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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威胁对川泽来说并不陌生。从前他听到这种话往往只会冷笑一声,在心里把这悖理结合的两人鄙薄一番。可是如今,这种心情悄然转变。他甚至无法忍受这麽看著千叶将兼人吧抱离自己的视线。
“我白水川泽随时恭候大驾!”
背起了一家之主的身份,川泽只能冷眼看著他们离开。可是由香却发现他捏紧的拳头里,指甲陷入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川泽你怎麽了?”
由香担心地捧起他的手,看到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她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川泽始终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地看著兼人与千叶离开的方向。
他强压在心头的,对兼人的混乱莫名的感情,其他人又怎会明白呢……
“主公,我们还是先回船上吧,您的伤……”
苍井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但看到那样的兼人,他也大致猜到这两人之间发生了多激烈的冲突。
回想起今夜里千叶红著双眼杀气腾腾地杀上传来找人的情景,苍井真是心有余悸。说来这个小主人以前做事还算中规中矩,进退得当,可是这次来到中原却是频频失常。尤其是今夜,居然只身潜入千叶的船上带走兼人,这件事无论他怎麽想都觉得透著诡异。不过他绝对不敢公开明问,因为川泽眼中的杀意,绝不逊於今夜的千叶,
都是那种透著血腥味的眼神,让人不由胆寒…
(九 下)
千叶这一次好不容易才将兼人寻回,虽然心里满是疑问和不安,但是看到兼人这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哪里还敢再多加逼问,只能心里咬牙切齿地暗恨川泽。
这一夜两人去了哪里,做了什麽,单从兼人身上留下的伤痕他也猜得出八九分。正因为猜得出,所以才更加心如刀绞。他怎会想到自己的一时不慎竟让川泽从中得利。自己虽然平日里经常因为川泽的是大呷飞醋,可是他与兼人相处了这麽多,对这个人的心性是再了解不过了。他与川泽会发生这种关系,多半是那个混小子强迫所致。之前自己对兼人用了药,他一定是抵不过药性,而川泽一定是有心辱他,才会下此狠手。
但这样的话千叶绝不会也不能当面去问兼人。就算自己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兼人确实把这个儿子视逾生命,所以这次的事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然而,出乎千叶预料的是,原本以为兼人会为这件事消沈很久,没想到他这次竟是意外地配合,卧床几日後身体就有了起色。千叶为此也是喜忧参半,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兼人,你的伤还未痊愈,怎麽就下床走动了?快跟我进去。”
照顾兼人的事千叶从来不假人手,连药汤都是他亲自熬制,这其中当然是不少是对兼人的愧疚所至,但更多的还是他在尝过失去一次的滋味後,知道该更加珍惜眼前的人。将他强留身边已经是错,难道还要把伤害扩大到不能弥补才肯罢休麽?
如今只要一想起那一夜川泽从自己手里将兼人带走的画面,他的心就犹如被利刃凌迟一般,这种让人痛心的回忆,他绝不想再试一次。
“我已无大碍,”
过道上,兼人披著一身玄色长衫,正扶著墙壁向甲板外走去。前来送药的千叶一看到他独自一人在此,忙放下药走到他身边,拦住他的身子,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至於太过费力。这一次兼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千叶一眼,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多说什麽。千叶难得见他如此顺服,心里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就算身体好了一些也不能乱走。外头风大浪大,再有个什麽闪失,我之前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千叶难得有机会与他这样平静相对,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嘴上说要兼人回房去,可是动作上却先一步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兼人裹好,兼人低下头看了看正在为自己系上外衣的手。千叶看他目光古怪,不禁好奇,“怎麽了?我手上……”
“这些天辛苦你了,”兼人抬起头,目光里没有了往日凌厉凶悍之色,剩下的,竟是一丝让千叶不可置信地温柔,
他站在兼人面前,几乎有点手足无措。
他是在对他笑麽?
“怎麽了?”
兼人略微一顿,伸出手在千叶眼前晃了晃,没料到他忽然紧紧握住兼人的手,就势把他拉进自己怀里。贴近他温热的胸口处,兼人清楚地听到那隔著衣衫却依旧清晰的鼓动声,
这,是情动吧,
他在暗处,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兼人,你,你方才是在对我笑麽?我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过了……真的,我……”
被握住的手能感觉到对方因为紧握而潮湿温热的手心。兼人无奈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但头一次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
“你若有空,就陪我去甲板走一走。我在屋里闷了几天,想出去透透气。”
他高烧了数日,嗓子到现在仍是有些喑哑。但千叶却觉得今日的他连声音都比往日好听上许多,他想都不想就连忙答应。握紧的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的,虽然这幸福感来得太快太突然,但即便是假的,他也认了。
“之前冒充白水川泽上船行刺的人找到了麽?”
兼人还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被千叶这麽牵著。对於他们的关系,外界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真像现在这样公然牵手却是绝不多见的。
千叶之前顾及兼人,所以一直没有当众强迫过他,可是这一次机会难得,兼人亦没有反对,真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对白水兼人的所有权才是。
“那件事你不必操心,想必是中原的武林势力想挑起白水家内部的矛盾。真是好险,差点让他们成功了。”
千叶说著,小心瞥了瞥身边的兼人。之前他为兼人被掳一事到川泽的船上大闹过一场,两方人交了手,也各有死伤,好在损失不大,未酿成什麽惨事。
“中原人……”
看来与在林中追杀川泽的人不无关系。
“中原南方这一带都是明家堡的势力范围,我们之前与他们曾有过节,现在他们必是想趁机报复。不过你放心,沿海这一带的大小官员与我们牵连甚深,要是明家堡真敢闹事的话,朝廷上还有替我们说话的人,他们未必能讨到好处。”
“还是事事小心的好。”
两人刚一从昏暗的船舱走出来就看到如洗碧空,万里无云。海面浪白如雪,千帆竞过,这倒正像是此刻千叶心情的写照,云飞雾散,雨过天晴。
“这我知道,不会有什麽问题的。你只管养好身体,其他的事都交我处理好了。”
千叶说罢,牵起兼人的手又向木栏边走了几步。正巧不远处,白水川泽的船也正泊在此处。遥相一望,那边的甲板上,川泽正与由香挽手立在船头,
“他们两个倒是夫妻恩爱,逍遥快活啊,”
千叶分明是有意一说,可惜兼人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什麽波动。他的目光飘忽得让人找不到落点。最後,对面的人终於注意到这里的甲板上千叶正从兼人的身後紧紧抱著他,那一瞬间僵硬黯然的表情看进千叶眼中,更让他明了了几分川泽的心思,
难道,连他也对兼人……
“他快到成婚的年纪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该是时候给他备份大礼。”
兼人含义不明地笑了笑,这笑容里再不是从前谈及川泽时的宠溺与温情,而是带著连千叶也琢磨不透的情绪。
(十 上)
距离那晚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可是川泽似乎还未恢复过来。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可是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就难免会出神地想起那一夜兼人的表情和他所说的话,
他似乎隐隐觉察到兼人对他隐瞒了什麽,这件被隐瞒得事也许关系著当年母亲自尽的真相。兼人在那种近乎疯狂的情况下一直对自己说他不欠自己什麽,这些话的背後到底隐藏了什麽?
“川泽?在想什麽?”
由香在船舱里找不到川泽,四处问了人才知道他一个人上了甲板。她从小伴著川泽长大,对他的事情一向看得透彻。那夜过後川泽虽然一直说不用担心,可是由香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毕竟白水家这对父子的恩仇困扰了川泽多年,他嘴上说要替母亲报仇,可是心底,难道就真能那麽不顾父子之情麽?
“没什麽,外头风大,你怎麽跑出来了?”
川泽暗暗收敛紊乱的心神,故作无事地将由香拉到自己身边,然後将她搂紧怀里。由香得了他的温柔,俏丽的脸上不由一红,乖顺地靠在川泽的肩上。她原本来中原寻他,是为给他一个惊喜,更为能常伴他身边,但没想到自己刚一到中原就看到他们父子两个剑拔弩张。她一个弱小女子,著实为川泽担心了好几夜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