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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刀一定刺得很深……不管唐凯如何颤抖,刀都岿然不动地戳在他身上!血像受了惊的蚯蚓从刀刃边钻出来。周雨楼猜如果现在拔出刀,就一定会有血柱喷到包房外面去!
唐凯没叫。
他竟然一声都没出,只是扶住手边的桌子,瞪着惊愕的眼睛看夏楚蓉……夏楚蓉出奇地镇定,她既没犹豫也看不出有什么紧张,她又向唐凯走了过去,步伐像是去关电灯开关那么简单。周雨楼想上去拉住她,可突然间,他听见从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说笑声。
包房的门是开着的!
周雨楼箭步蹿过去把门关上。当他再回过头,他几乎惊叫失声!他看见夏楚蓉的胳膊抬着,手又握在那刀柄上,她在用力……刀刃继续深入唐凯的身体……“扑通”一声,唐凯倒在地上……周雨楼几乎昏厥!就在这时,他听见走廊上的说笑声在他身后停下了,一个女服务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进吧,这间就是十人的包房。”话音刚落,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周雨楼绝望地用双手抱住头!然后,一个上帝般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来,一个男人说:“等等,那边又来了电话,客人还要再增加几个,换二十人的包房吧。”
包房的门又被关上。
周雨楼虚脱地跪在地上,地毯减弱了他的膝盖撞地的声音。恍惚中,他听见服务员说二十人的包房要去二楼,然后,那些骇人的声响飘忽着离开。
周雨楼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放进了搅拌机里,颠簸、剧动、破碎!他站起身,只能算勉强地站起身,他半直半弯着扑到唐凯跟前。唐凯面色苍白,一动不动,胸口一片殷红,血已经在他身旁流成了一摊。
显然,他死了。
刀刃几乎全部淹没在他身体里,刀柄上三个锃亮的铁钉直晃周雨楼的眼睛。周雨楼的眼睛眯起来,他想和唐凯对视一下,但是唐凯并不看他,唐凯的眼睛惊望着天棚,那是一个永远的定格,像总也找不到天堂的路。
真的没救了。
唐凯,可怜的人,命运为他搭起了上演悲剧的舞台。一直到他咽气之前,他竟然都没有反抗一下,甚至没有因为疼痛或惊愕而叫上一声。就像我们说过的,唐凯有良好的品质,他不打女人,在夏楚蓉面前更是连吼叫都难以施展。这品质一直被他保持到生命的终结。
真的没救了。周雨楼甚至连这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突然,周雨楼抬起头,怒视夏楚蓉!夏楚蓉一动不动,脸色和丈夫一样苍白,凌乱的头发遮住眼角,可是表情却异乎寻常地平静。就像那天在雅都饭店的大堂一样,抢在周雨楼翕动的嘴唇发出声音之前,夏楚蓉首先开口,声音波澜不惊:“没事了,你走吧。”
“你!你、你、你……你为什么要……杀……你疯……”
“哼,”夏楚蓉竟然笑了,笑容很是凄凉,“我和别的男人上床,这竟然成了我老公发财的资本,可以让他一笔赚到十多万,这样的老公不该死吗?”
“可是……你、你怎么能、能杀……”
“好了,你走吧,客人都在等你,这种日子,别迟到。”
“可是、可、可是……”
周雨楼无数的惊骇、恐惧和隐忧都化作结结巴巴的可是,夏楚蓉一句话便化解了他的可是:“这里一切由我来处理,发生任何事都跟你无关,你马上上楼去参加典礼,再不上去就真没法收场了。”
周雨楼怔怔地看着夏楚蓉,夏楚蓉低低地喊了声:“走啊!”
周雨楼勉强着直起身,乱步走到房门边,把房门打开时,他忽然紧张地缩回手,回头看了眼夏楚蓉。夏楚蓉轻轻地说:“走吧,我擦掉指纹。”
周雨楼从包房出来的时候紧张得要命!
老天保佑,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他飞速跑上走廊尽头的安全楼梯,飞速上楼,上到一半的时候,黄大生走进了这条走廊。
黄大生刚才在大堂找了个遍也没看见周雨楼,出去看了一圈也不见踪影,重新进来时,他才注意到了大堂旁边的这个拐角。他拐进来,发现是条长长的走廊,于是他一边喊着“雨楼……”一边挨间地推开包房的门。
夏楚蓉当然听见了这声音。
她知道有个人正朝这走过来,在每个房间里寻找周雨楼。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不重要。情况太紧急了!包房的门很快会被推开,自己无处可逃!这时她忽然看到,在墙边的助餐柜上摆着一个花瓶——青花仿古花瓶。夏楚蓉奔过去。花瓶很沉,有十来斤,细细的瓶颈,大肚子,真是绝好的武器,最适合握在手里把人的脑袋砸开花!
夏楚蓉最近越来越惊叹自己的爆发力!她发现在自己孱弱的躯体里似乎有一股惊人的能量,这能量的瞬间爆发简直不可想象。就像那天在1218房间里,自己竟然能把敦实憨重的唐凯抡圆了扔出去!所以夏楚蓉完全能够预测,过一会儿,当包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探进来的那个脑袋会是什么下场……现在她就直直地立在门边,紧贴着墙,机警地望向房门,死死握住花瓶的颈,和侦探片中双手握枪蓄势待发的警察毫无二致。
很快,黄大生的脚步停在了包房门前。夏楚蓉的手臂开始用力,双目圆睁,紧张地规划花瓶的移动轨迹……她听见门外的人喊了声“雨楼”,手放在门柄上……门柄在转动,“咔”的一响……夏楚蓉猛地抡起花瓶!
门外传来了手机铃声。
黄大生刚要推开包房的门,手机就响了。他赶忙低下头看,终于看到了久违了的“周雨楼”三个字,他当即接起手机狂呼:“你在哪呢!”
“我回来了,在楼上,你在哪啊?”周雨楼问他。
黄大生重重地松了口气,难以自控地气急败坏,“你他妈的!要急死我呀?”说着快步离开。
那声电话铃差点儿让夏楚蓉的身体起飞。如果她的反应慢一点点,情况将完全不同。
在蒋丹的化妆间里,周雨楼面对众人凝重地开口:“对不起大家,我耽误时间了。刚才,我想在楼下抽支烟休息一下,但是我接到了海宁她妈妈的电话。海宁高烧,四十多度,躺在医院里,她妈妈说,大夫不太乐观,她问我能不能过去一趟。我说我不行,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然后我关了手机,我到外面,一个人,一个人……”
周雨楼说不下去了,他哭出了声,蜂窝般密集的惊吓在这一刻统统释放出来。
在整个典礼过程中,周雨楼调动起所有神经应付眼花缭乱的场面:交杯酒、切蛋糕、香槟塔、拥吻、致辞、掌声、喝彩……忘了有几次,他恍惚看见唐凯从富安厅的大门走进来,跌跌撞撞,气若游丝,涨红的脸上怨怒冲天。他穿过红地毯上的三道鲜花拱门,滴滴答答的鲜血跟随他一路前行……他冲上舞台,想要大喊,但没人能听见他的喊声,于是他扑向主持人去夺她的话筒……他夺不到,因为主持人是凶戾的夏楚蓉,话筒变成了凶残的尖刀。刀柄上的铁钉映着大厅里辉煌的灯光,诡异的反射刺痛周雨楼的眼睛。然后,周雨楼又听见了那个声音,闷闷的,“噗”……他看见唐凯就倒在他和蒋丹的脚边,血污疯狂飞舞,妻子的婚纱顷刻间浑浊不堪。
你得理解周雨楼看到的幻象。同时你也可以想象,周雨楼拿出了多大的定力才让自己始终都站在那,而没有冲到主持人跟前去抢她的话筒——尖刀。
是的,他忍住了。挽着蒋丹的周雨楼极力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在他印象中,那是他一生中最吃力的笑。他总是借着笑的机会使劲眨眼睛,以赶走山洪般袭来的幻觉,以至于坐在不远处主宾席上的谢岚暗自揣度,雨楼今天实在太激动了,笑起来眼睛都比往常小了好多。
第八章
唐凯的尸体是在婚宴进行过半时被发现的,那时已是正午。
终于有客人选择了那间包房。像是对唐凯之死的嘲讽,去那包房的人是为了庆祝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一众亲朋簇拥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的儿子刚刚满月,大家是来喝满月酒的。服务员把包房的门打开,站在门边微笑着目送大家进入。孩子的爸爸第一个走进去,刚踏进半步就猛地站住。他还算镇定,急忙回过身颤抖着护住襁褓中的婴儿,并试图遮挡住妻子的视线。但妻子还是看见了,她惊叫一声,险些把孩子扔在地上。
富安饭店隶属于莘江市的仁惠区,接到报案之后,仁惠刑警大队的警察们赶了过来。
现场勘查和外围调查同时展开。走廊两端拉起了警戒线,拍照,尸检,采集痕迹,寻找物证……结论很快得出,死者是被单刃刀穿透心脏致死,死亡时间在一小时左右。没有搏斗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