像喝了,车速惊人。
刘四还没等说出什么,号外突然扑向了他,把他推到大街上,正好被那辆宝马撞上,飞起来。
号外“刷”一下飞向了更高处,很快就不见了。
这时候,刘四刚刚掉下来,“轰隆”一声巨响,夜市剩下三四个摊儿,老板一齐望过来。
有人怕墓地,有人怕黑天,有人怕恶人,但肯定不会有人怕游乐园。
是啊,瞧,那么多人在玩儿,处处欢声笑语,热闹极了。这里是福建福田市的游乐园,远离市中心,占地20公顷。仔细打量游乐园里这些人,可以判断出,有父母带着孩子,有情侣,有哥们……
过山车沿着轨道疯狂奔驰,完全没有了上下左右的概念,像条巨龙在空中为所欲为。上面的人一片惊呼,他们的恐惧感来自于速度和角度;也有舒缓的,比如皇家木马,一些孩子坐在上面,也有两个大人,慢悠悠地旋转着。还有音乐,优雅而轻快。一些父母站在旁边不停地给自己的孩子拍照……
时间推移,白天突然变成了黑夜。
整个城市变得安静下来。
游乐园已经关门,里面一个游客都没有了,连工作人员都回家了,游乐园里黑糊糊一片,鸦雀无声。回想白天的喧闹,那似乎是一个阳光刺眼的梦。
那些专门吓唬人的器械,现在静静停放着,黑糊糊的,所有应该有人的座位都空着。
最近,附近居民有个传闻,说半夜的时候听见游乐园里有机器的转动声,还有小孩的笑声和叫声。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现在黑夜来了。
时间一点点流淌,所有器械上游客的气味渐渐消散,由温热变得冰冷,夜风也刮了起来,这时候传来了两个小孩说话的声音——
小男孩:“你为什么带我来游乐园啊?”
小女孩:“你想不想坐过山车?”
小男孩:“想呀,可是妈妈从来都不让。”
小女孩:“我带你坐。”
说着,他们从一个游乐设施背后走过来。
其实不是什么小女孩,她是蒋梦溪,一口娃娃音的蒋梦溪,她出现在第二季,在丧胆坡大家互相残杀的时候,她被白欣欣杀死在了房车内。
小男孩不到八九岁的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小T恤,一条蓝色短裤。
蒋梦溪说:“你爸爸不带你玩儿吗?”
小男孩说:“他从来不回家,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蒋梦溪说:“他很帅。”
小男孩说:“像我吗?”
蒋梦溪说:“不,你像他。”
小男孩说:“你认识我爸爸?”
蒋梦溪说:“他叫白欣欣,我当然认识,不然,他怎么会让我去学校接你呢?”
小男孩担心起来:“这么晚了我不回家,我妈妈会着急的。”
蒋梦溪说:“放心吧,爸爸给她打过电话了。”
小男孩说:“真的?”
蒋梦溪说:“当然是真的。”
他们来到过山车下面,过山车轨道在黑夜中高低起伏,七拐八绕。小男孩仰起脑袋看了看,说:“姐姐,我们还是去玩皇家转马吧!”
蒋梦溪说:“勇敢点,小伙子,其实没事儿的,姐姐都敢坐。”
小男孩被说服了,他说:“没有电,它不走呀!”
蒋梦溪也仰起脑袋看了看,说:“嗯,他们把电闸拉了……这可怎么办?”
小男孩说:“姐姐,你送我回家吧。”
蒋梦溪蹲下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