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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许诺说:“那我周末做了午饭带过来给你吃。”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雇主!”
“你在别家做地板,人家都不兴给你做午饭的?”
“不兴。谁有你这么好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打岔说:“你这几天做的那家,铺的什么地板呀?也是engineered(复合地板)吗?”
“那家不是铺地板,是厨房remodeling(装修,翻新)。”
“你还会厨房remodeling?”
“我会全套房屋装修。”
“你还做橱柜?”
“我不做,只安装,还安装counter top(橱柜面,台面),做厨房地面,装抽油烟机什么的。”
“那卫生间呢?”
“也做。”
她太兴奋了:“哇,那太好了!我也想把厨房和卫生间装修一下呢,以后就请你给我做了!”
“怎么不跟地板一起做呢?如果全套一起做,Jimmy可以给你更好的价格。”
她也知道一起做更省钱,但她目前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又不愿意当他面承认,只好死要面子地说:“我的厨房和卫生间都挺新的,想用几年再做。”
第二天,王莙在单位吃午饭的时候,发现休息室里很冷清,只有她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搞错了时间,是不是还才十一点啊?但她看了几次表,又看微波炉上的时间,的确是十二点过了,正宗午饭时间,没搞错。
于是她想起今天是星期五,A所每个星期五中午都有seminar(讲座),与会者可以吃一顿seminar提供的免费午餐,很多华人都去参加。
她以为今天可以吃个清净午餐,哪知道刚吃了一会儿,田彬就来了:“王老师,你没去听seminar?”
“没去,不是我这个专业的。你呢?”
“我今天有实验,走不开。”
“魏老师她们几个都去了?”
“都去了。”田彬打小报告说,“昨天吃午饭时你没来,魏老师一直在说你呢。”
“是吗?说我什么?”
“她说你根本没退那个包,就是不想背来给她看。”
她一惊:“她怎么……这么说?”
“她说她去过Neiman Markus(雷曼·马库斯)了,想买孔雀绿的机车包,但那里没有。她问SA(售货员)你退的那个包呢,人家说没人退过那个包。”
她暗自叫苦,怎么这么巧的事都让她撞上了?只怪A市太小了,总共就那么一家店卖机车包;也怪国内的女人太会挑颜色了,怎么就不挑个大众化一点的颜色,偏要挑孔雀绿呢?那个破颜色是哪点好看啊?又土又不好配衣服,打死她都不会挑那个颜色。
这下可好,她撒的谎被揭穿了,这叫她在A所华人当中怎么做人?
田彬表功说:“我当时就对魏老师说了,肯定有什么原因的,王老师不是撒谎的人!”
“我是想退的,但是……”
“你真没退啊?”
“没有。”
“那你下星期背来魏老师看看嘛,免得她说你,小气。”
“呃,我……把那个包送人了。”
这个谎可能撒得太没品了,田彬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色。
她气急败坏,等田彬一走就给丈夫打电话,也不管国内现在是几点钟。
丈夫居然还没睡,电话一通就接了,语调少有的温柔:“喂……”
“是我,王莙。”
哪边的语气顿时生硬了几个级别:“是你?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
“你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如果在等电话,我可以挂掉,不影响你们。”
“我等谁的电话?”
“我怎么知道?总不会是等我的电话。”
“我谁的电话都没等。”
“那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刚出差回来。”
她懒得管他的作息时间了,直奔主题:“这几天我们这里几个同事成天向我打听你买的那个包。”
“什么包?”
“就是你帮人买的那个孔雀绿的机车包。”
“那包怎么了?”
哈,承认自己买过孔雀绿的机车包了!
她把田彬怎么问起包的事,她又是怎么撒谎说是给自己买的,魏老师又怎么信以为真,叫她把包背到单位去看看,她又怎么撒谎说把包退了,魏老师又怎么去店里买包,结果把她的谎话拆穿等等,都讲了。
他责怪说:“你这人真是,干嘛要说我是给你买的?”
“我不那样说还能怎样说?难道我说你是给你情人买的?”
“谁说我是给情人买的?”
“那你是给谁买的?”
“给系里的同事买的。”
“哪个同事?”
“你不认识。”
她不快地说:“你说了我就认识了嘛。”
“你认识她干嘛?吃饱了撑的?”
她烦了:“我一点也不吃饱了撑的,自己的丈夫给别的女人买那么贵重的包,做妻子的总有权利问问是给谁买的吧?”
“我买那么多包,未必还一个一个把名字告诉你?”
“你买那么多包,我问过你名字吗?”
“那你干嘛问这个?”
“这个不同嘛。”
“有什么不同?”
“问你自己!”
他也烦了:“你是不是真的吃饱了撑的?是你自己在说不同,我才问你有什么不同。”
“你要买那个包,干嘛不问我在哪里买,却要跑去问田彬?”
“我问你干嘛?未必你还知道在哪买?”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那次不是给我嫂子的闺蜜买过机车包吗?”
“我不知道你给谁买过什么包。”
她觉得他也可能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从来不关心她在干什么,而她也早就养成了习惯,干什么都不跟他讨论。
她追问道:“那田彬也不知道在哪里买包,你干嘛跑去问她?”
“我怎么知道她也不知道呢?你们那帮人当中,就她还稍微年轻一点,不问她问谁?未必还去问姓张的姓魏的?”
“那你干嘛叫田彬别告诉我?”
他嚷起来:“我有叫她别告诉你吗?她是不是得了癔症在说胡话?”
她觉得田彬为了强化故事情节,随口加了那一句也是有可能的,只好放过这一茬,调查下一个疑点:“那你买回来了干嘛藏起来?”
“我藏那干嘛?吃饱了撑的?”
“我给你收箱子的时候,其他包都在里面,唯独就没看见那个机车包。”
“我没放那个箱子里,你怎么会看见?”
她提高声音说:“我知道你没放那个箱子里,我问的是为什么没放!”
“放不下就没放呗。”
“你把机车包放哪里了?”
“你连这也要管?”
“我管不得吗?”
“我成了你的双规对象?”
她威胁说:“你今天要不把这事说清楚,我就当你是给情人买的,我跟你……离婚!”
他软下去了:“我不知道你要我说清楚什么,我就是给人家带了几个包,大箱子里放不下,人家又交代过,说那个包娇气,不能压,我就放在手提箱里了。”
这好像也说得过去。她问:“你还没说你那个包给谁带的呢。”
“一个姓冉的老师。”
“女的?”
“未必男的还背那种包?”
“那小冉怎么说是你,送她的呢?”
“她说是我送的?她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那包是她叫我帮她买的,拿包的那天就把钱付给我了,她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她觉得小冉为了要面子,也可能随口撒个谎,说那包是人家送的。
他讨好地说:“她说我帮她节约了七千多块钱,给钱我的时候,多给了一千,算我的辛苦费,我前天去E市的时候都给小龙了,让他零花,你不信可以问小龙。”
她再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开玩笑说:“那你赚了嘛。以后不用教书了,就从美国给人买包带回去就行了。”
他当了真:“那能赚多少?就这个包赚了一千,那个路易·威登,一分钱没赚到,人家说只比国内便宜两千块,提都没提给我辛苦费的事,其他的包就更别提了,有几个都白送人了。”
“白送人了?送给谁了?”
“不是你叫我送给大姐大她们的吗?”
她见搞来搞去转回自己头上来了,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收场,只好开玩笑说:“你要找情人可以,但你也得提高提高讨好女人的本领,可别让人家笑话,连我一起骂,说我这个当大奶的没调教好你。”
他愣了半晌,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把小宓在微博里嘲笑老穆的典故讲了,感叹说,“现在的小三,真是太彪悍了,说她们玩弄男人于掌股之中,真是一点也不过分。”
“只有男人玩弄女人,哪有女人玩弄男人?”
“那只是你们男人自己哄自己罢了。像小宓这样的女生,既不需要男人的钱,又不需要男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