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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定泽看他越发顺眼,见天色晚了,才准备离开,“回家用饭。”
已吃得饱腹的虞司宾诧异,“还能吃得下?”
“吃不下,只是我妻子会等。”
虞司宾眨眨眼,和他一块下去,仍然惊异着,突然就觉得这指挥使一点也不让人害怕了。
目送他离开,他也打算回家。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让小二告诉柳芳菲等他回去来着,急急忙忙往回跑。不过她应当不会等了吧……
夜色已落,街道两边店铺陆续挂起灯笼,照得满街通明。
虞司宾跑回酒楼,气喘吁吁,抓了出来倒水的小二喘得说不出话来。小二可是个精明人,笑道,“柳小姐没走,她在里头等您呢。”
他又意外又动容,等喘匀了气,才往小二指的地方走。
此时柳芳菲正坐在酒楼角落,桌上只放了茶杯。静静坐在那,连旁边喧闹都好似不能打破那宁静。虞司宾往那走去时,只觉美人在画,可望不可即。
柳芳菲隐隐察觉有人往这走来,缓缓偏头看去,见虞司宾已归,并没丢下自己。等了那么久,也不觉荒废时辰。
虞司宾坐在一旁,见桌上只有一杯茶,摸了摸还是冷的,恼了,“没吃的就算了,竟连水也不伺候好。”
“酒楼人多,占着个位已不好。是我让小二不用理会我,他越是殷勤,我越是不安。”柳芳菲并不在意,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只怕喝了不少酒,“你去哪了?”
她本意是问去了哪里喝酒,自家有酒楼不待,非得和朋友去外头喝。
虞司宾刚要说,又想起柳定泽嘱托,不可道出他,转而改口,“一人去逛了逛。”
柳芳菲顿了顿,抬眼看他,面色禁不住有些凉,“一个人?”
“是。”
柳芳菲见他说的坦然,连说谎话的愧疚感也没有。她因他一句话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他去喝酒还满嘴谎话。
她讨厌嘴里没实话的人。
虞司宾见她脸色不好,问道,“是不是饿了?我让小二上点菜吧。你在这吃,我不跟你同桌,在外头等你。你慢慢吃,吃饱了再出来,不急。”
柳芳菲淡声,“不用了,家里已到了用饭的时辰。”
虞司宾恍然,“有人等么?”
“没有。”
柳家从来不会等她开饭,但此时只想离开。因为在这里,也同样没人等她。至少柳家那还有她的房间和床,不高兴时能有个温暖窝。
虞司宾见她神色渐冷,猜到她不悦,小心说道,“抱歉,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
柳芳菲已不想和他多说话,起身走到外头,忽然又不甘心,“虞司宾。”
“在的。”
“你去逛了酒馆么?一身酒味。”
虞司宾心头咯噔,硬着头皮说道,“是呀,那里的酒可香了,掌柜盛情难却,还让我尝了几口。”
“一个人?”
“嗯,一个人。”
柳芳菲默了默,点头,“知道了。虞司宾也回去吧,明日还要当差。”
“我送你。”
“不用劳烦虞司宾了。”
语调冷冷,虞司宾心又受挫,不知要怎么做她才会高兴。还是说……无论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欢喜自己?
☆、第112章 3·25
第一百一十二章四月芳菲(三)
最近齐家又多了个常客,因为总能见到,连齐存之都认得他了。只是不同往日心事重重,每回见到偶尔听两句,竟然是在做学问。
他觉奇怪,柳雁更觉奇怪。这日休沐,抱着瑾萱在庭内晒日头,又见虞司宾拿着书来,看得她头疼,“你怎么又跑来做学问了,再来你得叫我先生了。”
“先生好。”
叫得这么痛快,也不顶嘴了,柳雁已觉不妥,“我倒是更乐意瞧见你之前那样,该不会是被我吓得变成这样的吧?”
虞司宾认真道,“不是,只是不能再这么得过且过了,下官要好好奋发。”
柳雁顿了顿,“被我姐戳到什么痛处了么?”
提到柳芳菲,虞司宾就禁不住神伤,叹道,“无论我怎么做,你姐都不搭理。我想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跟她同官阶她也不喜欢吧。”
柳雁瞪眼反驳,“胡说,我夫君也跟我同官阶来着,真欢喜一人又不是只看重对方家世官品。”
虞司宾笑了笑,瞅了瞅她后头,“哦哦。”
柳雁已察觉到后头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个颀长身形的人站在后面,已是笑道,“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就不怕尴尬么?”
柳雁站起身,笑笑给他捏走袖子上的一点绒毛,“说实话有什么好尴尬的。”
齐褚阳逗了逗她一手抱着的瑾萱,她咧嘴一笑,更得意了,“我让店家打了两对金镯子,一对给瑾萱,一对给你。要绕点路,所以可能会晚一些回来。饿了的话你先用饭,不用等。”
柳雁抬眼看他,“你就不能偷偷送我么?非得说出来,半分惊喜都没了。”
齐褚阳恍然,“下回一定偷偷送你。”
柳雁噗嗤一笑,又理了理他的衣襟,“快去办差吧,要晚了。”
“嗯。”
等他走了,虞司宾已是羡慕满满,“哪怕是柳司仪对我露出一点点喜欢,我也不至于这样难过。看不到头,又不知这么做她是不是讨厌,唉。”
柳雁好奇道,“上回不是说你约她看戏她都去了么?”
“看完戏后就又像往常一样了,甚至更冷淡。”
“你那日做错事了?”
“没呀。”虞司宾想了想,大惊,“该不会是因为我看到一半睡着了吧?”
“……你陪姑娘听曲看戏自己却睡着了?”
“嗯……然后她让我出去走走,我就走了。”虞司宾想她跟那柳四爷感情颇好,说了给她听应当没什么,便将那日的事说了,“柳四爷让我不要说他来见过我,所以我没告诉柳司仪。”
柳雁听完最后一句,已是揉揉眉心,“你向来都不会撒谎的,可我姐多聪明。她最后问你是不是喝酒了,其实是在给你机会坦白呀。甚至她又问你第二遍你是不是一个人外出,也是在给机会你。但你却说了谎话,我曾跟你说过,我姐儿时受过很多苦,她的生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她骗的很惨。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我不知,但你善意欺骗,她却觉得恶意满满,也不怪她又冷待你了。”
经她一说,虞司宾才想起种种细节来,顿时懊恼,“我真的没想过要故意骗她……只是柳四爷说了不要提,我就没提。”
正好瑾萱闹了起来,柳雁忙着安抚孩子,说道,“你自己想法子吧,不要太刻意,坦诚以待。”
虞司宾点点头,自己苦恼去了。答应了柳四爷总不能反悔,可要是不说,也要一直误会下去了。
做人真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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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已过了大半,天气也越发热了。
知了在窗外叫了一天,鲁阳公主连午觉都没睡好。到了傍晚已打了许多个哈欠,用过晚饭洗身后准备早早睡觉。钻进被窝里,旁边的嬷嬷问道,“可要熄灯?”
她想了想,“不用。”
嬷嬷笑道,“定是心疼驸马爷晚归,怕他进来撞了东西。”
鲁阳公主撇撇嘴,“才不是,他疼关我什么事,不要吵着我睡觉就好。”
躺下没多久,实在是因为困了,很快就入了梦境。隐隐感觉到有人开门,好似过了很久才走到床边。
她困得睁不开眼,却不知床边人在磨蹭什么。因床帘撩开,有光打入,照得眼睛不舒服,百般不愿醒来,看眼前人都模糊了,嘟囔,“把帘子放下。”
听她说话还像在梦里,柳长安给她拢了拢翘起的被角,“今天这么早睡?不舒服么?”
“蝉叫了一天,中午没睡好。”跟他说了两句话,她也睡不着了。揉揉眼坐起身,一脸倦容。
柳长安见她要摸索着出来,问道,“要拿什么?”
“茶。”
她还没下地,就见他去了桌上拿茶给她。鲁阳公主喝完,更清醒了三分,瞧着他说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柳长安见她问的语气有疑,虽然不舒服,可也怪不得她,坐下身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才道,“上回说的和离的事,圣上宣了父亲进宫,道明你我成婚后的事,父亲有愧,说若是公主不介怀,便和离吧。所以……明日就可以去官府拿回婚书了。”
鲁阳公主愣了愣,盼了那么久,等真等到那一日,又好像有些舍不得。却不知这里有什么好贪恋的,她点点头,“好啊。”
“睡吧,我去洗漱。”
等他走了,她又重新躺下身,睡意全无。柳长安沐浴回来,见她没睡,便挂起帘子,“后日我休沐,才得空去。明早跟祖母请安时,先提一提,也好让其他长辈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太唐突。”
“好。”她闭眼想睡,还是睡不着,一瞬恼了,“都怪你,不轻点,吵着了我,现在没法睡了。”
柳长安见她又发脾气,跟个小姑娘似的,说道,“性子这样不好,往后没人能受得住。别人总看你脸色过活,又怎么会过得顺意。”
“你就不瞧我脸色过,还总给我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