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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声传来,将小影惊得一颤。
是敌非友,黑风摄魂……
她和宴泽牧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她缓缓捧住自己的头,闭上眼睛,却犹是抑制不住一阵阵的寒冷从内心深处往外翻涌。
如果,原先的她和宴泽牧真的是仇人,该怎么办?
她……她已经爱上了他,而且……
天呐,请不要让她的梦魇成真。
她轻轻捂住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次日一早,微风带着她坐上马车重新出发,小影紧闭双唇,再不与他讲一句话,也不要听他讲话。
出发没多久,马车却又渐渐停了下来,微风警惕地撩开车帘一看,只见去路为一人一马所阻。
他下了车,冷静地观察着马上容貌俊美气质冷冽的男子,敏锐地感觉到四周还埋伏着不少人马,当即脸上堆起笑容,拱手道:“不知阁下为何拦阻在下的去路。”
男子眸黑如墨面无表情,道:“人留下,你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即墨晟。
他一向深居简出,是故,微风竟不认得他。
微风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刚才,他就不应该离开马车。
如斯想着,脚下一旋,左手刚要触及车帘,身后一阵劲风刀锋般凌厉地横削而来,气势之悍烈竟是微风平生仅见,迫得他不得不旋身避让,同时,令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与此人的差距。
他避得惊险,车前的侍卫却没有那么幸运,头颅和马车车盖一起横飞出去几丈远。
坐在车内的小影猛然看见车前失了头颅鲜血狂飙的侍卫,忍不住惊叫起来,刚刚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便感觉自己的身子似被一阵旋风卷起,待反应过来,已在别人的怀中。
来不及抬头看清他的容貌,他身上的气息却先一步稳定了她的心神。
鲜花般幽柔泉水般清洌,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即墨晟用凌爪功眨眼间便将小影吸到怀中,不看道边有些愣怔的微风一眼,自顾自地策马回头,疾奔而去。
与此同时,两侧山野簌簌作响,片刻之间,天地便恢复了宁静。
洲南洛宁,宴泽牧站在城头面向北方,浑身散发出迫人的危险气息,双眸中血丝遍布,面无表情的听着落云在他身后轻声禀报。
“微风的三路人马已悉数被歼灭,但其中并未发现微风和蜜妃娘娘的踪迹,属下怀疑这三路人马只是微风用来迷惑我们的疑兵,他应该是从别的路逃了。”
宴泽牧眸中冷光一闪,十指深深嵌进掌下的石砌护栏中,冷声道:“马上去查,三天之内,我要得到他的切实踪迹。”
正说着,追月疾步上来,禀道:“皇上,有人在百州西岭发现了微风,另外,有人在洲南西部的百花郡看到即墨晟带着一名女子往北而行。”
宴泽牧闻言,一语不发倏然转身,大步下楼,未几,楼下五百人的队伍跟在他身后向洲南西部呼啸而去。
百花郡,一间位置偏僻的客栈。
即墨晟垂着眸在客房门外的走廊来回徘徊,未几,一名大夫背着药箱推门出来。
“大夫,她怎么样?”即墨晟问。
大夫看看房内,与即墨晟走至一边,低声道:“公子,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夫人呀,她身怀有孕,不可如此劳累,否则,腹中胎儿可能保不住,这样吧,老夫先开几副安胎药,切记让她多休息……”
送走大夫之后,即墨晟来到房内,看着正在床上昏睡的小影那苍白的面颊,想起大夫的话,心痛到浑身无力。
他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地伸手撑住了额头。
身怀有孕,小影,怀了宴泽牧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无论事情经过究竟如何,对小影而言,终不会是可以接受的结局。
都怪他,都怪他来晚了,怪他当初在再生谷外就不该听她的话只带李荥离开,他该强硬一些,将她和李荥一起带走,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般难以收拾的局面。
小影……
为何磨难总与她如影随形,为何命运就不能多眷顾她一些?这一路走来已然那般步步血泪,为何还要让她落入更痛苦的深渊?
他一直选择隐忍,选择放手,为的是,希望她能心无挂碍地去寻找和享受她的幸福,为何如今看来,现实与愿望总是背道而驰?
他从未想过要将她强硬地禁锢在自己身侧,他也从未想到过,放手的结果,竟会让他这般痛彻心扉难以承受。
想至伤心处,泪控制不住,滑落双颊。
门外传来即墨涵的轻唤:“二哥。”
他急忙抬手拭去泪痕,回眸看看床上的小影,稍稍平复一下心绪,出了门,见即墨涵和池莲棹都站在门外,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即墨涵道:“放心,人已经安全无虞地送到了景澹手中,他本想跟过来看望影郡主,我阻止了他。二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宴泽牧只怕很快会追过来。”
即墨晟摇头,道:“她身子受不住,我们必须在这里稍作休整,待她好一些再启程。”
即墨涵道:“那怎么办?宴泽牧可有几十万大军在洲南啊。”
即墨晟道:“唯今之计,先换个隐蔽一点的地方,若还被他找到,我来挡他,你和莲棹带我们的人护她先走,只能如此了。”
第276章 黄雀
百花郡西面大概二十余里的一座小村庄,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宅院内。
小影靠坐在床上,偏头看着窗外一枝盛开的红梅。
门轻响,她收回目光,投于那个端着药正在走近的俊美男人身上。
他说他叫即墨晟,他唤她小影,他说他是她的朋友。
除此之外,他没有说更多,而她也不问。
事实上,她害怕去问,自从见到这男子的第一面开始,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预感,令她深深为之惶恐不安。
如今,她正矛盾着,一面,她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可同时,她又怕自己承受不住那突来的,或许还是血淋淋的事实。
默默喝着苦涩的安胎药,她心不在焉。
“不要想太多,先将身体养好了,其余的,以后再说。”耳畔响起即墨晟沉柔清亮的声音,她有些不习惯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声音和宴泽牧不一样,宴泽牧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醇厚的沙哑,虽不如他的纯透好听,却别有一番味道。她已习惯了那语调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喃关心的话,如今蓦然换了个音调,竟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而且他也不笑,自两人见面至今已有两天时间,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笑容,哪怕只是微笑。因此,她竟特别的怀念起宴泽牧的笑来,每次和她在一起,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笑,浅笑,微笑,魅笑,坏笑……
想到此处,无法抑制的伤感蓦然涌上心头,算了吧,她不要恢复记忆了,她不要知道已经遗忘的一切了,就让她永远的这样遗忘下去吧,她喜欢宴泽牧,喜欢他所给予她的一切,喜欢他为她圆满的未来,她不要借助旁人的手,无可挽回地来撕裂这一切。
“我……”她想说,我想回去,可抬头看到即墨晟那乌黑深邃的眸子时,她却蓦然说不出来了,看着他,唯有泪静静流了下来。
即墨晟眸光幽暗,沉痛中有着无措,接过她手中的药碗,轻声问:“怎么了?为何流泪?”他已知她中了宴泽牧的黑风摄魂之术,忘了一切,故而,见她看着自己静静流泪的样子与以前并无二致,格外心痛。
小影垂下眸,轻轻摇头,不语。
一阵沉默过后,一方雪白的帕子,无声地递到她面前。
她不接,只用双手捂住脸,失控地呜咽。
即墨晟垂下眸,缓缓地收回手。
他知道,他无法安慰她,一直都知道。
这是一个他无法预知结果的困局,他唯一的担心便是她的痛和伤,但,一切的一切都明白地向他昭示着,他的担忧,无可避免。
尽管每次她的痛他都感同身受,但他依然遗憾,他终究不能代她承受。
他站起身,隐逸着她低泣声的微冷空气像是初凝的薄冰,走一步碎一步,割得他体无完肤。
宁静中充溢着悲伤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傍晚,负责探听消息的池莲棹奔了回来,说宴泽牧已带着五百多人到了百花郡。
即墨晟立刻安排即墨涵和池莲棹带着小影先行离开,他自己则留下来阻延宴泽牧。
一个时辰后,宴泽牧如一只展翅的黑鹰般带着大批人马尘土飞扬地踏着夕阳的余晖向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