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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孤月……”丁箫愧悔难当,胸口巨痛,几要窒息。
双手紧揪住胸口,他挣扎着,急喘着,拚尽全身力气,追逐着那个决然的身影。
胸口很痛,全身无力,但他一定要坚持住,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病。他一定要追上孤月,表明自己的心意。
“将军!”奴仆们恭敬行礼。
冯孤月气冲冲的身影掠过。
“你们全都下去,未听传唤,不得进来。”冯孤月大声吩咐。
“是。”
丁箫勉力扶窗进门,瞧见焦躁地走来走去的身影,喊声“孤月”,踉跄几步,便力气耗尽,跌坐于地。心好痛,丁箫不自觉地以手抚上心口。
她怒火中烧,大声斥道,“休在我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病恹恹的样子,我看了就生气!”她转过身,忽地又转回来,“怎么,又想用苦肉计了是不是?当初,我就是迷惑于你的样子,怜悯你孤苦无依,才中你圈套。这招很灵是不是?屡试不爽是不是?”
“孤月,你怎么能……”
“不要再叫我孤月,我听了恶心!本以为你是浊世一股清泉,纯净美好,澄澈善良,怎料到,你早已是污秽之人。”
丁箫只觉眼前一黑,一阵晕眩袭来。
“孤月……”
“不要再叫我孤月!”她大喊。
丁箫崩溃地嘶喊道,“将军,你怎能因为我刚才的偏差,这样污蔑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瞪着她,眼中满是伤痛,他张大嘴,紧捂胸口,困难地喘息。
“污蔑?我污蔑你?你不能忍受?那你叫我怎么忍受你那些过去?”
他的心往更深的深渊沉下去,“什么过去?”
她嗤笑,“哈哈,当然是你在洛阳宫中‘精彩’的过去了。怎么,你忘了?就是你与前朝暴君杨广的那些过去呀!”
他仿若受到致命一击,仆倒在地,眼前一片黑暗,耳中仍传来她残忍愤怒的声音。
“想我冯孤月,战场杀敌,威武勇猛,朝中为官,忠心尽责,凡夫俗子,不看在眼里。未曾想,一世英名与清白,竟毁于你手,徒给人留下笑柄。简直是奇耻大辱!”
“将军怎知道的?”心沉至谷底,丁箫气若游丝。
“你以为可以欺瞒得了?大唐承隋,朝中为官的,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谁不认识谁呀?啊?陈福平你认识吧?”
“他,原为前朝洛阳宫监,竟在大唐为官?”丁箫心中“咯噔”一下。
“陈福平现为太子宫詹事。太子对秦王向来颇多猜忌,太子宫中僚属,见了秦王府的人,自是分外眼红。今天在太极殿,他认出了你。散朝出来,他叫住我,竟当着群臣的面,出言讥讽嘲笑于我。问我向来孤傲清高,眼高于顶,怎么如今竟会成为藏污纳垢之人。”她望着他,“这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悲痛欲绝中,丁箫犹想抓住一线生机,“将军,人人都有过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能免得了被欺凌被污辱的命运?你曾说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该放掉过去,珍惜现在。我不想让那些不堪过往横在我们之间,只想努力抓住和把握与将军之间的情份。”
“放掉过去?简直痴心妄想。你我之间的情份?恐怕我只是你抓住的一棵救命稻草!”蹲下身子,她逼问道,“我问你,你心中会有真情吗?”
锥心刺骨的痛袭来,“你竟然把我们这份感情都否决掉了?”
“别再跟我提什么感情,这简直是对我的污辱!”她站起身,“你表面上迎合顺从于我,是不是心底竟在嘲笑我的愚钝,轻易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听蝉当初洛阳街头喊‘救命’,是不是你指使的?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
他的心碎了!
她低头轻蔑地看着他,讥诮道,“你以为隐姓埋名,混于市井,就能重新来过?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柳柔柯,肯定也知晓你的那段过去,杨广,肯定也未曾放过她。所以,你们是惺惺相惜吧?有没有因同病相怜而心生感情啊?你又想如何把握你们之间的情份哪?”
丁箫的心死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逼近冯孤月,直直地望着她,用尽最后力气,一字一顿地说,“冯孤月,你竟然如此待我?你竟然误解我到如此地步?”
摇晃一下,丁箫咬牙站住,“冯孤月,我告诉你,我虽卑微软弱,但也有尊严,也有血性。隋末大乱,我冒死逃出宫,趁乱改名换姓,就是为了有尊严地活着。遇到你,我以为终于遇到了真心呵护之人,我以为终于为自己的心找到了归宿,故而倾注满腔热爱。没想到,你竟也是轻狂薄幸之人,只为自己颜面受损,而将我伤得体无完肤,说得一无是处。”
深吸口气,死撑着站直身子,丁箫又道,“冯孤月,我算是看清你了。原来你一直高高在上,从未想过要真正了解我、爱上我,你对我,只是迷惑、怜悯。”他垂首骄傲地望着她,“你不要以为,我贪图你的富贵。告诉你,我不稀罕!我不是没见识过奢靡生活的人。将军府,比得上洛阳宫吗?”以手抚上胸口,他字字血泪,“我只是托付我的真心!既然你弃之如敝帚,既然你觉得被我愚弄,那好,我把你所受的污辱,把你失去的尊严,把你给我的生命,都还给你!”
丁箫狂喊着,抽出她腰间佩剑,“噔噔”后退几步,以最后的决绝,执剑刎上自身颈项。
鲜血,喷溅而出,疾如血雨。
冯孤月傻了,呆了。
丁箫的血,如箭镞般射了她一身一脸。
那把剑,那把她再熟悉不过的剑,曾染过许多敌人的鲜血,但都不如此次这般触目惊心。那鲜艳夺目的红,直印到她心里去。
宝剑落地,铿锵有声。
丁箫浴血的身躯,如风中飘絮,缓缓坠落。他的眼,却仍直直瞪着她,深情,留恋,悲痛,绝望……
冯孤月如遭雷击般惊醒。
“来人,快来人!”她狂喊着冲上前,抱住他坠落的身躯。
血,鲜红的血,如喷涌的泉眼,汩汩流淌。
冯孤月急忙放下他,用力撕下内袍边缘白布,捂住他的伤口。血迅速渗透过来,顺着她的指缝往外流。
“将军!”两名下人过来,见此情形,吓得跪倒在地。
“你,速去叫周医师,你,过来帮我忙。”
“是。”一人飞奔而去,一人飞奔而至。
“快去取布巾来,越多越好。”冯孤月吩咐。
“是。”
丁箫躺在地板上,全身僵直,胸部剧烈起伏,“嗬——嗬——”的吸气中回荡在大堂里。
冯孤月一手捂住他颈上的伤口,一手按上他的胸口,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骤然失血,让丁箫神智清明。他始终瞪大双眼看着她,看着她的愤怒,震惊,焦急,内疚,悔恨……
“箫,原谅我!求你不要死,求你给我机会挽回!求求你,箫,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丁箫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的仍然只是嘶哑急促的“嗬——嗬——”声。
“箫,原谅我!箫,不要死,不要不给我机会!箫,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追悔一生!”眼泪,纷纷落下,落到他的脸上。他的身子明显抽搐了几下。
仆人回来,怀中抱满布巾。
冯孤月眨掉泪水,“快,用布巾按住他的伤口,使劲按住,不要放松!”
“是!”
周至德带助手富贵赶至。听蝉亦闻讯而至,不住惊声尖叫。冯孤月一掌将他拍出去老远,他才老实。
见丁箫样子,周至德迅速命富贵剪开丁箫衣服,自己从医箱中取出麻药、银针。
“富贵,给丁公子麻醉。”
“我不要!”丁箫挣扎开口。
“箫!”冯孤月惊喊。
“师傅!”缩在一旁的听蝉哭喊。
“不要。”丁箫急喘不已,尤在坚持。
“好,不用。”冯孤月应着,示意周至德。
周至德迅速以银针扎上丁箫周身要穴,丁箫身子一阵抖颤。(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扎好针,周至德嘱道,“丁公子,坚持住。”说着,将纱布浸上消毒水,再令仆人拿开布巾。伤口很深,周医师清洗消毒伤口。
“啊——”丁箫痛喊,喘息更急。孤月心疼不已,手中不由灌输更多内力给他。
周至德不敢耽搁,立即洒上金创药,以纱布小心包好伤口。
再取出银针,周至德道,“将军,莫再消耗太多内力,让我施以银针。”
冯孤月点头,收回手掌,转而握紧丁箫双手。
“将军,请放开手。”
冯孤月轻轻将丁箫双手放下,周至德凝神聚气,陆续把六枚银针用力扎在丁箫心口周围。
每用一枚银针,丁箫便“啊——”地痛叫着,上身猛地一挺,又再落下。
六枚银针,如此反复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