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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龙听她讲得正经,不禁又向西边望去。这一次他留了神,果然被他看出蹊跷来了。东西相对,隔开两张桌方,那三个少女一人背向东方,两人对面而坐,眼神不易捕捉,但那举手投足的神态仍是清晰可见,华云龙凝神窥视,但觉三个少女年纪虽小,却有一股撩人的韶致,而且那韶致看来颇熟,好似在那里见过一般。
他一面凝视,一面讨道:“那里见过呢?我下山以来,见过的女子虽然不少,但却从未见过这几个人,莫非……莫非……哦,是了,方紫玉的门徒,一定是方紫玉的门徒。”他终于想起了方紫玉,想起了金陵「怡心妓院」一干女子的烟视媚行之态,也想起了方紫玉曾有「姹女教」准备开坛之说,因之他见怪不怪,将目光收了回来,向蔡薇薇点一点头。
蔡薇薇随即悄声道:“看清楚了么?她们的眼神可是有一点特别?”
华云龙低头用饭,信口应道:“嗯,全是「姹女教」的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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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薇薇暗吃一惊,道:“「姹女教」?岂不是个邪教么?你是怎样知道的?”
华云龙淡淡的道:“我见过她们教主,该教命名虽然欠当,对咱们却也无害。”
蔡薇薇眉头一蹙,不信地道:“真的么?”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快吃饭吧,别空耽心事。”
一会儿,就解决了温饱问题,结清账目,出了「宜兴楼」,两人商议了一阵,双双奔向东方。
他俩计议已定,准备由东而西,再由西而东,顺南还北,仔细搜索一圈,倘无所见,决心沿江而上,取捷径直奔金陵,看看「医庐」的景况,再订尔后之行趾。这时正当西成之交,下弦月尚未升起,大地一片昏黑,他俩的目力纵然较一般人为佳,却也难以及远,摸索起来倍增困难,过了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
前面是一片说大不大的丛林,中央有一块亩许大小的草叶地上的青草,显见新近有人践踏过,可是,极目所至,却不见半个人影。蔡薇薇沉不住气,不觉目光一抬,道:“有人打斗过?”
华云龙摇摇头道:“看样子不是……”说到此处,突然纵声一笑,道:“何方朋友到访?再不出来,华某要来促驾了。”
蔡薇薇方始一惊,右侧林内已经傅来一阵银铃似的声音,道:“华公子确是不凡,咱们自认为隐藏严密,不料仍然逃不过你的耳目。”话声中人影连幌,陆续走出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赫然竟是「宜兴楼」所见的少女,蔡薇薇蓦然一见,不觉脱口道:“哦,原来是你们。”三个少女袅袅行来,到达近处,同时裣衽一福。
其中那位黄衣少女道:“华公子知道咱们的来历么?”
华云龙还了一礼,道:“如果在下猜测不错,三位该是「姹女教」的属下。”
黄衣少女将头一摇,道:“错了,咱们乃是「倩女教」的属下。”华云龙瞠目结舌,不觉一楞。
黄衣少女忽又「噗哧」一笑,掩口葫芦道:“不过,你也猜得不错,「倩女教」也就是「姹女教」,新近才改。”此话一出,另外两个少女「吃吃」一阵娇笑,竟是毫无顾忌。
蔡薇薇暗暗皱眉,忖道:“「倩女教」的属下,难道都是不检细行,肆无忌惮的么?”华云龙却是见怪不怪,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贵教命名,原是因「姹女真经」而来,为何要改呢?”
黄衣少女道:“你不是说,「姹女教」是以女色迷人的邪教么?”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一时气愤之言,想不到你们教主竟当真了。”
黄衣少女窃笑道:“你又错了,这仅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咱们师祖的意思。她老人家爱静,不愿因「姹女」之名扰乱她的清修,此外就是咱们教主的意思了。”
华云龙啼笑皆非地道:“你们教主又是什么意思?”
黄衣少女道:“取用现在的教名啊,「倩女离魂」的故事,你知道么?”
华云龙性格风流,「倩女离魂」的故事缠绵徘侧,记载于太平广记之上,他不知读过几遍了,焉有不知之理?当下但见他微笑颔首,故意一「哦」道:“原来如此,这样讲,贵教已经正式开坛啦?但不知贵教的总坛设在何处?职司如何分配?姑娘三位担任什么职务?”
黄衣少女忽然正容道:“这个我不能说,事关敝教的机密,讲出来要受罚的,你请原谅。”蔡薇薇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露出了少女的本来面目:一时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黄衣少女目光一转,突然道:“这位姐姐,敢是蔡昌义公子的令妹么?”
蔡薇薇闻言一怔,道:“是啊,我叫蔡薇薇,你是怎样知道的?”
黄衣少女微笑道:“我不瞒你,凡是与华公子有关的人,咱们没有不知道的。”话声中目光一瞟,向华云龙抛去一个媚眼。她这个媚眼当真有荡人心魄之力,蔡薇薇看得直皱眉头,暗暗称怪不已。
华云龙却是视若无睹,道:“贵教关顾之情,在下万分感激,但不知姑娘蹑踪在此,有何指教?”
黄衣少女闻言之下,当即由怀内取出—张纸条,双手递了过来,道:“我要讲的全都写在纸上,你请过目。”
华云龙接过纸条,正待望去,忽见黄衣少女身子一转,举手一挥,道:“五妹,九妹,咱们走。”脚下一蹬,宛如|乳燕投林一般,已朝林内射去,其余二位少女一声不响,也向林内射去,瞬眼消失不见。”
她三人说走就走,既无所求,也不等待下文,便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这等行径,大出华云龙与蔡薇薇两人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他二人不觉双双怔住。过了半晌,蔡薇薇好似从睡梦中醒来,楞楞然道:“怪人,怪人。”
目光一瞥,但见华云龙仍在发呆,于是扬声道:“喂,龙哥,人走远了,看看纸条上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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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龙眨眨眼睛,恍然道:“正是,正是,你也来吧,咱们一起看。”蔡薇薇跃了过来,二人运足目力,齐向纸条上望去。
但见那上面写着:“妖焰传九州,前途荆棘多。归禀天子剑,慎防眼前人。”这是一张字迹娟秀的小纸条,既无上款,亦无下款,倒有一个「一剑擎天」的美女画像,那画像作金鸡独立之状,聊聊数笔,钩画得极为传神。
看清纸条的字句,蔡薇薇一声轻叱,咒道:“见你的大头鬼。”伸手一撩,将那纸条劈手夺去,就待将它撕碎。
华云龙身子一转,握住她的手腕,道:“且慢。”
蔡薇薇将头一昂,蹙眉道:“干嘛?纸条上的意思叫你提防我,难道你信它?”
华云龙摇一摇头,道:“你多心了,纸条上的意思,乃是广泛之论,未见得就是指你而言,再说,我还不一定信它。”
蔡薇薇神情一愕,道:“真的?”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再揣摩看。”
蔡薇薇果真将头一低,再次朝那纸条上望去,仔细揣摩起来。过了一忽,但见她螓首一抬,神色凝重地道:“龙哥,你看出来没有?情势好似愈来愈严重了。”
华云龙淡然道:“是指江湖上的一般情势么?”
蔡薇薇认真地道:“是啊,「倩女教」既然不是邪教,又似专为传送这张纸条而来,照理讲,应该有某种程度的示警之意才好,否则的话,这张纸条词意含混,岂非过于笼统?那就变成不切实际,一点价值没有了。”
华云龙点头微笑道:“嗯,有道理,「妖焰传九州,前途荆棘多」,这两句话,不但确有示警之意,便连眼下江湖的情势,也已讲得明明白白了。”
蔡薇薇接道:“可不是嘛,前一句乃是魔劫四起,眼前已经遍及天及下之意,后一句则是说明前途维艰,处处都有危机,下面一句,她们又叫你「归禀」伯父得知,那恐伯不仅是示警而已,而是劝你盱衡大局,谨慎从事,不可轻易涉险哩。”
华云龙眼神一亮,微笑道:“你是这样想么?”
蔡薇薇眉头一扬,道:“不是这样,「倩女教」何必专程送张纸条来?”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这样讲,你不说它乃是叫我提防你啦?”
蔡薇薇蹙眉怨声道:“怎么样的么?我讲正经事,你尽揭我的疮疤,难道非要叫我口头认错么?”
华云龙但觉她那颦眉蹙额之状十分抚媚,不禁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扬笑道:“管它哩,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多操心。”
蔡薇薇用力一挣,挣脱了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