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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和助手奔过来。军医为沙天寒检查,其助手与冯孤月一起,扶沙天寒半靠床上。
见沙天寒情况稳定,他们回避,帐内只剩冯孤月与沙天寒二人。两人互望一眼,谁都没说话。
为打破沉默,冯孤月道,“沙天寒……”
他打断她,“刚才只叫我的名,怎么现在又这么刻意疏远?”
“我……”
“孤月,你不要觉得亏欠了我。我不想你愧疚,更不想你因为愧疚而想弥补我什么。再说,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比这严重得多的伤,我也受过。战况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一刻不知下一刻要发生什么。许多事我们不能预知,你不必愧疚自责。”
“当初我逃离你的营盘,又发生了许多事,再遇后我们之间相处不多,也不甚愉快,你何必救我?”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反应吧。我对你,从来不是刻意要怎样,而是自然而然,情不自禁。”
“天寒,我无以为报。”
“我不用你报答。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不这么做,我不知还能怎么做。从来不是为了你的回报。”
“天寒……”
“你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顺从自己的心就好,不要有任何勉强,任何刻意。刻意报答我,或刻意疏远我,都不是自然的状态,我不想你这样。我只想我们相处时,我面对的是最真实的你,没有任何伪装与虚假。”
冯孤月低头不语。
沙天寒握住她手,“孤月,现在,遵从你的心,说你最想对我说的,做你最想对我做的。”
冯孤月抬起头,“天寒,谢谢你救我。我很感动,很震撼。”说着,俯下身,轻轻地挨近他的身体,亲近他,小心地不碰触他的伤口。
他的胸膛,象是有不凡的魔力,紧紧地吸引着她。好宽厚安全的胸膛啊!好浓郁强烈的男性气息啊!她沉溺其中。
沙天寒心中激荡,伸出手臂,紧拥她在怀中。切,箭伤?管它呢!
秦王率唐军英勇作战,终迫使突厥骑兵退回草原。两日后,唐军亦班师回朝。
沙天寒不理众人劝阻,非要骑马。
冯孤月陪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紧皱的眉,随着马身的晃动起伏僵直硬挺的身躯。
“天寒,还是坐马车吧。”她又忍不住劝他。
“这点伤,哪用得着坐车。”
“你的伤不是小伤,你伤得很重,现在还发着低热。”
“我没事。你去你的队伍那边吧,不用管我。”他赶她。
她不再说话。
大军继续向前。春风强劲,犹带着寒意。沙天寒的脸色越来越差,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天寒,坐车吧。”
“不用。”语气仍很坚持,声音却弱了许多。
看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冯孤月耐心用尽,手一挥,喊道,“来人!”
上来几个随从。
“把沙将军扶下马,送到马车上。”
“是!”
沙天寒想阻止,却失了力气,被骑马的、步行的几个人七手八脚抬下马。
他心有不甘,赌气道,“冯孤月,你要陪我坐马车。”
“好!我陪你!”没想到冯孤月答得干脆,让他顿时没了脾气。
二人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内布置舒适,很好地阻隔了外界的侵扰。
沙天寒躺于软垫上,冯孤月靠在一侧,望着他。虽然车厢内空间很大,但两人都觉得拥挤,强烈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是不是觉得好多了?”她以手抚上他的额探试温度,问道。
他抓住她的手,“嗯,我没事,你太小题大做。”
“我可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
“我领,怎么会不领?我知你对我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教训得是。”
她脸更红。手被他握得紧,她想抽回手。
他握得更紧。
“孤月,到我怀里来。”
“不行!”
“怕什么?到我怀里来。”他更用力地把她往怀里带。
她使力挣脱,没想到扯动了他的伤口,他“噢”地一声,松开了手,痛得吸气。
她忙俯下身,“天寒,没事吧?对不起,我一时不小心。”
他坏笑一声,未待她反应过来,便猛地把她揽入怀里。马车也跟着一颤。她不敢枉动。
他笑着,把她搂得更紧。
她拍他一下,却不敢用力。他嘴咧得更大,她不由也展颜一笑,却教他看呆了去。
“孤月!”他大手抚上她的颊,想掬住她的笑容。
“喂,别动手动脚的。”她躲开,嗔怪道。
“都怪你。”他哑声说道。
“怪我?”
“嗯。你让我情不自禁。”
“喂,你再这样,我就去骑马。”
“好啊,那正好,我也想去。”他耍赖。
“你……”她不知怎么接下去,只好无奈地笑。
“孤月,谢谢你!”一阵沉默后,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谢我?”她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嗯。”他在枕上点头。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很感动。”
“那你救了我,我该怎么说感谢呢?”
“不用说感谢,就象这样,在我怀里,就好。”
她突然心里生出感慨,真的就这样,静静偎在他怀里。
箫寒
唐军凯旋,顺利解除长安之危,皇帝十分高兴,太极殿大宴群臣,并请来乐伎助兴,丁箫亦在其中。
皇帝李渊兴致高昂,频频举杯,率众臣豪饮。时不时夸奖秦王李世民,言语中颇多骄傲欣赏。
太子与齐王听了,面色不悦。
秦王不愿称功,谦言手下将领个个骁勇出色,才能御敌制胜。
皇上兴致很高,朗声说道,“朕知你手下强将如云,个个才艺过人,尤其云将军一杆枪,冯将军一双剑,放眼大唐,无人能及。朕久闻二位武艺超众,未曾亲眼得见,今天气氛很好,不如叫云、冯二位将军展示一番。”
秦王沉吟,“皇上,大殿之上,武将连带兵器都不许,刀光剑影,恐怕不妥。”
“无妨,今天高兴,朕特准。”皇上坚持,“来人,拿我的枪、剑来。”
内侍应声而去,秦王、云、冯三人相望,秦王轻轻点头。
枪、剑送至,云霆、冯孤月上前施礼,接过兵刃,对打表演起来。乐伎们应景伴奏。
云、冯二人经常私下切蹉武艺,熟悉对方路数,默契十足,又刻意加了些花式,表演起来,十分好看。龙颜大悦。
二人点到为止,一个收式站定,放回兵刃,抱拳施礼。
皇上带头大声叫好,百官应和。
齐王李元吉难抑心中不忿,冲出来,说道,“父皇,儿臣一向好武,今日机会难得,让儿臣来向二位将军讨教讨教。”
秦王忙道,“父皇,二位将军只为助兴,可不敢与四弟过招。”
李元吉道,“怕什么?我会伤了你的手下不成?”
李世民道,“刀剑无情,伤了谁都不好。平时他们一起训练惯了,玩闹下还可以,真与别人动起手来,怕控制不好力道招式。”
李元吉怒道,“二哥,你这么说,是认为我打不过他们了?”
“四弟,都是自己人,谈不上什么打得过打不过的。”
皇上圆场道,“元吉,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莫扫了大家的兴致。你们几个各回各位吧。”说着,又冲阶下众人举杯,“来,大家一起来,喝酒,喝酒。”
四人各自回位坐下,举杯应和,各自心情不同。
冯孤月将军府,月色皎皎,花影婆娑,花香阵阵。
水上凉亭中,丁箫抚琴,孤月立于身后。清爽微风中,美妙琴音飘绕。
一曲既罢,孤月在丁箫身旁坐下,与他一阵亲热缠绵。
“箫,好久没有这样听你弹琴了。”
“你忙啊。”
“对不起,事情太多,冷落你了。”
“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觉得,自己是你的负担。”丁箫回道。
“怎么会呢?”
“孤月,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疏远。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有时候说话,还是待我这么客气,拿我当外人一样。”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孤月惊讶。
“两人在一起,自自然然就好,不要刻意想着要为我做什么,要怎么待我。”
“箫,我没有……”孤月辩解。
丁箫落寞地打断她,“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完全融入你的心里去,融入你的世界中去。”
一阵沉默过后,孤月说,“箫,我承认,我们之间有距离,有差异,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以跨越这一切的。我一直在努力。”
“我知道你的真心。可是,很多时候,努力去做,不一定就好。你会很累,而且我不想你有任何勉强。我想你顺从自己的心,想怎样就怎样,而不是理智告诉你该怎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