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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觉得警方应该来个悬赏捉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周雨楼看了看妻子,“可是,万一人家不稀罕警方的那点儿钱呢?”
“为什么?”
“比如,那个人可以用他知道的线索去勒索那个杀人犯,那样也许会得到更多呢。”
说这句话时周雨楼正给蒋丹喂一勺汤,可能是喂得猛了,蒋丹突然呛了嗓子,汤喷得到处都是,一片蛋花当啷在周雨楼手上久久也不离开。周雨楼看了一会儿妻子咳嗽的背影,伸出手去帮她捶背。过了一会儿,蒋丹说:“雨楼,我觉得你应该去当作家了,你这故事编得比吕青有意思多了,亏你想得出来。”
“我就是随口一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那种可能吧?”他又给妻子喂了勺汤。
电视上正播着周末的综艺节目,周雨亭被逗得前仰后合,冯泰却像植物人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是在快下班时听说“雨楼基金”的事的。谢岚跟他介绍了一下大致情况,吩咐他以系主任的身份尽快拿出一个资金分配方案来。
冯泰非常郁闷,郁闷不堪,不堪忍受,忍受不得。
一段时间以来,系主任的成功上任让他的自信心悄悄膨胀起来,他也想收敛一下,但总是力不从心。本来昨天晋级教授的失败就已经让他深深恼火了,谁知道,。电子书下载突然之间又冒出个什么狗屁基金来!
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冯泰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把周雨楼当做死敌的,好像一直以来他就有那种感觉——要是没有了周雨楼,他的人生将会非常乏味。所以他立志和他斗下去,斗下去,斗下去……直到把他变成自己卧室里的那张实木雕花大床,安安静静地被自己压在身下。不管用什么手段。
周雨亭还是发现了冯泰的异样,她关了电视,问他:“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冯泰看着妻子,慢慢告诉她:“雨亭,今天,在音乐学院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音乐学院建校以来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什么事?”
“有个大款,也叫企业家,要往我们学校投一笔钱,成立一项基金。”
“基金?什么基金?”
“雨楼音乐教学基金。”
“以我哥的名义?”
冯泰点点头。
“太好了!”周雨亭激动起来,“我哥这些年把心思都花在学生上,这真是实至名归……泰泰,你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吗?”
冯泰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和你哥一直是事业上的对手,我总是想要超过他,你哥呢,倒是怎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现在看来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唯其不争,天下莫与之争也。’好像在任何时候,天平总是要向他那边倾斜,这可能就是命数吧。也许老天注定要在周雨楼身边安排一个失败者,而老天选的那个人,就是我。”
“泰泰,你别那么想,你们事业上的事我不管,但我知道任何事情努力争取总是没错的。其实你的对手也不是只有我哥一个人,也许换个对手,你会快乐些。我爸妈死得早,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丈夫和我哥哥永远都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有这样的两个男人守着我,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这时冯泰的手机响了,那个电话终于让他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周雨楼今天挺早就上了床,睡了一觉醒来时还不到晚上11点。他有点儿口渴,开灯找水喝,发现蒋丹不在床上。
他很意外。
他下了床,走出卧室。开始他还以为蒋丹在卫生间,因为那儿的灯亮着,但是进去一看,只有些纱布凌乱地散在洗面台上,纱布上粘着黄色的烫伤药。
蒋丹不在。
他打开客厅的灯,没有蒋丹,走进书房,也没有。他这才发现客房的门是关着的。他走过去,在门边听了听,没有声音。他轻轻推开门……突然听见里面响起了一声尖叫!
在周雨楼进屋的刹那,他看见蒋丹猛地把双手背到了身后。蒋丹坐在沙发上,惊慌失措,紧张地看着他!
“是什么?”他问。
“什么也没有……”
他慢慢走过去。
“什么?”
“你别过来!真的什么也没有……”蒋丹几乎哭出来,身体向后蹭。
“到底是什么?!”
“没有……”
“什么!”
他把手伸出去……蒋丹大叫……他把蒋丹的身体挪开……蒋丹哭出了声……他仔细查看……蒋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身后也没任何东西。
她的伤依然重,从手指到小臂一片斑驳。
周雨楼在蒋丹跟前坐下,搂过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干吗把纱布都拆下来了?”
“我想看看我的手,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手永远都好不了了,和别人握手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像爪子一样,他们都笑话我。”蒋丹呜呜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跟周雨楼厉声发难:“你干吗那么凶!……”
病房里简陋不堪。
这是家小医院,大夫正在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处理伤口。男人的伤口很可观,胳膊、肩膀、大腿上到处都是,脑袋上也有。大夫下手时他不停地呻吟,呻吟时还冒着满嘴酒气。
男人是冯泰前妻的表哥,就是把冯泰肋骨打折的那个人,但今天挨打的是他。几个酒鬼喝多了互相挑衅,他因为寡不敌众吃了亏,到医院才发现钱包也被人家抢跑了,这才硬着头皮给冯泰打了个电话。
大夫终于处理好了所有伤口,表哥两眼发直,躺在病床上冒着虚汗。冯泰替他交了钱,又走过去,把三百块钱塞进他兜里。
“谢谢你。”表哥充满感激地望着他。
冯泰摆摆手。
“上次我把你打成那样……”
“别提了。他们娘俩过得好吗?”
“挺好的,不用惦记,就是丫头有时候问她妈妈,爸爸哪儿去了?”
“她怎么说?”
“说出国了。”
冯泰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不是个随便的人,我是真心爱雨亭。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让她给我打电话,也麻烦你多照应着点儿。另外,劝劝她,赶紧再找个男人,拖下去没好处。你也别总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冯泰没跟男人说太多的话,他从医院出来,出租车在他跟前按着喇叭,他没上去。他有点儿想女儿,一种父亲的愧疚在他心里蔓延开来,他想独自走走,让夜色消化那些愧疚。就是在那时,他看见了那桩交易。
在小医院旁边的胡同里,路灯下面,冯泰刚走到那……不禁瞪大了眼睛!他看见,有个人把一小包东西递了过去,同时接过几张钞票。
“纯吗?”交钱的人问。
“废话,四号,飘死你,我手里就这点儿货了。”收钱的人说。
“怎么老找不着你呀?”
“这几天查得紧,你们也得小心点儿,我一哥儿们的亲戚在缉毒大队,听说正狂搂呢,进去的时候别把哥儿们供出来啊。”
“你才进去呢!”收货的人给了他一脚。
买卖双方很快散开,各自赶路。买方是两个人,即便没有月光,冯泰也能认得出那是薛戈和涛子,更何况,他们头顶还有盏路灯。
呵呵……还有比放在冯泰手里更有价值的把柄吗?冯泰的满心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他的兴奋远远大于震惊。他难以抑制住满脸的冷笑,悄悄地跟着前面那两个身影,走进了无边的黑夜。
第五十六章
薛戈睁开眼睛,看了看表,快12点了。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是真正的优质睡眠。但愿对今晚的比赛有帮助,他想。
薛戈昨天晚上和涛子收完了货并没立即用上,只到涛子那聊了会儿天儿就回家了。四号固然美妙,但和即将到来的大赛相比只能暂时退出。
薛戈伸了个懒腰,看见正午的阳光在窗帘上映出点点金光。他跳下床,拉开窗帘,阳光一泻而入。他不禁眯起眼睛,觉得身体轻盈,精神饱满。他算了一下,还有八个小时,他就将迎来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个时刻。这八个小时应该怎么过呢?刚想到这个问题,事就来了。
冯泰打来了电话。
手机上的那个号码让薛戈非常意外,他知道那是系主任的号码,但搞不懂号码为何会找到了他。他犹豫着接起那个电话,然后才发现并无大碍。冯泰只是用师长口吻询问他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还告诉他不要紧张,要好好发挥,大家都等着他的好消息。然后,冯泰让他过去一趟,就在现在,立刻,到学校,声乐系,主任办公室去一趟,有一件小事要商量。
“越快越好,我在这等你。别担心,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冯泰说。
周雨楼没想到要等这么长时间,每次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他都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