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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队已经提前和医院作好联系,警车一开到医院门口,担架就带过来把程晓瑜接了上去。一大家子人都得了消息在医院等着,这时见了程晓瑜和严羽都呼啦一下围上来,程建平和周冬梅一看女儿身上和两腿之间都是血,一时吓得没软了腿,程晓瑜看到自己爸妈更是哭得声噎力竭。一时场面十分混乱,抬担架的医护人员赶忙进了手术室,门砰的关上,一家人才傻站在了门口。
严羽的肩膀也被水果刀刺伤了,护士拉着他说带他去包紮,他却甩开护士直接闯进了手术室。
程晓瑜躺在手术台上,挣紮着不停地哭喊,“别碰我,别伤害我的孩子,我已经没有一个宝宝了,你们别碰我。”
严羽红了眼睛,径直走过去握住程晓瑜的手说,“晓瑜你别怕,什麽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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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瑜如救命稻草一般握紧严羽的手哭道,“上次他们就是这样,这次我不要了。”
主刀的是位有些年纪的女医生。她手脚麻利的检查了程晓瑜的情况,然後跟旁边的护士吩咐道,“准备剖腹。”
程晓瑜也听到了,一边哭一边问医生,“我的孩子怎麽样?我预产期是下个月。”
医生说,“孩子没事,要尽快剖腹取出来,不然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你要配合我们的手术。”
程晓瑜说,“孩子真的没事?我流了好多血。”
医生却不再理她,戴上手套准备东西去了。
程晓瑜转头看向严羽,“医生说孩子没事。”
严羽点点头,“我听见了,咱们的孩子没事。”
很快有麻醉师过来给程晓瑜打麻药,程晓瑜感觉腰间一痛然後就凉凉的好像有风在腰後吹,很快她的下半身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肚子被划开的时候程晓瑜是有感觉的,虽然不觉得痛,但还是很紧张害怕。严羽就更紧张更害怕了,因为程晓瑜毕竟自己看不见,他却是明明白白看见的。严羽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握紧程晓瑜的手问她疼吗?程晓瑜摇摇头,哀哀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样子可怜到严羽心都要碎了。严羽以前真没想过作女人是这麽不容易,生个孩子简直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主刀医生经验丰富,大概只用了一刻锺的功夫就把孩子取了出来。医生其实也是担心,不知婴儿是死是活,所以整个流程要比普通的剖腹产快了不少。
护士简单清洗了婴儿,知道是个女孩,抓着她的小脚在屁股上拍了两下,小婴儿紧闭着眼睛鸦雀无声,护士又用力挠了挠她的脚心,还是没反应,护士连忙抱过来跟主治医生说,“没有呼吸。”
医生看了一眼,“送新生婴儿急救室。”
程晓瑜虽然难受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但心里那根弦却始终绷着。她也看到了那个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一小团,头上还长着些乱乱的头发。她费力的喘着气说,“医生,你不说孩子没事,怎麽没呼吸?”
医生说,“这是早产儿,是有一定危险,我们会尽力抢救。”医生说着话那名护士已经把小婴儿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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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瑜急着想要坐起来,可腰椎以下打了麻药却根本动不了。
医生忙说,“你不能动,我要缝针了。”
严羽呆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红彤彤的小东西被护士抱走,又见程晓瑜这样激动连忙蹲下来握着程晓瑜的手亲了两下,“没事,小鸵鸟,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程晓瑜哭道,“有事怎麽办?严羽,我这到底是什麽命啊,怎麽我的孩子都留不住,难道我就不该和你在一起?”
严羽忍不住也滴下泪来,“你说的什麽话,有没有孩子我们都该在一起。再说孩子肯定没事,我们之前一直照顾他那麽好,他怎麽会有事。”
程晓瑜此时虚弱而晕眩,麻药的劲头上来再加上情绪过於激动,她脑袋里已经有些迷糊了,却还是紧紧抓着严羽的手不停的哭叫。严羽也是没了主意,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安慰她。最後还是主刀医生吩咐护士给程晓瑜注射了一针安定剂,程晓瑜才终於昏睡了过去。
医生给程晓瑜缝好针又去处理她肩膀上的伤口,然後看了看还守在旁边的严羽,“你出去吧,你老婆没什麽事了,一会儿我们帮她清理好就推到病房去。”
严羽浑浑噩噩的走出来,一家人都围了上去,严妈妈问道,“生了吗?都没事儿了吧?”程建平和周冬梅更是眼巴巴的瞅着他。
严羽说,“晓瑜没事了,孩子在急救室。”
严妈妈一听就急了,“孩子怎麽了?”
严羽说,“没呼吸。”
严妈妈忍不住哭了,拍着腿直喊孙子,严灩连忙过来搀扶劝慰。
一家人又都赶到了新生儿急救室的门口等着,严羽还说要进去,护士却不让,说他这样会打扰到医生工作。
那一晚过得像一辈子那麽长,一家人都是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的守在急救室门口,直到天蒙蒙亮了医生才一脸疲倦的从急救室走出来。
严羽连忙冲过去问医生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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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摘下口罩说,“孩子已经放到了监护室的恒温箱里,她之前在母体里可能是有一段时间窒息,肺功能有些轻微受损,现在我们给她供上了低浓度的氧气。因为是早产儿,孕妇的羊水又是在非正常情况下破裂,所以孩子的各项生命特征现在都比较微弱。”
程建平张着嘴听着,“那是不是没事了医生,还有没有危险?”
医生说,“未来一周恐怕都是危险期,小婴儿的心肺功能如果连续几周不稳定或者脑缺氧,有可能会留下後遗症。”
严羽和两家父母都更放不下心了,他们到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了小婴儿,又去病房看了程晓瑜。程晓瑜还毫无知觉的沈沈睡着,周冬梅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严灩和齐朗劝着两家父母回家休息几个小时再来医院,不然年纪大了吃不消,他们再病了这到底是顾哪一头好。四个老人好歹被劝走了,严灩又带着严羽去把他肩膀上的伤口好好包紮了一下,幸而医生看了以後说刀伤并不严重,注意在伤口完全愈合以前不要拿重物就可以了。
严羽看着严灩说,“姐,你说孩子不会真有事吧?要是一出生就留下什麽後遗症,以後一辈子可怎麽办。”
严灩看着弟弟这样自然也是心疼,忙劝慰道,“之前你和晓瑜把孩子照顾的那麽好,爸也差不多把榕城最好的妇产科医生都找来了,孩子肯定没事,你别乱想了,你还要照顾晓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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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瑜打了麻药还注射了镇静剂,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在漫无止境的黑暗中她又梦见了贝明城,地狱中的修罗般沈重的压在她身上。程晓瑜拼命挣紮,却怎麽也挣不开,贝明城的後脑不停地向外冒着血,他在黑暗中冲她露出宿命般的狞笑,她感觉她的子宫在剧烈的收缩,她的肚子好像被刀剖开一般的疼。
程晓瑜睁开眼睛,严羽就坐在她床边守着她,满眼的血丝,胡渣都长出来了。一看她醒了连忙倾过身来,“你醒了?难受吗?怎麽还出汗了?”说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程晓瑜看着严羽,喃喃的说,“我梦到贝明城了。”
严羽一怔,不解程晓瑜醒过来怎麽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程晓瑜又缓慢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呢?”
严羽说,“孩子还在暖箱里,不足月生产的宝宝都很虚弱。”
程晓瑜摇摇头,“你骗我。”说着就要坐起来,她这麽一动刀口突然裂开似的疼,程晓瑜叫了一声身体半起着不敢动了。
严羽连忙扶她躺好,“你肚子上开了个刀口知不知道?还这样动!”
程晓瑜哭道,“我要看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孩子在暖箱里又不能拿过来,等过两天你刀口长好了,能下床了我陪你去看。”
程晓瑜还是哭,“你骗我。我又梦到贝明城了,孩子已经死了是不是?”
程晓瑜只是哭着要看孩子,一家人都过来劝她也劝不住,没办法严羽只好叫医生提前拔了导尿管,用轮椅推着她到了监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