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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家又彼此说了些警民一家的贴己话,才互道告别。
王林转身离开,周雨楼跌落在椅子上。
在整顿团圆饭中,周雨楼没吃超过三口菜。他拼命地喝饮料,一口酒也没敢喝。他很害怕喝酒之后节外生枝,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酒精加上紧张,谁知道会有什么化学反应?周雨楼就那样笑容可掬地坐着,熬着,终于熬到了团圆饭结束。
这就是周雨楼的婚礼,在浪漫倾心中开场,在触目惊心中进行,又在刻骨铭心中结束。周雨楼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男人究竟是如何找到富安饭店的。他妻子肯定不会告诉他,那他是从何得知的呢?是有人指点还是意外的巧合?
没有答案了,答案在地狱里。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周雨楼并不是没有想到过报警,主动揭发夏楚蓉杀人的真相。实际上从那包房逃走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一遍又一遍的念头最终都画上了一个又一个红叉。周雨楼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那样实在愧对夏楚蓉。另外,杀人固然大错,但夏楚蓉的冲动也并非完全不可理解。就像她自己说的,把妻子和别人上床当做自己发财的资本,那种可耻的交易令人何堪忍受?再说,就算那男人错不至死,但他毕竟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无法挽回,那又何必要再搭上一个可怜的女人呢……呵呵,或许这些都只是周雨楼极力说服自己的说辞吧,真正的原因隐藏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如果事情的真相暴露出来,那么,周雨楼的人生将如何继续?
你别忘了,周雨楼,他,视名誉为生命。
第九章
警方是在晚上7点多钟敲响夏楚蓉家房门的,当时夏楚蓉正在吃晚饭。
王林的同事终于在富安饭店对面的胡同里发现了唐凯的车,在车抽屉里找到了驾驶证,按照地址找了过来。
夏楚蓉打开门,看到警察的第一个反应是一愣。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愣,可实在帮了她的大忙——那是极其自然的一愣。如果有一天,你家的房门莫名其妙地被警察敲开,你也一定会有这样的一愣。夏楚蓉当然知道警察会来,事实上从富安饭店回到家,她一直都在耐心等待着警察光顾。在这样的等待过后,一般人都不会愣得如此逼真,不是过了火,就是不够劲。但是夏楚蓉愣得很好,毫不做作,浑然天成。也许老天对错了位,白小溪的那张表演系的课桌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有什么事吗?”愣过之后,夏楚蓉怯怯地开口。
“我们来调查一个案子,请问唐凯是你什么人?”王林问。
“我丈夫,怎么了?”
“你要有个准备,你丈夫发生了意外。”
夏楚蓉的脸顿时煞白。
“是……开、开车,还是……”
“你丈夫去世了。”
“什么!!”
夏楚蓉嗷的一声,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骤然亮起。她呆立片刻,然后“呜……”地泪如泉涌,一边痛哭一边含混不清地问:“在……在哪啊……是……呜呜……车……车祸吗……呜呜……”
王林和助手把夏楚蓉搀进屋里,过了好大一会儿,等她的哀号稍微减弱一点儿的时候,王林的助手开始给她介绍事情的经过,王林则趁机在屋子里四处看看。
家里很干净,色调淡雅,简洁大方,卧室的床单一丝不苟,卫生间的地上连根头发丝也没有,看得出主人一定很喜欢整洁。晚饭做的是豌豆和牛肉,夏楚蓉的饭碗放在餐桌上,正吃到一半……最终,王林没发现什么异常。
其实异常早已被处理。
卧室床头上方的墙上本应有一圈三十寸大小的黑印,是婚纱照留下的,但婚纱照几天前被唐凯愤怒的膝盖顶折了,现在那地方挂了一幅风景画。那幅风景画一直立在客房的格架上,从富安饭店回来后,夏楚蓉把它挪了过来。它刚好比婚纱照大一圈,严严地遮住了那圈黑印,使人看不出任何破绽,而那两半了的婚纱照被夏楚蓉塞进了卧室的床箱里。
王林走过来,在夏楚蓉跟前坐下,想要问她一些问题,但夏楚蓉只是哭,根本没法交流,又等了半天王林才开口。
“你丈夫今天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大概……8点多钟吧,我也不敢肯定,我当时睡着,好像是听见了房门响。”夏楚蓉说。
“你丈夫经常在休息日出去吗?”
夏楚蓉点点头,“他给老板开车,时间很不固定,总也没有休息日。”
“你知道他今天要去富安饭店吗?”
“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外面跑,我从来也不问。”
“你听说过他在外面和什么人有过结,或者说结了什么仇家吗?”
“没有,他从来也没说过。”
“他这么晚还不回家的情况正不正常?”
“他几乎每天都比这还晚回来,我们很少在一起吃饭。”
“有一个问题,你别介意,你们夫妻的关系怎么样?”
夏楚蓉抬起头,眼神空洞。“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我们没什么共同爱好,话也不多,早知道……知道……我就不……呜呜……”
“你就不怎么样?”
“前两天我还和他开玩笑,说我们俩其实不太合适,要不离了算了,我当时真是开玩笑那么说的,可是他听了挺生气,他一直挺在乎我,要是早知道这样我何必还去刺激他……呜呜……”
“能告诉我们,你今天一天都在哪吗?”
“我中午才起来,看了会儿电视,收拾屋子,下午去旁边的超市买菜,做饭,就这些。”
“据你的了解,你丈夫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关系不正常的女人?”
“没有,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你呢……哦,你别介意,我是说,你有没有什么可能让你丈夫觉得不舒服的异性交往?”
“没有,我每天从家到公司,从公司到家,除了唐凯和电视之外,我很少接触别的。”
王林端详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丈夫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他妈妈爸爸,啊……”夏楚蓉忽然瞪大了眼睛,“他们知道了吗?你们给他们打电话了吗?”
王林摇摇头,问夏楚蓉:“他父母家在莘江吗?”
“在,可他们现在在外地,去南方的亲戚家串门了。”
“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多月了。”
“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再过几个星期,呜呜……我怎么跟他们说呀……”
夏楚蓉没撒谎,唐凯父母的小生意早在一年前就兑给了别人,他们此刻正在南方的亲戚家串门,对儿子的死讯一无所知。
王林等夏楚蓉的哭声减弱了一些才又开口:“这可能有点儿残忍,但是按照惯例,你应该跟我们去正式地指任一下你丈夫的尸体。”
夏楚蓉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看着王林,格外无助。
莘江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是一座红砖老楼,凹字型,楼体很长,但只有两层高,在月色下看起来矮趴趴的吓人。楼里冷飕飕的,有股怪味道。走在幽长的走廊上,夏楚蓉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彻骨的紧张。她不住地哭泣,用伤心遮掩恐惧。
据说白色可以很好地安抚人的情绪,但对于夏楚蓉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当解剖间的门打开,劈头盖脸的白色砸进她眼里时,她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喉咙……白色的墙,白色的棚,白色的灯光,白色的铁架,白色的尸床,还有躺在尸床上面、用白布盖着的唐凯。当然,最白的还是唐凯的脸。
王林将蒙在唐凯身上的白布单揭开一角,唐凯的脸露了出来,毫无血色……夏楚蓉几乎站不住了!那是一种根本抑制不住的恐惧,从她大脑的杏仁核呼啸着冲出来,占领她全身的每个角落。其实唐凯看起来已经远比在富安饭店时顺气多了,至少眼皮已经被合上,遮住了他骇人的目光。但是,当一个你亲手杀死的人就近在咫尺地躺在你面前时,谁能那么从容地做到古井无波呢?何况那个人还是你的丈夫,他的嘴微微张着,好像随时要说点什么。
夏楚蓉尽量让惊惶看起来像悲痛,她一边哭一边转过脸去,漫无方向地点点头,表示没错,那就是他。
王林的助手从墙边的铁架子上拿起一个塑料袋,袋里是那把刀——美锋牌。助手问夏楚蓉见没见过这把刀,夏楚蓉颤颤地摇头。她的哭声让解剖间一派阴悚。助手把刀放了回去,王林合上布单,算是为这对夫妻的相会画上句号。
夏楚蓉是在唐凯去音乐学院的那天下午发现异常的,就是她跟唐凯提出离婚的第二天。
那天下午,台湾老太婆又到佳奕公司去串门。见到夏楚蓉的时候,老太婆很关切地问唐凯病得严不严重,还需要几天能上班。夏楚蓉当即听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