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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胸口撕裂般疼痛,她忍不住大声喊出来:“哥哥!”
“没用的!”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女子此刻忽然扯过她笑笑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他不要你了!他要的只是皇位,只是皇位!”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么美的女人此刻却是表情狰狞,她只见她嘴唇翕动,可是她在说什么?她在说很么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只见她的唇一直在动,一直在动,然后面前那张绝美的容颜竟在倏忽间老了,像是一枚葡萄失水皱缩,只留下干巴巴的皱纹。
“母亲,你怎么了?!”她害怕地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她不明白前一刻还美丽的母亲这一刻却是那般蓬头垢面,枯竭苍老,可是她的手却直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
“宛儿,我的宛儿!你在哪里?!”那个女子根本没有看到面前的她,而是直直地向前跑去,疯子般嘶喊:“宛儿!宛儿!”
那一刻,她才惊觉马车已经消失了,四周已是茫茫雪原。那样苍茫辽阔,似将天地熔铸,草草涂上绝望的苍白。而这苍白中,只有她一个人。
“不!你们回来!不要留下宛儿一人……回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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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倾姒惊醒的时候,汗水已浸透了重衣。
这是哪里,四周依然在晃动,黑色,伸手不见五指。还在梦里么?
不是的,这晃动的感觉如此真实,她在一辆马车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记得前一刻……薛倾姒一怔,一股彻骨的凉意从心底漫上来,叶舟轻他……
“停车!”她蓦然撩开车帘,满以为会看到叶舟轻,却不料赶马车的是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他的面容有一种让人说不清的感觉,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你……”薛倾姒惊住,一时只觉混乱异常。
“姑娘还是回马车里,这样太危险了。”那个黑衣男子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亦是渺渺茫茫,明明才刚刚说话,转瞬间就记不清他的声音了。
“你是谁?”毫不怀疑眼前之人是个高手,薛倾姒转手握住袖中紫笛。但是那一刻,巨大的惊诧几乎让她瞬间崩溃——手上毫无力道!
她的内力,被全部封住了!
“不用努力了,姑娘,叶公子亲自封住的,他的手法至今只有皇子一人能破。”黑衣人赶着车,模模糊糊地道。
只是那模模糊糊的一句,便让薛倾姒一阵彻骨凉意——叶公子?皇子?
恍恍惚惚便明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以后如果我再做了欺瞒你的事,你还会原谅我么?”】
【“罢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若我真做了,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谅。”】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还是……所有一切本就早已计划好?
既然那样,又何必给她一个没有结局的开始?
那一刻,薛倾姒忽然不再觉得有任何悲伤,只是那样子看着雪霁未融的黑夜,黑得,一种泼墨般地决裂。
“轰!”
“轰!”
蓦地,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自身后传来,仿若雷霆万钧,将半边天空照得透亮。
“姑娘小心!”那黑衣之人连忙拉住要下车的薛倾姒,马车正是在疾行啊!这女人不要命了!
可是在看到薛倾姒的表情时,在左重明身边做了那么多年死士的男人竟是忍不住隐隐心疼。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没有表情,她只是静静看着马车后那不断在爆炸的城池,眉间神色淡淡,无悲无喜。只是让人看了,却觉得无穷无尽的悲伤,仿若时间静止,只让人沉陷那浅浅淡淡,却无边无际的哀伤里。
“吁!驾!”那一愣神,黑衣人差点没有牵住缰绳,急忙敛了心神专心驾车,只是另一只手却不敢放开薛倾姒,怕只怕自己一松手,那瘦弱的女子就会跌下车去。
“你是三皇子手下的?”
女子清冷而平静的声音让黑衣人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点头。
“是么?那他有说什么?”薛倾姒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姑娘你……”黑衣人怔怔地看着薛倾姒,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皇子只让属下送姑娘安全出城,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哦,他没有说明我的身份?”薛倾姒臻首微点,轻轻推开黑衣人的手,“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和自己的命开玩笑。”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稍稍放开手,薛倾姒便回身钻入了马车。
“姑娘你……真的没有事么?”黑衣人赶着车,终是忍不住问道。
许久,马车中才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我很好。”
是的,我很好。
十二年前的马车里,回头看见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在身后越行越远;十二年后的马车里,回头看见火光冲天的墨城,那样明亮的光亮,将苍穹映成白昼。
我很好。
一切不过是重演,重演一个她不愿去想,不愿去承认,却真真实实存在的一段历史。
十二年前的她承受了,十二年后的她,已没有什么不能承受。
“你叫什么名字?”
“我?”黑衣人一怔,“……默影。”
“嗯,默影,我们现在去哪里?”
“自是去皇子那里。”
“还有一段路吧?那我先休息一会儿。”
许久,默影都没有听到马车里有声音传出。他有些担心地掀开帘子,却只见那个绯衣女子静静躺在塌子上,闭着双眸,眉间微微蹙起。
是睡着了?默影轻轻放下帘子。他不知这女子的身份,皇子没有告诉他,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只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个女子……与皇子有着那样深的羁绊。
“好像……他们做什么都能影响对方一生啊。”默影喃喃道。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无心的一句话,却被史官细细记进历史里。多年以后,当君临天下的左重明没有留下一个子嗣便寂寂而去,人们只在他一个锁了几十年的箱子里发现一件染血的绯衣。
但是,那都是后话了。
第二十九章·完
第三十章
无央二十五年冬月十五,叛军企图从地道逃离,幸得三皇子早日识破,趁叛军走入地道时引爆火药。叛军悉数埋入地下,无一逃亡。叛乱自此结束。
无央二十五年腊月初七,左重明凯旋,举国欢腾,帝都紫陌两旁,百姓夹道,高呼大弈万寿。
无央二十五年腊月初八,持帝下旨封左重明为英侯,却未提百官极力上奏的立太子之事。
无央二十五年腊月十三,持帝忽然病重,百官皆不得见。
无央二十五年腊月二十,地处南方的帝都永阕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下了今年第一场大雪。
“皇子,皇上拒见任何人。”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见到左重明远远走来,连忙下跪行礼。
“我知道。”左重明嘴上说着,却伸手推开了大门。
“皇子!”小太监一惊,连忙要阻止左重明,办事不力,自己是要掉脑袋的呀!然而左重明却是退身一避,浅笑道:“放心,父皇不会怪你。”
那一笑,让小太监看得一愣神,左重明已经进得大殿去了。
“父皇好些了么?”左重明也没有行礼,只是缓缓踱到龙床边,低头看着床上枯槁的老人。
持帝微微睁开眼,便看到自己最自豪也最害怕的儿子唇边那抹笑容,浅淡的,让人感到莫大的疏离。
“哪里会好?”持帝闭上眼,轻声道。在左重明领兵出征的时候,在左重明用计杀掉太子与水色夫人的那天,他便已经病倒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强撑着,而如今,终于再也撑不住。
“父皇说笑了。父皇乃真龙天子,上天眷顾着。”左重明淡然道,语气里听不出是不是真的关心。
“是啊,真龙天子。”持帝沉默了会儿,忽然勾唇嘲讽一笑,“真龙天子……”
左重明静静地看着床上形容憔悴的老人,蓦地忆起图画上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不禁的,生出那一丝岁月的感叹来。然而,他只是静静站着,什么也没有说。
“我的重明,什么时候变得那般矜持?”床上的老人忽然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若没有事,你才不会来看我这个垂死的老头子吧?”
左重明淡静一笑:“父皇,您该立太子了。”
您该立太子了。完全没有拐弯抹角,左重明就那样平静地说出那般不敬的话语来。持帝不由浑身一震,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就溢出唇畔。
左重明一身翩然雪衣,看着自己的父亲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却是神色依旧,淡淡等在一旁。
持帝终于止住了咳嗽,然而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他哈哈一笑,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