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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是朕去安抚,朕全错了么?”皇帝却依旧冷硬,“她对朕瞒着胡商之事怎不说!”
杜焘无语。
死要面子……
“陛下都将女史禁足了,女史如何来安抚?”他反驳道。
皇帝无言以对,“哼”一声,拿起水杯喝水,不说话。
杜焘看着他的样子,很铁不成功,过了会,却忽而生出一计,看向一旁的徐恩。
“徐内侍,”他笑笑,“王女史可是有个弟弟,在宫中任车郎?”
徐恩一愣,忙道,“正是。”
皇帝嗅出些苗头,朝杜焘瞪眼,“你要做甚?”
“自然是帮陛下。”杜焘一本正经,对徐恩道,“烦内侍召王车郎上殿。”
“这……”徐恩赔着笑,却瞅向皇帝。
皇帝看看杜焘,又看看徐恩,片刻,朝他挥挥手。
徐恩忙应下,退出殿外。
没多久,王恒跟着徐恩来到,向皇帝一礼,“拜见陛下!”
皇帝神色有些不自在,应一声,却看向杜焘。
杜焘一派从容,走到王恒面前,看着他,和气道,“王车郎,方才廷尉向陛下禀报了些事,恰巧与王女史有关,故而请王车郎过来。”
王恒听着,心中一紧。
他是皇帝的随侍,昨日宫中之事,自然知晓。徽妍与皇帝争执,他从同僚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亦是着急。无奈身在宫禁,不得走开。
如今皇帝召他来,提起此事,王恒即刻打起百万分小心,向皇帝一礼,“臣谨闻!”
杜焘看一眼皇帝。
皇帝面上终于挂不住,轻咳一声,道,“也无甚大事。昨日那命案,朕已查实,与女史确无干系。”
王恒闻言,神色一振,眉开眼笑。
“臣敬诺!”他大声道,向皇帝再礼。
“王车郎,许久未归家了吧?”这时,杜焘缓缓道。
王恒忙道:“也并无许久,十日前,臣……”
“十日也有许久了。”杜焘打断道,看着他,意味深长,“陛下甚体恤,许你今日归家,探望家人。”
王恒一愣,看着他,忽而明白了什么,面色不定,未几,又求证地瞅向皇帝,“陛下……”
“如广平侯之言。”皇帝看他一眼,淡淡道,“只半日,黄昏前回来,莫耽误宫中正事。”
王恒忙又行礼,大声道,“诺!”
“再告诉女史,王子居次甚是想念她,都不肯用膳入寝。”杜焘拍拍王恒肩膀,无视皇帝割人的目光,笑眯眯,“陛下说,她若得闲,请她到漪兰殿探望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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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不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而是照常起居,世妇们来教习仪礼,也不再推脱。
家中众人见她如此,皆欣喜。可毕竟有心事在,徽妍不似平日般开朗,与家人说话,亦沉默了许多。
家人知道她是强打精神,虽心疼,却也无法。戚氏到底也放心不下,和儿女们商议着,托人去给王恒带个话,打探打探皇帝那边的想法。
可还未出门,王恒却回来了。他满面春风,一见面就朗声见礼。看到他,戚氏等人都不禁露出笑容。
“今日怎得了假回来?”戚氏拉过他的手,“可是宫中有何事?”
“无甚事。”王恒笑着说,“今日我回来,是陛下特准的假!”
“陛下?”众人皆讶。
王缪目光一亮,忙问,“陛下怎忽然让你回来?”
“来带个话!”王恒说着,却一脸神秘,朝堂后望望,问戚氏,“母亲,二姊呢?”
戚氏等人看他神色,皆明白了是有好事,一边嗔他卖弄,一边急急让人去请徽妍出来。
待得徽妍来到堂上,王恒望着她,笑眯眯道,“二姊,陛下让我告诉你,昨日那命案,廷尉已经查明,与二姊无干!”
徽妍闻言,目光动了动。
“陛下让你来说的?”陈氏忙问。
“正是!”王恒道,“陛下特地召我到殿中,说了此事,然后特地让我回家来,不就是要我将此事告知二姊!”
“如此甚好!”王萦笑道,“你也不算全然无用!”
王恒脸色一边,瞪她:“小童收声!”
“那些胡商呢?”却听徽妍问,“既此事与我无干,亦当与那些胡商无干,他们放归了么?”
王恒一愣,想了想,挠头,“陛下……陛下并未与我说……”
王缪见徽妍不语,忙道,“徽妍,陛下虽未说,但想来是放了。”
徽妍却摇头。
“他若放了,才一定会说。他们未脱罪,我便不是清白。”她轻声道,说罢,看向王恒,道,“此事我知晓了,你复命便是。”
王恒瞠目结舌,见她起身要走,忙道,“二姊……二姊!陛下还说,王子居次不肯用膳不肯入寝,想让二姊去看看!”
“王子居次已经懂事,用膳入寝,自幼宫人照料。”徽妍道,“至于我,如今还在禁足之中,不可违命。”说罢,自往堂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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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一直在宣室殿处理国事,可就连朝臣们都能看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有人悄悄问徐恩。
徐恩苦笑,若论心病,大约也算得不适。
皇帝也不知自己怎会如此。心底牵挂何事,他自然明白,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一想到徽妍那张脸,就不淡定起来。杜焘很精明,知道说蒲那和从音。这两个小童,向来是徽妍的心头宝,她再生气再不乐意,也总会来吧?
心中这么想着,觉得十分有理,想多了,却莫名地又愈加不稳。
皇帝在烦躁中熬了一整日,待到太阳西斜时,终于听内侍来报,说王车郎求见。
心情一振,皇帝立刻将王恒宣上殿,却见只有他一人。
王恒自然不敢说李绩,按着家人教他的话,支吾道,“臣二姊……臣二姊敬受陛下之恩,然……然她仍在习礼,不便入宫。”
皇帝听着,有些诧异,“你未说是朕宣召?”
王恒讪讪:“禀陛下,说了……”
皇帝立刻回过味来,登时变色,“啪”一声击案,杯子里的水溅了出来。
简直岂有此理!
第75章
王恒走后,王家众人皆是着急。
“这……”王缪皱眉,“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想接徽妍入宫,徽妍这便推拒了?”
“二姊在习礼,本也不该去。”王萦道。
“你晓什么?”王缪瞪她一眼,“那是陛下!”
“徽妍有徽妍的道理,让她去吧。”戚氏道。
王缪却愈发坐不住,对戚氏道,“她这般与陛下僵持着总不是办法,我去与她说!”说罢,径自往后堂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正议论间,忽然,家人匆匆来报,说舞阴大长公主和昌虑长公主驾到。
戚氏等人皆诧异。
舞阴大长公主和昌虑长公主,有时会过来督查徽妍课业,不过总是在晨早,黄昏时节却是从未有过。
戚氏问:“她们二位怎忽然来了?可说了何事?”
家人摇头,道,“未曾。”
众人相视,不敢再耽搁,忙朝宅前去迎。
宅前,车马从人停得满满当当,前呼后拥,两位长公主正下车。戚氏和陈氏等人忙上前行礼,“拜见大长公主!拜见长公主!未知二位长公主驾临,实有失远迎。”
昌虑长公主和气地答礼,舞阴大长公主却面色不豫,看着她们,道,“女君可在?”
她说的女君就是徽妍,众人自然知晓。戚氏忙道,“小女就在后院。”
舞阴大长公主冷笑一声,道:“甚好。”说罢,却径自入内。
众人面面相觑,皆感到此番来者不善,忙跟上去。
王萦平日与昌虑长公主还算说的上话,走到她身旁,小声的问,“长公主,大长公主今日……”
“是为昨日宫中之事。”昌虑长公主的神色亦不轻松,看她一眼,“莫多言。”说罢,她紧走两步,跟到大长公主身后。
王萦有些怔怔,想到昨日之事,又忽而看到大长公主带来的世妇手中捧着学官用的笞条等物,面色微变。她知道舞阴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身为徽妍的教习之长,如同宫学的学官,认为弟子犯错,自然可训斥惩罚。
她立在原地,看着大长公主气势汹汹的阵仗,再不耽搁,忙去找管车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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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驰出了建阳里,王萦催促着车夫,让他往未央宫。
车夫诧异:“女君要去作甚?”
“但去便是!”王萦急道。
如今之势,舞阴大长公主发怒,她们全家都拗不过。王萦知道她不是好相与之人,而以徽妍的脾性,皇帝都敢反驳,只怕在大长公主面前亦不顺服,如果是那样……王萦知道笞条打在手上或者身上的滋味,不敢往下想,只担心着徽妍会受过,而唯一能压下此事的,也只有皇帝了。
上次,王恒曾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