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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字,似厉雷初现,从瞎子有些干枯到有些凸起的口齿间炸开,恍然间似乎连周遭的树木都矮了下去,却是瞎子微弓的身形越发高大起来。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风千重终于有了一点色彩,血肉尚且圆润的皮面下好似一条条的蚯蚓在蠕动,不少细长肉块在拱起的同时开始颤动着,他的牙齿紧密的咬合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摩擦声,仿佛千万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对,我性子急躁、遇事冲动,但你就凭这些来否定我的领导能力?你不让我试试怎么会知道我不行?这难道不是你的武断和莽撞嘛?或许你自己明白,却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瞎子说道此处却是罕见的沉默半晌,然后他抬起了头:“现在才发现,以前我一直活在你的否定与认可之间,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而今抛下楼主位置的包袱,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而你呢,一直被你瞧不上或者说是刻意否定的我,又是什么时候让你感到可怕的?”
风千重依旧不语,可他异彩连连的眼神显示着他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与镇定,他只是一步步的向后退着,如果身后这片树林没有尽头,或许他就会这样一直退下去,直到天际的尽头,也可能是他生命的尽头。
“你说我不能像你一样虚伪,而这个世界像你这样的人又太多,连带着这个本该光明的世界也变得黑暗起来,伪善的表皮把这个世界打造成满是棱角的钢铁死物,所以象我这种只会横冲直撞的人活得最是艰苦困难,最是不堪!”瞎子再一次激动起来,握着斑竹的手皮上有青筋浮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成了你们这种没皮没脸的玩意儿,那所谓道义、所谓律法、所谓人情等等一些东西又该何去何从?”
“或许这些我最看重的东西对于你们这号人来说可有可无,但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血性、没有实话、没有真诚的冰冷世界中人们将如何存活下去,就凭那些谎言、算计和斗争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问你一句——这些年,你活得开心嘛?”瞎子突然间觉得面上有水滴滑落,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咸咸的,那是自己的眼泪。
“正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平、有太多的黑暗、有太多的腐朽,那么你就不能否定我们这一类人的直言不讳,虚伪并不能制止这些肮脏的东西,只会令情况更一步的恶化、加剧。所以我们就要靠手中的拳头来说话,因为你说的那一套、根本就行不通!”瞎子猛然抽出竹竿,狠狠敲在了面前的泥地里,发出‘啪’的一声,露出一道细细的深沟。
“我的眼睛瞎了,可我的心里还有光明;你们的眼睛完好无损,却早已经瞎掉了,因为你们心中只剩下阴谋与黑暗。”激情高昂的言语让瞎子再一次觉得有些热,于是他又去解开那条围巾:“没有黑暗的世界,只有肮脏的内心!”
“咚”的一声闷响,就像是一记闷雷,风千重后退的步子停了下来,却是撞上了一颗拦路的大树,似乎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搅了自己的一场好梦而不满,不知年岁的大树抗议的扔下几片叶子后又沉沉睡去,不再管身下这两个老人了。
风前冲没有再退,因为瞎子已经到了跟前,自己能做的只有死死的盯着瞎子的一举一动:“你说你心若光明,那你又何必与严飞来算计我,这也称得上光明么?”
这是风千重第一次开口说话,只是嗓子有些哑,呼吸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暂时的黑暗,是为了更远大的光明!”瞎子似乎已经知晓风千重停了下来,所以他没有再进逼,而是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那根细长的竹竿就搁在他的腿上。
风千重不能接受的摇头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光明,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披上光明外衣的做作而已,本质上还是虚伪。而这种虚伪,比我提出的虚伪还要虚伪!”
一连好几个虚伪,虽然有些拗口可瞎子却听得十分认真,然后他开口说道:“我并不需要你认同我所提出的观念,我只是向你陈述我之所想所思;至于什么是虚伪,什么又是坦诚,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对于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呢?”
然后瞎子怕了拍裤脚上的泥屑,用竹竿撑直了身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准备好死了么?表弟。”
“你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让我感到恶心!”风千重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没想到瞎子修养出奇的好,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越来越欣赏你这种耿直的作风了,只是你这张臭嘴倒是个不小的麻烦!”
“我也很讨厌麻烦,但我很乐意成为让你头疼的麻烦!”风千重慢慢的踮起脚尖,背部的肌肉开始似有若无磨蹭着身后的树干。
瞎子摸了摸鼻子,大声笑道:“原来撕下这张面具之后,你是这样的无趣和直接!”
说罢,瞎子握竹前刺,并不快、甚至是缓慢的推进,可给风千重的感受就彷如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不仅闷得难受,连身体也难以动弹。风千重猛的叫出声来,淡且散的紫气瞬息而现、在风千重的手中亮了起来,然后他整个身子都变得轻柔起来,脚下蹬蹬几步,飞速的爬上了大树。
“嗤”的一声,竹竿的尖头在微微亮起一团白光,然后很干脆的捅在了树干上,一团青烟从捅出的黑洞中冒了出来。
几乎是一息不到的时间里,风千重又重重的跳到了瞎子上空,身体都缩成小小的一团,屈膝往下撞去。大树哗哗的摇曳声响并没有干扰到瞎子的听觉,他只是微微侧开一步,然后把手中的竹竿迅速掰弯,直到风千重快要靠近之际再狠狠的抽打出去,同样只是一根普通到平常的竹子,却在与风千重碰撞之际又是一道细若游丝的白光一闪而逝,然后风千重径直朝上飞去,落在了大树横逸而出的枝干上。
风千重方一落地,却是一声闷哼,差点一个摇晃从树上摔下去,低头看去却是自己的膝盖肿得老高,有乌黑的血点染红了裤管。
“这是什么术法?”
瞎子默然不语,指了指君山岛的方向,然后再指了指手中的竹子。
“阴沉竹,你竟然敢DQ二妃墓的陪葬之物,你不怕遭天谴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模糊而遥远的朔风,还在呼呼的刮个不停。
正文 四十章 寒鸦不肯栖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7…16 18:28:47 本章字数:3529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草木繁盛的丛林中更是漆黑一片,偶尔有寒重的露水微微闪烁出莹弱幽惑的光泽,现出所寄身枝叶的大致形状,等到水汽汇聚到足够多的时候就顺着叶脉一同流下去,在叶尖处把细长的叶子压成一绺,“瑟”声悦耳吟叹中只剩下如释重负地叶子轻轻抖了两下,便恢复如初,而狭长叶片上的另一滴露水已悄然成型。
叶子又开始往地面缓缓垂下,却不等水珠滴落便颤抖起来,然后又霍然静止,却是一把粗旷的大刀斜撩而至,这片树叶瞬间被撕扯成两半,无数细小水滴溅起,一同落在了地上。
胖子一脚踢开身前的矮小灌木,微低着脑袋在这片密林中费力穿行。这里已经是云梦泽的边缘了,胖子抬眼瞄了瞄这片树林,树木不再高大粗壮,只有些残参差不齐的杂树,密集的簇成一团,所以他走得越发吃力了。
只要出了云梦泽,一切都好办了。
胖子看了看怀中的吕英,有些担心也有些安慰的想着。
气喘吁吁的六子扶着路边的树木,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惨白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比吕英的情况都要糟糕,老六甩开袖子把脸上的水汽抹净,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打湿,光是听着远处的风声,六子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停了小会儿。
看着胖子慢慢走远的身影,六子只是咬了咬牙齿,又跟了上去。他走的很用心,也很痛苦,他明白自己已经跑不动了,却依旧用力的走着,即便那胖子的身形已经被树叶遮挡了大半。他知道自己胆小怕死,所以他不想死,不想死在这片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冰冷与黑暗的树林中,他是怕冷的,他想死在自家的炕上,那里才是暖和的、安全的。
可是再温暖炕床又有什么用呢?或许当他们一个个死去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冷去,已经冷透了。
“如果你还不走的话,我可就不等你了!”隔着好几丛杂草的林木中传来胖子微恚的声音,还有大刀劈砍的咔咔声。
“如果。。。这世上能有几个‘如果’呢?”六子低低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身后的大泽,只有无尽的树林和氤氲成雾的湿汽,一切都是那样的朦胧且不真切,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只是梦醒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