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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大姐大发泄完毕,转身认命地去做饭,所谓人在屋檐下,就是这个意思。
“觉得如何?”鱼悦把双手放在桌子上给大家看。十二年了,第一次这样把手背亮出来给大家看。他的语气竟然带了奇妙的炫耀的感觉。
榔头很认真地上下端详,甚至他抓起鱼悦的手贴得很近地观察,旁观者,除了不懂事的小豆,大家那个鸡皮疙瘩,从脚跟打到发顶。
“完美的手。”榔头赞叹。
众人再次颤抖了一下。
“我也觉得。”鱼悦很是心情舒畅的看着依旧捧在榔头手心中的双手,很不要脸地说道。
众人冷汗……
“他们说,世事无两全,那是放屁。”榔头为自己的智慧而得意,开始胡说八道。
“感觉……感觉可以重新在阳光下走路一般的感觉。”鱼悦如释重负。
肥龙觉得世界有种崩溃的现象,自己家老大完全不正常了,还有沉默寡言的小老板也跟着秀逗了。他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们,那两人完全没有感觉地在做眼神交流。
时间缓慢地过去,门口传来车队路过的声息。这是那位少年乐医归队的声音,亏了他了,这两天一直在小区里义务帮忙,十分的辛苦。
鱼悦终于收回手,他推开窗户,望着远去的车队说:“明天中午,大家一起再改善一下吧。毕竟在这个家里,一起住了这么久了,算是有缘了。”
满屋子的人,除了榔头全部大惊失色。
“那个,小老板?您说什么?是不是我家小豆闯祸了,是不是我那里做的不对了,我们可以改的!可以改的!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小豆妈妈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榔头连忙安慰:“安心,安心,就是再难,也不会放弃大家的!只是,小老板和我有些事情要去做,所以要暂时分开下。”
鱼悦回头,看着榔头,迷惑不解。
榔头摸下没修理的下巴,那里冒出来好几天的胡子茬,他看着鱼悦:“嘿!我做你的乐盾吧。”
“你不适合吧?我不用乐盾的,而且小豆他们也需要人照顾。”鱼悦看了下他竹子一样的身形。
“小看我,我可是枪林弹雨里过来的,魍礁头大太保,你当我混假的。”榔头无所谓地笑着说。
“你知道什么叫乐盾吗?”鱼悦问他。
“……知道一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我肯定,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小老板叫我赊账,在我生命垂危,小老板为我付账。”榔头很痞子的语调。
“听起来,好像都是金钱关系。”鱼悦失笑。
“是兄弟吧?最好那种!一起可以分担任何苦难的兄弟。”榔头盯着他的眼睛问。
“……对。”鱼悦回望着他。
“那么,就叫我成为你的乐盾吧,也许,我不是最优秀的,但是,我希望可以,可以同生共死,这样才是兄弟吧?”榔头找着合适的词汇,可惜了他,书念的实在少,这话说得有些干巴巴的。
鱼悦笑了,他看下榔头:“你知道会面对的是什么吗?”
榔头坐下晃了下那双七彩拖鞋:“不管是什么,人不是独立着就能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我只知道,你需要我。”
鱼悦一同坐下:“那东西的啸音越来越强,万一我无法顾及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榔头无所谓地笑了下:“盾不需照顾,而且,那些人,你总需要有人帮你应付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吧?”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小老板,我这个人嘴巴是快一些,而且,经常给人找麻烦,可是,如果有困难,我一定帮,我们是一家人。”
明灿灿突然举着手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豆妈妈挺不好意思地点头。
“大哥,说好的,一日大哥,终身大哥的,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呢?总之,你说上刀山,就上刀山,你说下火海,就下火海,反正呆在这座死城,也没什么盼头,不如跟大哥干一票大的。”
明灿灿啪地从肥龙脑袋后给了他一巴掌:“你以为去抢劫呢?”
肥龙抱着后脑勺:“那你说去干什么啊?”
明灿灿摇头:“不知道,但是我想,小老板需要我们。”
鱼悦慢慢站起来竟然笑了,笑得很是惬意:“是,不管怎么逃,怎么躲,总是在这天地间,安了吧!安了好!”
说完,鱼悦慢慢地上了楼,不再理大家,榔头也笑了下,站起来到卫生间认真地刮起自己的胡子。隐约着,楼上突然传来舒缓的音乐声,乐声淡泊、随遇而安,叫人安定。榔头却不知道,鱼悦从出生起就在找自己的位置,他和家族不是一个群体,和月光不是一个群体,和这个社会不是一个群体,他总是没有安定感。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安”字。
人从出生就在抱怨,抱怨出身,抱怨父母无财,抱怨命运不济。“安”是大智慧,找到“安”才能真正找到自己。不管之前的鱼悦多么厉害,不管之前的鱼悦到达什么样子的境界,那都是为了抗争,为了得到,他从来没有安过,所谓乐医的空的境界,也许他此生都无法做到。但是,此刻,鱼悦找到了自己。是,即使我天生五音不通,可我是鱼悦,即使,父母不爱我,但我是鱼悦,即使,我被抛弃,我还是鱼悦,即使,我和他们有仇恨,他们呢是他们,我依旧是鱼悦。我已经抛弃了那些怨,此刻我就安心做我的鱼悦吧。
这就是鱼悦所想。直至今日,鱼悦才真正走上了和所有乐医都不同的道路,生命有限,我需逍遥,安心、自然才是我要做的事情。此刻的鱼悦已经跨越,真正入了逍遥。
清晨,鱼悦穿着一条短短的游泳裤衩,悄悄地沿着后院的岩石下了海。他在海中畅游了大约半个小时。别疑惑,他已然能在海中自由呼吸。大约三个小时后,鱼悦背负了一个巨大的箱子慢慢爬回屋子。
剥开层层包装,这是一把人鱼头像的六十六弦水琴,在以前,鱼悦没信心能弹奏它。现在,他想他可以了。
随儒溪,十三岁,随家外系子孙。按照辈分,随儒溪比随知意他们要晚三辈,但是在儒字辈,他是个突出的孩子,这次来小店市就是随伯禄特批的。如果找不到随知意,或者随知之,随家族长的人选只好从外系子孙过继了。毕竟在正系子孙中天分好的没几个,能赶得上知意的,也就是随儒溪了。
随儒溪正是在鱼悦杂货店门口演奏的那位随家少年乐医。最近这孩子很忙,非常的忙。每天要登门演奏,因为实验兽的啸声引发的暴虐症患者慢慢增多,那些人把自己关在家中,那里也不去,自闭是暴虐的第一步。
这天晚间,随儒溪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自己的盾,还有随行人员回六国酒店,在路过鱼家奶奶粽子店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们的车辆。
拦截车辆的正是榔头:“我要见下你们的乐医。”他这样对随行的军官说。
随儒溪从车内探出头:“有事吗?”
榔头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军官:“麻烦您,帮这个交给这位小乐医大人,请他转交你们上面的人。”
第一部:【宫初啼】 那是谁
随儒溪从下面回来就爬到床铺上睡着了。白天的治疗耗费了这孩子大部分的精神力,那个盒子被他随意地丢在桌子上——他以为只是一般的慰问品,现在的他需要一场好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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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市的指挥中心,随儒溪轻轻敲了一下这里的门。指挥中心很忙,忙到大家无暇顾及这个可怜的孩子,礼貌成了没必要的东西。随儒溪站了一会,慢慢走到帝堂秋面前:“帝学长(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毕业生)。”
帝堂秋面容憔悴,缓缓回头:“儒溪?有事?”
随儒溪点点头,把榔头交给他的盒子递给帝堂秋。
“什么?”帝堂秋问。
“一位市民送的,大概是觉得我们最近辛苦的慰问品吧。”随儒溪回答。
帝堂秋苦笑,小店市的市民现在最怨恨的就是乐医了吧?还慰问品,不是炸弹已然不错:“检验过了吗?”
随儒溪点头,好奇地四下看,毕竟只是孩子:“恩,在门口检验的,说是玻璃器皿,没有危险性。”
帝堂秋慢慢打开包装纸,缓缓拆开纸盒:“啊!”他的声音很大,略微失态,于是大家都看向他。
一对精致的水晶小酒杯躺在纸盒的中间,帝堂秋有些激动,他一手抱着纸盒,一手犹如拎小鸡雏一般地拎着随儒溪离开了指挥中心。
海边小楼,鱼悦和榔头简单地收拾着行礼,明灿灿她们早就打好行李包,鱼悦只是说一会有人来接,她们也懵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