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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这边来,那边太冷。”薛倾姒难得地语气温柔,“我扶你?”
“不用。”叶舟轻摇摇头,以手撑地缓缓地挪到火堆旁。
若是往常,薛倾姒一定会嘲笑一番“叶公子怎么落魄到如斯地步?”,可是今日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叶舟轻,嘴唇动了动,终于只是低头生火,不言一语。
叶舟轻原本以为薛倾姒有话要说,静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她说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般安静倒让我不适应了。”
“你的腿……依然没有感觉?”薛倾姒沉默了会儿,终于问出来。
“嗯,所以你欠我两个人情。”叶轻舟说的格外直接。
薛倾姒听了,点点头,语气清冷:“我自会还你。”
叶舟轻哑然。这个女人,昨日明明脆弱得一碰即碎,可一旦清醒,又坚强得可怕。原本还想安慰她不必担心,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种必要。
“我师父在滨州。”薛倾姒顿了顿,道,“她医术极好,我可以叫她过来给你看看——你有匕首吗?”
叶舟轻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扔给她。
薛倾姒接在手中,刚想剖开野兔的咽喉,可看到那把匕首,却是脸色一变。
犹记得在写微轩的噩梦,叶舟轻用一把七星匕首插入自己腹中,而此刻手中的匕首,上面赫然缀了七颗微闪的血红宝石。
薛倾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隔开野兔的咽喉:“这把匕首很好看,上面的宝石产自晚清湖湖底吧?”
“是啊。”叶舟轻微微点头,“这是我的……我的一位朋友送我的。很多人好奇我究竟是用什么武器的,其实用的就是这把匕首,只是很少拿出来罢了。”
“送给我吧……它已经沾了血了。”
叶舟轻一愣,笑道:“你若喜 欢'炫。书。网'便拿去吧。”
薛倾姒握紧了手中匕首,天光昏暗,叶舟轻没有看见薛倾姒眼中倏忽闪过的恨意与茫然,那样刻骨铭心的痛。
两人的话渐渐少下来,即便开了个头,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最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说话。
但薛倾姒的手艺着实让叶舟轻吃了一惊:放血、拔毛、剖腹,用木枝穿过兔身,放在火上烤,并不断翻动着,不过须臾,便有诱人的香气溢出。
薛倾姒又烧了点草灰,均匀撒在兔肉上,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只兔子来递给叶舟轻,动作娴熟得仿佛闭眼也能做出来。
叶舟轻犹豫了一下接过那只兔子,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真的做得实在好吃,叶舟轻觉得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兔肉。
“怎么,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木炭’?”薛倾姒微微一笑,神色间竟颇有些骄傲。
“明明做的一手好菜,那日却偏偏装的什么也不会?”叶舟轻一笑,抬头看天,“酉时已经过了。”
薛倾姒随着他抬头看天,暗黑的天幕只点了几颗疏星:“这几年行走江湖,不可能天天都有饭吃,不学点什么岂不要饿死了?——不过天象之类的,我真的是一窍不通。”
“你师父不曾教你?”叶舟轻说着,拖过一些干草垫着,枕着胳膊便躺下来。
薛倾姒摇摇头,亦是躺下来,“我师父只教我习武——而且教的漫不经心。”
“嗯?为什么?”
“因为……”薛倾姒轻轻呼出一口气,竟瞬间变成白雾,她勾唇一笑;语气淡然:“她说我不适合习武。”
“不适合?”叶舟轻侧首看她,“如今你都是名震江湖的‘一笛遏云’了。”
“她说的不是这个‘不适合’,”火焰跃动,薛倾姒的脸庞明明暗暗,看不清她是否在笑,只是她清亮的凤眸透着薄薄的凉,“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叶舟轻微微一笑:“洗耳恭听。”
薛倾姒沉默了会儿,似乎不知从何起头:“听闻过紫芍夫人么?”
叶舟轻一愣:“那个女杀手?”
“嗯。”
薛倾姒点点头,语气淡然:“紫芍夫人的美貌令人欲罢不能,但她的行为却让人闻风丧胆。
“有一次她砍下了归风派掌门的头颅,挂在城门上,剃了他的头发做笔,蘸了他的血为墨,在城门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三心二意的男人不得好死’,然后那个女杀手回眸对着城门下完全看呆的人群邪魅一笑,翻身赤足坐在城头上,便从怀中抽出一支紫笛吹起曲子来。
“那时,紫芍夫人黑发未曾挽起,赤足不着丝履,紫衣上溅了多多血梅,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坐在城头上吹笛,震惊了整个江湖,也惊艳了整个江湖。
“但是紫芍夫人杀人的理由却是极其简单——因为那个与她相好了三个月的男人在街上看了其他女子几眼。”
薛倾姒顿了顿,一旁的叶舟轻合目躺着:“这件事我有听闻过,只是不如你说的这般详细……而且,我听到的故事似乎已经变了——紫芍夫人一时魔性发作,伤及无辜;或是,归风派掌门本就是紫芍夫人的帮手,两人分赃不均才将事情闹大之类的。”
“归风派掌门行为不检又被妖女斩杀,这种丑事归风派自然会极力压制,也就些不怕死的闲人谈谈罢了——自然越传越不对。”薛倾姒微微冷哼一声,语气里却依旧没什么情绪,凉薄如水:“那样的女子,那些所谓的正义之派当然避之不及,一时紫芍夫人成了众矢之的。可是她毫不在意,该风流的时候风流,要杀人的时候就杀人……燃沧教在江湖里势力大,作为燃沧教的顶级杀手,人们一下子也奈何不了她——直到有一日……说来真不可信,那当真是一个故事。”
薛倾姒不禁闭上眼睛,她不说话的时候,耳边只余柴火的“噼啪”声,这样安静但绝非死寂的夜晚,似乎很久都没有遇见。
“那是一次惨烈的屠杀,紫芍夫人一人杀掉了十七个高手,而她自己也已满脸是血,衣衫破烂,正待回去,却忽然听得有人唤她,那时紫芍夫人杀红了眼,反身就抽剑刺去,却被人轻松弹开——一个青衣少年坐在树上,怀中抱了一坛陈酒,好笑地看着她。紫芍夫人看多了或贪婪或憎恶的目光,从来没见过有人用那样揶揄的眼神看着她,紫芍夫人可以容忍别人讨厌她,憎恶她,但她决不能容忍别人眼中没有她。紫芍夫人一时恼了,也不顾少年究竟是谁,剑剑刺其要害,却不料对方轻松便躲过,末了竟徒手夹住了她的剑锋。
“‘你明明比我还要小呢,怎的非要干这种事?’少年眼中笑意更盛,语气却是格外轻柔,‘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
“说着,抬手擦去紫芍夫人脸上的血迹,也不管那青色衣袖沾上血会有多么刺目,只细细擦着,眼神柔和,仿佛天底下他只看眼前这一人,也只能看到眼前这一人。紫芍夫人竟是没有推开他,待回过神来,那少年已飞至几丈外。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有缘再见了!’……”
薛倾姒停下来,侧首看着叶舟轻:“你相信么,那一刻,紫芍夫人竟是动心了……”
叶舟轻垂目躺着,脸色有些苍白,沉默了一会儿,淡然一笑:“那时候的紫芍夫人不过双十年华吧?那个年纪的女孩当然会为一个翩翩少年动心。”
薛倾姒有些惊讶,继而微微冷笑:“在我面前还装好人啊?你别忘了紫芍夫人阅人无数,还可以毫不留情地砍下情人的头颅。”
叶舟轻也不反驳,只是浅笑如莲,“然后呢?”
(第十四章未完)
第十四章(中)
叶舟轻也不反驳,只是浅笑如莲,“然后呢?”
“然后……”薛倾姒捋了一丝头发在手中玩弄,声音清冷,“紫芍夫人对那个少年心心念念,期待着少年口中的‘有缘再见’,那一日当真被她盼来,在一次与归风派的决战中,她又见到了那个青衣少年,只是不同的是,那个少年从原先的旁观者变成需要手刃的敌人。
“归风派已支持不住,紫芍夫人心下一动,瞒了同伴将那已昏死过去的少年拖到一边。
“紫芍夫人曾经残忍地杀死归风派掌门,少年自然是她的敌人,那一次的细心与温柔说不定是少年为了接近她而故意为之。紫芍夫人心下明白,却仍是忍不住为少年擦去脸上的血痕——就像那一次少年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一样。
“少年醒来的见紫芍夫人为他擦脸,便静静看着她,紫芍夫人站起来冷冷地说:‘我欠你的已还。’
“她意识自己已陷入太深,逼自己抽手放开,却听得那个少年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我们是真的有缘。’”
薛倾姒停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下去:“