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冰凉的体内。
()免费电子书下载
于是蝶来的身体也热起来了,四肢感官都是表达的渴望,这一刻都汇集到笔端,夜晚,蝶来坐在农场八人宿舍的床上拉下蚊帐,伏在叠起的被上给阿三写信,信纸和信封都是从上海带来的,那些千篇一律印着红色双横线、纸张薄成半透明的文具店信纸单调乏味到愚蠢,有着和时代一致的风格,但现在竟成了蝶来书写自己美丽人生的载体,她怀着珍惜的心情用笔尖润滑的圆珠笔小心地在又轻又薄的信纸上滑动。文字是蝶来涂抹想像世界的颜料,而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抒情对象,所以她的信必定写得很长,投入许多诗意,书写情书比和阿三相处让她觉得更像在谈恋爱,因为写着写着,已经不是对着阿三,而是心中一个抽象的恋人。
《初夜》10(1)
在蝶妹临毕业的那个学期,发生一件事情,蝶妹瞒着父母报考苏州的曲艺团学馆,并先斩后奏带上简单行李住到那里。蝶来接到父亲告急信从农场赶回上海,再从上海赶去苏州把妹妹拽回家,那一次出行由阿三相陪。
当然,陪伴是秘密的,对于他们俩是这是一次相当于蜜月旅行的甜蜜旅程,那时候他们已经交往一年,除了在黑了灯的电影院和公园的树林深处提心吊胆地接几个吻,就再也没有机会伸展他们的身体爱。事实上,蝶来对此的欲望远没有阿三那般清晰强烈,她更喜欢谈情说爱而不是Zuo爱,十九岁的她还不知道有Zuo爱这个词。
蝶来向父母保证她一定把蝶妹带回家,但她们可能会在苏州过一两晚,既然已去了那里。而她和阿三已迅速做了安排,他们将先去苏州郊区的一个水乡过夜,那里有一个珍贵的佛像泥雕收藏馆,四周景色古典,小桥流水人家,窄窄的河流好像一步就能跨过去,却奢侈地拱起一座座小石桥。
由于那里的河流如织纵横交错,交通不便,长途车需绕远路且班次少,需从苏州坐小船进入,阿三有一批爱好摄影和绘画的朋友,他们中曾有人进去过,据说镇上有一家招待所可以留宿,事实上,有关水乡之行阿三和蝶来早已有过讨论,只是蝶来每次回上海时间短促匆忙,一直没有动力去那里。
蝶来和阿三坐在那种看上去体积很小但坐进去底部很深顶上撑有涂过桐油而变黑色的竹蓬的小机动船也称小火轮缓缓进到水乡,这天是礼拜天,小船间中在好些个村庄停留,它是乡民们互相走亲访友的唯一的交通工具,坐船的多是妇女,脑后一律梳着髻,毛蓝布罩衫外围着四周镶红边的同色半截绣花围单,也许这还是她们的出客衣服,她们的手腕都挽着个布包裹,完全就是在什么连环画上看到过的水乡女子的打扮。
在小发动机“突突突”左拐右转地突进中,小火轮终于在目的地靠岸,那时已近黄昏,天下起小雨,白瓦黑墙的江南旧屋站立在窄小的河流两边,在雨中醒目而富于风格。
蝶来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和风土人情,她随着阿三寻找招待所时心里十分不安,且将蝶妹的事搁一下,光是想像和阿三同住一晚的景象便给她沉重的犯罪感,当他们两人走进小镇时,几乎受到全镇人的注目,窄小的台硌路两边是一家紧挨一家的小店铺,每家店铺门口都站着人,就像被夹道欢迎。透过店铺面向河流的窗口,还看得到对岸的窗口挤着人头也在了望,目光惊奇快乐还有些猥亵,这里的河流如此之窄,似乎两边人家开了窗就能讲悄悄话,相信这样的小镇传播流言飞快。
而现在这两个城市年轻男女宛如正进入某种戏剧境遇,全镇人在观看剧情的发展,或者说,蝶来和阿三从进入小镇开始,便是在向全镇人预告今晚他们俩的同居节目。这时候的蝶来只希望阿三找不到招待所,他们可以立刻就离开这么一个无聊猥琐的小镇。
但招待所就在镇街的顶端,蝶来和阿三站在柜台前订房时,才知道一间房有八张床,他们必须把八张床都租下才能拥有整间房,好在每个床位收一元钱,一间房八张床便是八元钱,阿三还能承担。
但是一男一女住一间房要出示结婚证明,于是蝶来又在另一间女子房间租了一张床,算是名义上不在一间房。守柜台的是个老男人,一眼看穿他们的打算,说了一句让蝶来和阿三恐惧了一晚上的话,
“晚上派出所可能会来查房,”
“每晚都会来查吗?”
阿三问道。蝶来不响,垂着头自感没有颜面了,头抬不起来了。
“不一定,说来查就来查了,预先不通知我们。”说着柔软甜腻的吴侬软语的老男人似笑非笑甚至是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打量他俩。
这天晚上阿三付了九元钱租了九个铺位,九元是蝶来农场半个月的工资呢。但如果再贵一倍阿三也是要租的,年轻男子被欲念驱使的执著劲在少女的蝶来看过去,是对爱情的痴迷。
《初夜》10(2)
蝶来的这间房其实也没有人住,她在自己的铺位上放了一间外套表示自己是住在这间房的。
招待所的房间是泥地,所谓床连床架也没有,一块木板安放在两条长凳上,深色格子布床单被单是农妇的纺车织出的土布,手感有些粗糙,阴雨天的泥地房,被子摸上去湿漉漉的,深色土布也看不出被子床单是不是干净,就更显邋遢,蝶来站在床边踟蹰着不肯上床。
但是阿三已经欢欢喜喜睡倒在床上,接着把蝶来也一起搂倒在自己怀中,阿三火热的身体立刻驱赶了泥地招待所一床阴湿,蝶来总算把自己的身体安放上去。
但是,夜色深浓的小镇,时时传来狗吠,整个晚上,蝶来就像只惊弓之鸟。她和阿三心惊胆战地抱在一起,听到狗叫声便逃到自己的房间。
这是四月的夜晚,招待所的棉褥被子是为严冬准备的,春天的夜晚盖着这床被褥沉甸甸的不胜其厚,蝶来的肚子上搭着一角被褥,连毛衣都不肯脱,随时准备逃离。可阿三已经迫不急待,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脱到全裸,男孩的###在蝶来的印象中是只“小鸡鸡”,可猛然出现在面前的阿三勃起的###让蝶来吃了一惊,它竟如此巨大坚硬,简直是一管充满攻击性的武器,蝶来直感畏惧嫌恶,退缩地闭上眼睛,使劲推开阿三近前的身体。
蝶来坚持不让那管“武器”接近她的身体,由于双重恐惧,曾在电影院和公园里升腾起来的欲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夜深后狗吠声终于安静,但是他们因为之间持久的挣扎以及对于可能到来的查夜的极度惊恐和防备而疲累得先于这片安静进入梦乡。
清晨,蝶来被阿三的进入痛醒,血流在招待所深色细格的土布床单上,他们俩被这个景象弄得惊慌失措,Zuo爱刚开始便结束了,他们像贼一样慌慌张张蹑手蹑脚离开招待所,付的押金也不要了,坐上头班船离开了水乡。
她的初夜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她不知道,她还将用漫长的岁月去修正它,凭吊它。
《初夜》11
()
苏州水乡之行终于完成了一对恋人的结合,但蝶来除了疼痛恐惧没有其他感觉留下,比起这事不如说另一事更为成功,因为蝶来终于把蝶妹拽回家,虽然其中包含了一定的苦肉计。
她和阿三是次日黄昏到达蝶妹的曲艺团,由于前一晚没有睡好,早晨未吃早饭,回来的船上晕得很厉害,蝶来呕吐了好几次,见到妹妹时她的脸色是灰的,倒是把蝶妹吓了一跳。
于是蝶来乘机渲染自己的晕眩,她把妹妹拉到一边告诉她,自己和阿三在苏州乡下过夜,回上海后要妹妹帮着圆谎,她怀疑阿三陪来苏州的事已败露云云,总之,见到妹妹不是问她的状况,而是先讨论她和阿三的那些需要守住的秘密,蝶来的自我中心简直是无处不在,不过这一来,妹妹的注意力倒是转移了,也不那么偏执了,不过,蝶妹最终跟着蝶来回上海,海参起了更重要的作用。
当时蝶来收到父亲信时曾心乱如麻。妹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唱戏?为何自己毫无所知?蝶来这才意识到妹妹已经长大,她好像在急着奔向自我独立的道路,蝶来失落极了。
然而当时不是回味失落的时候,父亲要求蝶来先回上海一趟,商量如何去苏州把妹妹带回家,父亲认为全家人,只有蝶来的话妹妹是最愿意听的。
无论是蝶来父母还是蝶来本人都无法想像妹妹所选择的人生。她怎么会想到去唱评弹呢,父亲希望自己的子女成为科技人才,而蝶来对于妹妹应该选择什么职业并没有想法,但学唱戏曲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