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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阿尔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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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显得潇洒自然。他说女孩跟同龄人谈情说爱只是散文,而跟老一点的绅士谈情说爱则是诗歌。她撇撇嘴,问他答应做她的恋人是因为她的姿色,还是别的?他说当然不是因为姿色了,好看的脸蛋能出大米吗!不过,他心里说,要是长得跟恐龙一个样,谁理你呀。 
  她用她富有表情的眼睛向他投去诡诈而敏锐的一瞥,说你先回去吧,我考虑过后再给你答复。他知道她是故意拿一把,就说不,你必须即刻答复我。她说我要是即刻答复你,你就会以为我是个很随便的人哪。他说我若得不到你肯定的答复,就显得我太随便了。 
  他们在这样唇枪舌战的对话中,显然都有所收获,收获的是乐趣。 
  她推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要赶紧去卫生间,快憋死了。 
  他乐了。 
  安静再次出现在万喜良的面前,仿佛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沉稳、羞怯,像一个娇弱的小精灵,跟他印象中的那个整天吹着口哨搞恶作剧的顽皮女孩判若两人。 
  她说我这一辈子还没收到过情书呢,既然你要向我求爱,那么就得给我写情书才对。 
  他说太传统了吧,写情书、献鲜花、接送上下班什么的,都早已落伍了。她说反正我喜欢,你要得到我的欢心,非得写情书、献鲜花,一样也不能少。他苦着一张脸说必须这样吗?她说必须这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只得万般无奈地说好吧。 
  她高兴了,眼睛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辉,伸手摸了摸他的秃瓢,说你真好,还没接到你的情书,我就喜欢上你了。 
  他说那就把情书免了吧。 
  她威胁道你敢! 
  接触久了,他终于知道了她的故事:她的父母是文革以后的第一拨留学生,在迈阿密相识相爱,生下了她,送回国来让她祖母照料。她是由祖母养大的。三年前,祖母过世了,父母接她到美国,她只在那呆了两个月就呆腻了,又独自一个人回来了,过起了逍遥快活的日子。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喝醉了一回,那天,她整整干掉了一瓶龙舌兰酒。至今,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病情,她也从来没打算告诉他们,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伤口自己舔。 
  她最向往的生活是一个人开着房车,沿着国境线行走,采采风,写写游记,收集收集民间小调,可是,祖母不答应。祖母是个弹钢琴的,一辈子都在给人家唱歌的做伴奏,所以就逼着她也学琴,希望她将来能做一个真正的钢琴师,可以独奏的那种,或许还能到国际上拿个奖什么的。她是在祖母的教鞭下茁壮成长起来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二十岁那年,实在忍受不了祖母的魔鬼训练,离家出走了。这让祖母非常伤心,对她绝望了,找她回来,就再也不管她了。从此她与钢琴拜拜了。只在祖母过世的那天,弹了一天一宿的琴,弹给祖母的在天之灵听。 
  医生把她的X光片拿她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放疗,绝不,她舍不得她的一头秀发,她爱的秀发就像爱护眼睛一样。死也死得美丽,死得凛然不可侵犯。 
  住院的那天,她没告诉任何人,而是一个人拎着两个皮箱住进来的,皮箱里都是她喜欢的衣裳,有些是早就看中了一直舍不得买的衣裳,这回也舍得了。她期望自己留给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影象,是妖娆。 
  到了交作业的时候,万喜良把他的情书交给了安静,谁知安静看也没看就退了回来,说折叠得不及格,起码要把情书叠成纸鹤形状才行。他笨,不会叠,只好去找病友帮忙。 
  再给她,她看了几眼,仍然退了稿,理由是太短了,连标点加起来才六十七个字,而且也缺乏感情色彩。这可苦了他,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写过情书呢,通常都是使用语言交流,行就行,不行拉倒,还不至于留下话把。 
  当天晚上,他改了半宿,才最后定稿。 
  他几乎把他所知道的所有肉麻的词儿全用上了,极尽缠绵之能事,还大量地引用了琼瑶、亦舒和三毛的话,反正酸死人不偿命,没承想,效果奇佳,她读过之后,居然热泪盈眶。 
  她这么强烈的反应,是他始料不及的,不禁有点心动,她踮起脚尖来奖赏了他一个吻,竟使他真的有了一种恋爱的感觉,且是初恋。 
  至于献花,就简单多了,从医院的花坛里偷就是了,那里有雏菊,有紫丁香和金莲花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将这些偷来的一捧捧盛开的花扎成了花环,套在她的脖子上,花香扑鼻,兴奋得她两颊的红晕又柔和又光亮,全然没注意到花上的露水已经湿了她的脖领。 
  安静回了他一个屈膝礼,然后翩翩起舞,跟花仙子似的轻盈。跳了一会儿,又过来牵住他的手,邀他一起跳,他对舞蹈素来外行,所以跳起来就跟大猩猩差不多。不过,只要她高兴,他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反正豁出去了。她被他拙劣的舞姿逗乐了,乐不可支。 
  突然,安静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皮一翻,身子一栽歪,瘫倒在地下。 
  他一下子慌了手脚,叫她两声,她没答,只好将她抱到床上,平躺下。 
  她躺在那里,呼吸十分徐缓,姿态十分宁静,仿佛一尊安详的睡美人。 
  万喜良想端一盆凉水泼在她的脸上,她一准会苏醒,渣滓洞的特务严刑拷打政治犯都是这么干的,琢磨一下,不妥,又赶紧拧了一把湿毛巾敷在她的额上,很快,她便醒了,缓缓地睁开眼,对他粲然一笑,问是不是吓到他了。他深呼吸一下,说岂止是吓到了,简直是吓破了狗胆! 
  她说没什么,只要眯一会儿眼睛,就会好。为安慰他,她还摸索着抓起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一下。 
  他问她要不要叫医生。她说不要,有你做伴就够了。听了这话,他倏然升腾起一种使命感,那就是一种要她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里活得快活。 
  安静告诉他,这样的昏厥已经出现过多次了,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商场爬楼梯时,差一点从六楼滚下来。他问她的症状是什么样子的。她说先是耳鸣,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而后就像陵墓似的阒然无声,再而后就是一阵深沉的、轻飘飘的睡意催她合上双眼,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有烦恼,没有痛苦,那种感觉真的很棒。可惜,总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又会醒转来,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拂她的脸,让她痒痒的,不得不睁开眼睛,迎接尘世的阳光。 
  万喜良整整一天都把她禁锢在床上,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好在,她还比较乖,基本做到了服从命令听指挥。本来,这该是平静的一天,可是,许大马棒打破了这种平静——他死了。就在吃晚饭的时候。许大马棒是这个科最资深的患者,他跟他聊过几句,他知道他是个装卸工,比他大八岁,没儿没女。许大马棒与他聊得最多的除了京剧,就是他养的宝贝八哥了。那只八哥就挂在她病房的阳台上,见谁都会问:抽烟吗?喝茶吗?如果你拒绝的话,它马上又找补一句:别给脸不要脸!让来访者哭笑不得。这个八哥连个名字都没有,许大马棒一般都叫它“爷们儿”。 
  平时很少有什么人来探望许大马棒,没想到,死了以后竟会来这么多人,七大姑八大姨足有一个加强连,哭起来自然是惊天动地。各个病房闻风而动,赶紧把门关得紧紧的,免得听见哭声勾心思,闹心。 
  许大马棒被推到太平间去了,他的亲友也走了,只把那只八哥丢下了,丢在阳台上的笼子里,憔悴而衰弱。 
  万喜良跳过一个又一个阳台,把鸟笼子提溜过来,给安静看。安静逗它,它却只是一味的眨巴着眼珠,又怯又惊恐,仿佛谁的手指头戳了它裸露的神经。 
  他们安抚它许久,甚至还给它唱了半天的《摇篮曲》听,它才稍微镇定下来。可怜的小家伙! 
  以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很下功夫教它说话,它一犯懒,他便赶紧喂它,搞物质刺激。到炎热的正午或没有月光的晚上,干脆就把它请进屋里来,跟他做伴睡。很快,他就治愈了它心灵上的创伤,八哥也开始跟他亲近起来,常常轻轻地啄他的手心,样子很像个鸡雏。他教它的话也越说越溜,而且还是中英文双语对照。 
  这一天,他带着它去找安静,安静刚要把笼子接过去,跟八哥亲热亲热,八哥却说——躺下乖乖休息,到处乱跑小心我抽你。 
  安静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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