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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顾逆章的身子压得愈发低了,几乎要贴在了樟木地板上。
严飞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永远都是这样的。。。自大。你以为我是在怕你么?你以为你一时血性真有你预期中的效果么?”
“对,你说的不错,我在时刻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但有一点你没有猜对,我怕的并不是你、不是周小瑜、更不是腰刀王、甚至不是风千重。你要知道,在攀登顶峰之前的等待过程中,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迷惘和彷徨。”严飞很用心地看着顾逆章,但他的目光好像越过了顾逆章的身体、越过了头顶的瓦片、也越发了广袤无垠的夜空。仿佛此刻在他面前所展现的,是一幅大好的山河锦绣。
“即便你是腰刀王的弟子又如何?”严飞散淡的焦距再次清澈,瞳孔中顾逆章的身行也再次清晰:“可惜你终究不是腰刀王。”
“师傅他曾说过。。。”顾逆章一只手摁在了地上,慢慢的垂下目光:“刀不见血,誓不回!”
“琤”声乍响,无鞘的刀锋竟在空气中拖出了出鞘的回音。然后那灯盏上的米粒华光似乎应和着刀上的锐利化作璀璨。
一时间屋内光影大作,四面都是呼呼地风声,其间夹裹着的漫天刀芒全部朝着严飞劈去,瞬息而至的刀锋似乎突破了时间与距离的限制,霎那间顾逆章已经持刀现于严飞头顶,上方的空气宛若海中潮水般在这一刀的威势下纷纷向两边退去,露出当中一条通畅无碍的大道。
近在眼前!
顾逆章终究忍住不快意的呐喊起来,似乎将这些天来胸中所有郁闷全然吐出,一缕透明可见的浊气在半空中拉成一道长线,彷如一杆探头的长枪将这方小小空间撕扯得千疮百孔、斑痕密布。
“呀!”顾逆章提刀劈下,似有火雾缭绕其上,艳艳其华中一道人影宛若破茧而出的蝴蝶冲出光雾,顾逆章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不真切的光影,好似一尊神光遍体的下凡天神,当头劈下。
近在咫尺!
忽然间“蓬”起一团焰火,极致亮丽后阁楼中彻底暗了下来,却是那盏油灯的华光再也无法呼应刀上的凛冽杀意终于爆裂开来,黄铜的底座瞬间炸成几块,独留一缕青烟飘摇而去,而后被窗外的夜风卷起高空,就像一只解脱的大鸟,恍惚间传来一声清鸣。
几乎就在那声清音将散未散之际,顾逆章周身上下萦绕不散的光芒瞬间黯淡,只剩下一团黑呼呼的人影。一同黯下去的还有他手中那把不算长的腰刀,眼看着刀尖已然劈向严飞头顶,搅起地劲风吹得严飞头上发丝尽数向后飘去,即便刀身依附的华光已然散去,但肃杀的寒芒依旧四射,那是刀体原有的寒光。
刀尖临体,严飞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意瞬间席卷全身。但他依旧不曾动弹分毫,甚至的他凝视虚空的眼光也不曾退缩一丝,只有眼睑处不停颤动的睫毛昭示着他有些不安的心神。
然后,他轻轻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云彩不能带走,却很是轻巧的拂去了头上的阴影。顾逆章的整个身体如同一只被巨锤砸中的大鸟,在希望即将实现的的一霎那他倒飞而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并不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的撞在了木墙上,好在那墙还算结实,居然不曾撞破,然后屋顶的瓦块有哗哗的掉下,抬头看去风雪中的夜空有一种别样的凄美,呼啸的寒风也全部从破洞处灌了进来,屋子里越发的冷了。
当啷的声响中,顾逆章脸色惨白的坐在床上,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刀,又看了看依然一动不动的严飞:“你。。。早就知道了?”
严飞信手拈起一片滚落至身前的残破灯座,黄铜的质材上满是烟火熏染的斑痕,指尖还传来些许暖意,于这满是冷风的屋内愈发明显:“你是指这个嘛?”
严飞把灯盘一扔,看着床上的顾逆章:“你以为你能瞒过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盏油灯中动过手脚?你以为我就如你想象中的一样蠢笨吗?”
一连好几个问句,严飞的气势猛然上扬,就像他背后飞扬的发丝一般,整个人显得愈加高大。
顾逆章用手轻轻揉着胸口,严飞每说一个字,他的眉便蹙起一分,他强按住心底的不适,向床边探了探身子:“那你为什么。。。”
“哈哈,你是说为什么不在先前便揭出来么?”严飞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所以他很是畅快的笑出声来:“当一个人在接近终点的一刹那被打回原形,那他所受的痛苦绝对比在中途失败的还要来得深刻。”
“老五,你说是么?”严飞越发放肆的笑着。
那笑声就像一口钝刀,一分一分碾压摩隔着自己的神经,顾逆章再也忍受不住,嘴鼻间淌出滴滴鲜血,把他清秀的面容囫囵得万分狰狞。
“你真他娘的是个疯子!”顾逆章抹去血迹,一字一顿地说着。
“不。。。”严飞很是认真的回答着:“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疯子,只是让他疯狂的诱因还不曾出现。就像狗一样,咬人的永远是那些不太叫唤的。”
严飞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把隐藏在黑暗角落中的那张轮椅卷了过来,然后他翻身坐了上去:“疯子不可怕,失去理智的疯子才是最吓人的。”
“很可惜,我并不赞同你最后一句话。”顾逆章看着端坐一方的严飞,也把脚搁在了地板上:“我一直觉得,不要命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现在你却将我生命中仅剩的年华全部劫走。”顾逆章慢慢的站起身来,屋顶裂缝处不时有刺骨的寒风倒灌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冷冰冰的了,他的声线也逐渐凝固成一滩陈年不化的寒冰:“那么,你准备好接受来自一个不要命疯子的怒火了嘛?三哥。”
轮椅上的严飞满是鄙夷的神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笑?你的无知建立在你的脆弱上,正因为你这种无知、所以你才会无畏,可无所畏惧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人。你要是找死,我不拦着你。”
又是一阵冷风从缝隙中飕飕钻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很是模糊的声响,就像破布被撕开的声音。
两个男人同时从破开的木窗中看过去,木窗是朝南的。
有限的视野中,越过楼下的一排樟木,是一片平坦的民居家宅,鲜有高大遮目的建筑物,然后在靠近城南的的半空中,一张淡蓝色的光幕急速的闪烁起来,最终黯淡成风雪中的旧时风景,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顾逆章明显的愣了片刻,然后他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严飞,慢慢说了起来:“这一遭,是我败了!”
虽说是败了,可面上不言而喻的喜悦之情把他拧成一团的眉毛一根根抚平,看着让人舒心。
“可是。。。”顾逆章伸手指去:“貌似你最依仗的杀招,出师不利。”
严飞的眉角狠狠地挑起,眼中阴戾神色一闪而过,他看着那一处的风光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正文 四十七章 有人哭便有人笑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7…16 18:28:47 本章字数:3485
厚薄不一的雪丝染白了眉梢,胖子就坐在这条满是裂痕的城南巷道中,一语不发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即便是一息之前此处仍充斥着爆裂狂乱的涡流、炽人烫热的热气,但此时此刻这条小巷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虽然只是难得的一刻。
甚至连一丝风的掠扰都不曾经过,只有渐密渐浓的雪花静静落下。
风千重整个身子都隐在了墙角的阴暗处,只余一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大放光芒。高空中那层淡色光罩已经散去良久,可他抬起的头依旧不曾放下,悠悠的目光也不知落向何处,夜空中飞雪乱舞、迷蒙了整块天幕。
或许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刺破了裹尸布一样的阴沉黑暗天空,他已经看见了更为光明的存在,他的眸子也越发得亮的厉害了。
内敛神芒,斩破虚妄。
一片雪絮缓缓落入风千重伸出的掌心中,立马被他滚烫的身体化成温水。风千重把手掌一翻,雪水全部滴落在脚下的石板路上,发出滴答的脆响,在这静谧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先前我只道你练成了那一招。。。”风千重抬脚从暗处走上前来,他清亮地目光从那座仅剩的完好石狮上扫过,看向斜前方站定的瞎子:“原来如此!”
瞎子一向稳健有力的手掌在此刻居然差点拿捏不住手中的竹竿,他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胖子:“确实不错。”
不知是说手中的刀,还是说握刀的人。
“他确实不错。”风千重接过瞎子的话头:“更主要是你不可一世的自大。”
风千重没有理会瞎子有些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